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宁缓了一口气：“我自己也有私心，反正都要宣布退役，不如在得奖那天，这样大家是不是还能对我有点印象，天才上单可以在大家的脑子里留有更深的记忆。”

裴宁一点一点的给周灿野回忆当时。

周灿野看着这样的裴宁，突然有点后悔问这个问题了。

为什么非要让裴宁把自己的伤再自己挖开给自己看呢。

周灿野现在也顾不上两个人还在分开的状态，他伸出胳膊搂住身旁裴宁的肩膀：“裴宁，不说了。”

周灿野突然知道裴宁之前为什么要将小可爱带到房间，要坐在里边的位置，靠着窗，靠着墙。

抱着小可爱，手上有事情做，裴宁是想让自己看起来忙碌一点，或者这些东西都是让裴宁看起来“比较轻松”的道具。

用忙碌来掩盖裴宁内心的担忧和恐惧。

裴宁选择靠近里边的位置，从心理学上来说，周围有东西，能将裴宁包围起来能够给裴宁一些安全感。

说出这些事情，需要裴宁有莫大的勇气。

以前那些可以被他藏起来的恐惧，都要在今天展露出来。

裴宁面上没有别的反应，他只是轻声说：“没事儿，都过去这么久了。”

话已经说到这了，已经说了这么多了也不差再把剩下的那一点儿补齐。

裴宁闭了闭自己的眼睛：“我能穿越回来估计是自己在濒死的那一刻脑子里想完家人，最后想到的是你。我当时脑子里想的是，周灿野，太可惜了。可能是老天爷看我可怜，所以让我重来一回。”

裴宁猜想自己可能是因为对冠军的执念过深，才有了这一次重来的机会。但周灿野下意识的认为那个太可惜了，就是因为不能在打职业而可惜。

周灿野的身体短暂僵硬一下，有些不可思议。

人在生死关头想到的东西都是最重要的内容。

即使上一辈子不是恋人，自己在裴宁心中依然这么重要。

这辈子，两个人是这样的关系，自己在裴宁心中的分量可想而知。

周灿野摸了摸裴宁的后脑勺：“那我们两个都应该谢谢老天爷。”

“嗯。”裴宁笑了一声。

周灿野也觉得他俩有病，但是还是跟着裴宁笑了几声。

不知道笑点在哪里，反正是有了短暂的轻松。

笑完之后，沉默再次出现。

周灿野松开了搂着裴宁的胳膊，他心里开始琢磨事情。

裴宁死的时候想的那个周灿野并不是现在的自己，刚来战队的时候裴宁了解所有人的习惯和偏好，其实都是因为上辈子的人和事。

他知道战队所有人无辣不欢，知道自己喜欢香菇肉酱的小笼包，知道自己打野路线的缺点，他知道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上辈子的那个周灿野而不是自己。

裴宁说两个人之前就是兄弟，所以对自己好也是因为两个人是一起并肩奋战的兄弟？

周灿野越想心里越不是一个滋味。

难道自己得到的所有都是沾了那个“周灿野”的光吗？

说起来有点可笑，但是周灿野就是在吃周灿野的醋。

周灿野犹豫了一下，他手指头在裴宁胳膊上搓了一下：“裴宁，你……”

他说不出口。

你是不是因为那个周灿野才选择接受我当时的表白。

他心里计较，但是又不希望自己在裴宁眼里变得像一个斤斤计较的小孩儿，他希望自己是可以和裴宁比肩的成年人。

是可以成为裴宁能依靠的人。

可是感情上的问题，谁还不能幼稚了？要是能一直保持理智的，那绝对不可能。

裴宁看向他：“嗯？想说什么？”

周灿野摇了摇头：“没事。”

看着周灿野梗着脖子硬装没事儿的样子，裴宁心里叹气，这小子想装没事就装得像一点儿。

周灿野演技实在是太差了。

“不都要敞开了聊聊了吗，你想说什么就说，想问什么就问，今天是坦白局。”裴宁捏了周灿野的肩膀。

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有点累，裴宁腿僵了也麻了，但是小可爱一点动的迹象都没有，现在在他腿上睡的很香。

裴宁没办法只能让自己的下半身稳住，上半身靠着床头往下滑，人直接平躺在床上。

从坐着到躺下的姿态，表明裴宁比刚才放松。

裴宁用自己不太清朗的声音继续诱哄周灿野：“你想说什么就说。”

