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门罗说，他稍稍放低枪口，抬手拦住克里斯，“是那天遇见的那位？”
“对。”埃泽尔说。
门罗思索两秒，眼神示意了一下克里斯，把枪口垂下了。
克里斯仍然一脸惊疑不定。他看了眼门罗，又瞄了眼埃泽尔，还是犹豫地放下枪。
诺亚尚且不能理解这段看似简短的对话实际上交换了怎样的信息。他盯着埃泽尔，感到他绷紧的身子稍稍放松了些。
“诺亚！”埃默里反应过来，连忙凑过去看两个哥哥的情况，“你们没事吧！”
确认两人没有大碍后，她忍不住吐槽：“你怎么在这儿，而且你这出场方式是不是太别致了点……”
埃泽尔淡定地把诺亚拉起来，随手拍拍他头发上的灰。
诺亚忍不住回头看艾登。
“他想杀你。”
他还是很生气：“不能放过他。”
事实上，是埃泽尔自己先招惹人家的——但这话说给气头上的男朋友是没用的。埃泽尔捏捏诺亚的脸。
“嗯，真过分。”他淡定地附和，盯着诺亚在愤怒下冒出蓝色鳞片的眼角，手掌轻轻捂上去，“所以多亏你救了我啊。”
诺亚愣了愣，顿时有点高兴。
埃泽尔夸他了！
他一下子把讨厌的面具男抛到脑后，想起另一件值得被夸的事，邀功道：“埃泽尔，我赚到钱了。”
埃泽尔摩挲他眼角的手一顿，扬眉：“真的？怎么赚的？”
诺亚指向天花板豁口处小心探头的蓬蓬头：“那个人是一亿美元。”
埃泽尔：“？”
蓬蓬头：“？”
蓬蓬头一时间不知道该为丢失人类身份而悲伤，还是为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能在某人眼里值此天价而惊喜。
诺亚说：“他说我帮他的话，就给我一亿美元。”
“哦，”埃泽尔抬眼扫了蓬蓬头一眼，意味深长道，“这样啊。”
蓬蓬头：“……”
他一阵心虚，转移话题：“呃，先不说这个，能先帮我下来吗？”
埃泽尔顿时作惊讶状：“你自己下不来吗？”
蓬蓬头：“……谁做得到那种事啊！”
埃泽尔语气无辜：“那你难道是想要‘别人的男朋友’手把手把你抱下来吗？”
确实有这个念头的蓬蓬头：“……”
……干嘛把话说得像是他要挖墙脚一样啊！不就是骗了他对象一下下吗，别太荒谬了，这对情侣！
最后，是看不下去的克里斯和冯克把沙发推过去，艰难地把人小孩薅下来的。
密大把妹王身处塌方重灾区，整个人灰头土脸。他盯着艾登了无生气的身体愣了半天，才呆滞道：“这什么情况？我终于要穿进二次元了？”
Y蹲到了艾登边上。她扯下他手里虚虚抓着的手/枪，试了试他的脉搏，对带着手铐过来的门罗说：“命还挺硬的。”
门罗扫了眼她手里的枪，利索地给艾登戴上手铐。
手铐戴到一半，艾登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
门罗条件反射，“啪”地反手摁住他。
艾登却没有挣扎的意思。
他像刚从很长的梦中醒来，任由身后的双手被牢牢扣住，微微抬头望去。
门罗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是西伯里家三人的方向。
西伯里家最小的妹妹叉腰，仰头瞪着眼前两人。
诺亚无辜地与她对视，而埃泽尔站在诺亚身侧，一脸更惹令人生气的风轻云淡。
埃默里：“他到底怎么回事！埃泽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埃泽尔：“哦，这个。他是赛亚人。”
埃默里：“啊？”
诺亚：“赛亚人是什么？”
埃泽尔：“一个漫画角色，四号很喜欢这个……回去翻他卧室找给你看看。”
埃默里：“……”
埃默里：“你还能再敷衍一点吗？对我。”
埃泽尔：“好了，该回家了。”
埃默里：“……在现在这种局面？”
埃泽尔：“诺亚，你吃晚饭了吗？”
诺亚：“……（摇头）”
埃泽尔：“饿不饿？”
诺亚：“……（想了想，点头）”
埃泽尔：“那我们回去吃好吃的。”
诺亚：“……（有点开心，点头）”
埃默里：“……”
埃默里：“真是的，随便吧！等回去了你们必须给我交代清楚……”
门罗收回视线，淡然道：“哟，睡醒了？”
微弱的声音从身下传来：“……痛。”
“痛是当然的。老实说，你还能活着已经很令人惊讶了。”
门罗回答，瞥了眼边上的Y。她靠在沙发扶手上，动作娴熟地拆下手枪弹夹，一颗颗暗黄色子弹滚落她的掌心。
“真枪。”门罗说，“看来你是真想杀他啊。就因为他顶撞了你？”
艾登在他手下动了动，面具碎片混着血液嗤嗤落下。
艾登沉默着。正当门罗以为他消停了，思忖着问些其他事情时，他忽然喃喃了声：“好痛。”
