小型飞行摄像机隔一会儿就掠过看台，有时候它们悬停在看台的正上方，摄像头匀速转动，将现场的画面全部收进它的透明镜头。

它们好像在用虚拟立体图像模拟展示市场绑架案的现场状况，怎么样攻入海盗团劫持的飞船内部、怎么样拦截被分批送走的被俘人员乘坐的运输机。之后展现了一些热闹的场景，有一部分像是它们的古老历史，有一部分像是它们进入星际时代后与其他星球生物和谐相处的生活场景。在这个和足球场一样大的椭圆形露天场地，模拟图像在内凹的场地正中间占了很大的位置。

演示结束后，虚拟图像消失，一只白虫子穿过图像消失的空地，站到演讲台上面。它对着麦克风说了些话，大概十几分钟后，有穿着制服的虫子引导我们这侧看台的观众站起来。

我不明白它们要做什么，但监视我的虫子出声示意我跟着移动的人群走。它们矫正我的前进方向。我们走下看台，这时候我发现它们在引导我们往演讲台方向走。虚拟图像重新开始演示；我们绕过演示区域，有秩序地上台站成很长的一排。一条很长的足有二十厘米宽的印着文字的彩色带子从手持转筒中转出，按照人群站位依次放到我们手里。所有人都保持着单手或双手托举绳子的端庄动作。

我看向坐在周围看台和演示区域对面的生物们，一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利用了的不悦感显化出来变成了眉头皱起的浅川字纹。

站在我旁边的监视者弯下身体靠近我，我条件反射般嫌恶地将上身朝它靠过来的反方向挪远。它的翻译器小声告诉我让我换个位置，换去中间一点的地方。我先把视线投过去它说的方向，先前演讲的白色虫子站在那里。

它朝我揽了揽单侧前肢，就好像人类在挥手。

我不确定它是不是变形怪。监视者把它的前肢搭在我的肩膀上想催促我前进，我一察觉到它的触碰就不耐烦地扭开肩膀。我的视线扫过它漆黑的眼珠子，自觉地往中心位置走过去。

越靠近白虫子，疑心它就是变形怪的可能性就越大。它没对我说话，让开了一点位置给我。我重新托住彩带。

有虫子平举着托盘分发剪彩工具。一只虫子举着托盘来到我们面前，手把造型不同的剪子呈在绒布上。白虫子拿好后，托盘朝我靠近了一点。

我没有事先选择说不的机会。

我拿起剪子，思考站在这里表现得温顺可能产生的后果。“开心点，有很多人在拍照。”此刻我确定了身边的白虫子就是变形怪，它的身形、声音和说话的用词都对上了。

“我需要一个翻译器。”我边拿剪子对准彩带调整位置边对它说。

它没有接话。

半个呼吸的时间流逝，“我需要一个翻译器。”

我的语调在“器”字上带上点回旋，想让它听出两句话语气的不同。

它好一会儿都在对其他生物摆动它的脑袋、晃动它的触角。在我以为等不到它的回复了的时候，它出声说：“我考虑一下。”

彩带和剪子分发结束，在一阵安静环境中的虫子发言后，四周传来剪刀双刃重合又分开的重复剪切声，我想了想，当即拉下两边嘴角，眼睛斜向上翻着白眼剪开了彩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