不想让裴宁看到自己的表情，周灿野改变姿势从坐在床上滑着身子变为平躺在床上。

“你当初是不是因为那个周灿野的原因才选择留在战队，才愿意和我在一起。”周灿野小声地问。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裴宁觉得无奈，周灿野真是吃点没用的醋。

“我不否认最开始来战队对你好是因为那个周灿野是我的好兄弟，但是我不会因为他就接受你的告白，你就是你。如果我当初对周灿野有这样的想法，那我们两个也不会到我死都没有别的发展。”裴宁用自己的余光看了看周灿野的表情。

可惜两个人都平躺，眼睛能看到的范围有限。

裴宁眼珠子都转到眼眶的最右边了，也没有看清楚周灿野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话还是要说明白一点，裴宁想周灿野间歇性没有安全感的毛病又出来了。

“周灿野，你就是你，我答应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喜欢你，和你有一样的感觉。在我心里，虽然你们都叫周灿野，你们之间有联系，但在我这里更多的是不同。在我心里，你和上辈子的周灿野是两个人。

你知道我和许宁是同一个人也有一段时间了，难道说在你心里我和许宁是一模一样的吗？还是你能将对我的感情带入许宁。”裴宁认真的说。

下一秒他自己代入了一下，将自己对裴宁的感情带入许宁，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周灿野说：“不一样，你和许宁很不一样。”

说完之后，周灿野觉得自己刚才问的到底是什么傻逼问题啊，果然人就是不能瞎联想。

他后来就没有办法把两个人的当做同一个人。

“所以，你不必担心你们两个在我心里一样，不一样的，你是你、他是他。”裴宁说。

周灿野知道自己犯蠢了，点点头没说话。

裴宁以为周灿野还没想明白，点头是为了应付自己。

“周灿野，我活了这么多年，不至于分不清自己对你是什么感情，也不会愚蠢到自己到把别的什么情错当爱情，更不会让你当谁的替身，什么真爱替身在我这里不存在，更别说上一世的周灿野和我没有超出兄弟情意外的东西。

野王，自信一点，你是独一无二的。”裴宁用肯定的语气再次重申。

周灿野心里暗爽，面上还是一副傲娇样子：“哼，我什么时候不自信了？我谁啊？野王！知道吧，魅力十足。”

想明白这一点。

周灿野心里开始分析自己为什么最开始的时候知道裴宁就是许宁的时候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既然不能对裴宁的感情带入到许宁身上，那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

重新回忆了当时听到裴宁说话时自己的反应，周灿野发现，他当时直接就将裴宁看作许宁，他将两个人用等号比作一个人。

在这个过程中，他“抹杀”了裴宁。

所以，自己不能接受裴宁，但其实这样对裴宁更不公平。

人总是可以对陌生人更加宽容而对身边亲近的人更加苛责。

周灿野这样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将裴宁看作和自己更亲近的人。

换位一下，如果是许宁来和自己说他是穿越来的，是另一个裴宁，周灿野觉得自己不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他会下意识的认为许宁是自己兄弟，向自己瞒着这件事情无可厚非，毕竟再亲近的兄弟之间也会有秘密。

何况，是裴宁先欺骗自己在先，自己生气无可厚非。

想明白裴宁和许宁不是一样的人周灿野纠结的第一个问题就迎刃而解。

现在就剩第二个问题，裴宁六年后有很大的可能性会死，自己真的能接受六年后裴宁的离开吗？他能接受自己花六年的时间只为谈一场恋爱，然后留给自己的是一场永远无法遗忘、留在心间的初恋吗？

人这一辈子无时无刻都在遇到事情。

遇到好事，遇到坏事，遇到喜，遇到忧。

只是有些情况是永生难忘的。

一个是生，一个是死，还有一个就是第一次。

生死毕竟是人生大事自然难忘。

第一次总能在人心里留下更加深刻的影响。人会记着自己第一次，初恋，初吻等都会在自己心里留下深刻影响。

就像学生时代，我们一定能记住次次都能考第一的人是谁，不会记着谁是第二。

周灿野和裴宁的这场恋爱基本上上边几条是都占满了。

周灿野和裴宁的初恋，两个人共同经历了初拥、初吻、初-夜等等各种各样的第一次。等六年后，如果裴宁说的那件事情真的会发生，死亡只会让两个人的这段恋情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