“好痛啊……脑袋要裂了……我在流血？”他像是渐渐清醒了过来，“哦，我在流血……”
他的动静终于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克里斯察觉到不对，立刻从沙发上蹦下来，冲他举枪，喊道：“不准动！”
但艾登喉咙间骤然滚出的嘶吼压过了他：“我在流血啊！！”
他猛地抬头，直直望向西伯里家三人的方向。
在他激烈的动作下，皲裂的黄色面具终于支撑不住，从他左半边脸上片片脱落，露出一只暴怒的海蓝色眼睛。
“你居然打我？！”他难以置信，声音越来越哑，“你怎么能为了他打我？！”
“就为了那个恶心、卑贱、可笑、狂妄的人类，你怎么能——”
所有人都被他这异常的表现震住了。
埃泽尔眉头一挑，侧身挡住诺亚，回头扫了他一眼。
诺亚显然被吼懵了。
他与艾登对视片刻，疑惑道：“你问我？”
-
[？？？]
[什么玩意儿？？]
[癫の一吼]
[艾——哥——]
[你艾哥破大防了/笑哭/指]
[可以看出艾哥确实对金毛刁民深恶痛绝]
[逐渐变成看不懂的走向了]
[好耶，我要看到血流成河]
[帅哥可爱]
[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其实是部COC短片，是艾哥偷偷转行导演后的最新力作]
[COC短片？异能战斗番！]
[bl恋爱番]
[一点宣传都没有，生怕我看到，他真的我哭死]
[这也没电影的质感啊]
[于是自伪纪录片后又多了一种影片类型叫伪直播]
[电影是吧？那我赌1美分这个冯克会第一个死]
[错啦，应该是咋咋呼呼的死宅哥第一个死，黑人哥在完成对剧情的重大推进后光荣死在女朋友怀里]
[我来晚了，发生了什么？]
[播片ing]
[柔弱守密人撕卡未遂反被刁民围殴的年度大戏]
……
“你要求我们叫停这个直播。”
身穿白西装的男人一脸无奈地摊手：“但你也看到了，它现在在我们的平台上冲到了热度第一——它显然很受欢迎，而我并没有看出这样一个播片直播间有什么问题。”
男人有着蜜色的皮肤，低低扎起的长卷发染成银色。他深邃的眉骨下是一双自带笑意的巧克力色眼睛。
男人面前的办公桌上摆着一台平板，上面正是“点我就看黄衣之印”的直播间。
办公室投影屏上，一个身穿笔挺的白色海军制服的黑发男人神色冷峻。他的左肩佩戴着副官绶带。
“冈萨雷斯先生，你我都明白它的热度来源于什么。”他说，“这明显是一起直播事故。该直播间的分级为PG级，而它现在的内容已经到达了R级，这对平台和观众都会产生不利影响。”
被称作“冈萨雷斯”的男人有些头疼地点了点额角。
“难道你要告诉我那个砸破天花板的小帅哥不是特效？”
“有许多理由可以合理解释这一情况。”副官不为所动，“但这不是该由我来做的事。”
“好吧。”
冈萨雷斯耸耸肩：“可是这跟你们海军又有什么关系？”
副官顿了顿。
“事实上，这也是塞勒姆警方的要求，只是由我一并转达。”他说，“警方正在跟进此事，继续对大众直播将会导致不可估量的任务风险。”
冈萨雷斯笑眯眯：“那你职能还挺广的嘛。”
副官没有应声。
“不过呢，现在大部分观众还认为这只是一部影片；要是强行终止直播，那可就不好说了……”
“我们考虑到了这一点。”副官立刻说，“电影分级制度可以成为很好的理由。”
冈萨雷斯顿了一下，笑起来。
“你们想得很周到。”他支着脑袋，无所谓道，“但这对我完全没有好处。我为什么要同意？”
副官不算明显地眉头一蹙，正要说什么，忽然停顿，冲屏幕外看了眼。
半晌，他的视线落回冈萨雷斯脸上。
他开口：
“——”
……
结束视频通话，冈萨雷斯往转椅椅背上一靠，悠闲地转过来。
“你觉得他的点子怎么样？”他饶有兴致地问。
沙发上横躺的年轻女孩正在翘着腿打游戏。她与冈萨雷斯长得八分相似，但银卷发被修剪成了时尚俏皮的齐耳短发。
她眼皮都没抬：“你既然已经有想法了，还有必要多问我一嘴吗？”
冈萨雷斯说：“在有意思的——我是说，重大决策上，征求妹妹的意见可是哥哥该做的。”
年轻女孩翻了个白眼。
“说真的，”她说，“你还要玩这种‘左手跟右手说话’的过家家游戏到什么时候？”
冈萨雷斯耸耸肩。
“你明明也挺乐在其中的。”
“废话。”
两人没再说话。空旷的办公室内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手柄摁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