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灿野发现自己和在一起以来很少看到这样脆弱的裴宁，上次生病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
这一回，周灿野觉得裴宁快碎了，他都不敢用劲拽裴宁。
裴宁迷迷糊糊地眼睛眯了个缝看着面前的人，估计是还没清醒，他从身上披着的外套里抽出一只手摸了摸周灿野的脸，然后收回手又闭上眼睛睡了。
周灿野没办法自己离开驾驶室，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将裴宁身上盖着的外套扔到车后座，把裴宁的身子转向车门车边。
裴宁费劲地撑起自己的眼皮问了声干嘛。
周灿野说了一句没事，睡你的。
实在是没精神，裴宁真就不管周灿野在干嘛闭上眼睛继续睡觉，随周灿野怎么折腾他。
周灿野拽着裴宁的两个胳膊将人直接背到自己身上，用脚关上车门。
裴宁也就睡到了医生叫号之前。
到了医院的时候，挂号、抽血都是周灿野拽着裴宁做的。
等点滴挂挂上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上午的医院真是车水马龙，人是在太多了。
裴宁没精打采地靠在输液区的椅子里。
周灿野问他：“想吃东西吗？”
人还是没有力气，什么也不想吃，现在要是在裴宁眼前放一个满汉全席的照片他估计都能吐出来，晕得他没胃口。
裴宁摇摇头。
周灿野看着刚才抽血后的检查数据：“你这白细胞值也太高了。”
裴宁嗯了一声：“医生不是说发烧身体有炎症吗，是正常的，我的白细胞在为我而战。”
周灿野懒得理裴宁的逗趣，问他：“你这发烧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这距离上次发烧也就一个月左右。”
裴宁懒洋洋地说：“我也不想啊。可能是裴宁的身子弱，也可能是我上了年纪抵抗力下降了。”
周灿野懒得理他，人还不到三十岁，老什么老。
根本就是他最近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刚才医生看了裴宁的喉咙，说他嗓子眼通红，扁桃体也发炎。
长时间的发烧估计吧裴宁身上的水分蒸发了不少，裴宁现在感觉自己的嗓子里就和有刀片一样，每次吞口水都刺的疼。
声音更是低哑的难听，裴宁原本有磁性的声音，这会儿直接变成超级低音炮了，低到有时候说话没音儿。
周灿野去自助售卖机上买了一瓶矿泉水回来，本来想直接递给裴宁让他喝水。手都将水递到裴宁面前，又突然收了回去。
手上用力拧开矿泉水瓶的瓶盖，周灿野直接将水瓶举起，咕嘟咕嘟两口。
周灿野自己喝了。
下一秒，周灿野拿着少了三分之一的水瓶离开。
回来的时候，瓶子里的水已经满了。
周灿野把矿泉水递给裴宁，让裴宁喝点水润润喉咙。
裴宁接过水，矿泉水是温热的。
水不烫，喝到嘴里之后，裴宁能感觉温热的水顺着食管流到自己的胃里。
心里也暖暖的。
“医生说你最近睡眠状态也不好？昨天晚上几点睡的？”周灿野重新坐在裴宁旁边的椅子上。
“不知道，没注意。”裴宁也不算说谎，他确实不知道自己是几点眯着的。
周灿野确像是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到基地的？”
裴宁要是早晨才来的基地，那他房间的薄荷味不应该那么清晰。
除非裴宁昨天晚上也待在房间里边，他早晨的感觉不是错觉。
“……”这小子这么敏锐，裴宁说：“昨天晚上。”
……
周灿野觉得无语。
“你在哪儿睡的？”周灿野问。
“在椅子上处理了一些事情。”
周灿野干脆利落地打断裴宁：“处理什么事情处理一晚上不睡觉啊？”
现在各大赛区的比赛基本上已经告一段落，裴宁哪有那么多事情一定要半夜赶回基地处理，还处理一晚上。
“我没一晚上不睡觉，还是眯了一个多小时的。”裴宁解释。
“哪眯的？”
“椅子上。”
这是因为自己晚上占裴宁床所以被自己闹得没地方睡，所以睡在椅子上着凉了，发烧了。
罪魁祸首是自己。
周灿野嘴角撇了一下：“不会把我叫醒啊？”
裴宁愣了愣，自己摇头说：“看你睡得香，没舍得叫。”
周灿野猛地一怔，裴宁这算是说甜言蜜语？
“那你不会睡到另一边，那么大的床又不是睡不下。”周灿野说。
裴宁无奈地说：“周灿野，我们在闹分手冷战，或者说，我们之前都说了分开，我再睡在你身边，不合适。”
裴宁想，现在往严重了说，我们两个人已经分手了。
不过，分手这两个字太重，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过。
分开一段时间，代表着各自冷静，还有以后。
分手，就是彻彻底底的分开，没有以后。
他们两个人都不是会轻易回头的人。
周灿野被噎了一下，又问他：“基地没有别的房间？你不会去别的房间睡？我睡你房间了，你不会去对面我房间啊？”
裴宁被周灿野做依据又一句的逼问问烦了，直接说了一句：“很长时间没见你了，想多看看你。”
周灿野转开头小声咕哝了一句：“行吧。”
问题之子周灿野终于安静了下来，裴宁也没有再说话。
裴宁心里叹了一口气，说好让周灿野自己好好想一想，现在自己说了越界的话。
一夜没睡再加上发烧，裴宁低着头睡着了。
裴宁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歪着头枕着周灿野的肩膀。
液体已经换了一瓶，现在这个也马上见底。
“醒了？”周灿野感觉到肩膀上的头动了一下，裴宁的头发扫着他的脖子痒痒。
裴宁赶忙抬起自己的脑袋，看向身边的周灿野。
他有点不好意思，嗯了一声。
“麻吗？”裴宁上次被压着胳膊缓了很久才缓过来。
“废话吗不是，麻不麻你不知道啊。”周灿野转了转自己的肩膀。
裴宁伸手摸向自己的口袋，他想找自己的手机。
摸了两下自己的口袋，空空如也。
周灿野看着裴宁的动作将放在自己口袋的东西递给裴宁：“在这儿，你睡着的时候从口袋里掉出来了。”
裴宁抬手接过。
周灿野说：“我刚才翻你手机了。”
“没事儿，翻呗，我手机里什么都没有。”
话是这么说，但是裴宁其实根本不信，之前他把手机开着锁放在周灿野手跟前，周灿都懒得翻。
啧，没意思。
周灿野在裴宁脸上没有看到自己期待的反应，只觉得无趣。
“刚护士过来说医生让输完液的时候去找他一下，你这儿快结束了，我先过去看看，要是没什么事儿一会就能走了。”周灿野心里还记着刚才的事，他怕医生找事有什么事。
“行。”裴宁点点头。
周灿野转身离开，他拿起手机对着周灿野离开的背影一顿猛拍。
裴宁就是突然想给周灿野拍几张照片，他手机里周灿野的照片很少。
直到周灿野转过拐角去一身办公室的时候，裴宁关闭相机，打开相册。
在他刚才拍的几十张照片里边选自己满意的。
最后裴宁选了一张周灿野微微侧过头的背影照，露着侧脸。
裴宁将这张照片设成了手机背景。
他想看看周灿野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自己将他的照片设置成了屏保。
医院里边还是老样子人来人往，裴宁一个人干坐着有点无聊。
十几分钟之后，周灿野从医生办公室回来。
“医生说什么？”
“看了你刚才睡觉时候给你测的体温，说明天不发烧就不用再来了。今天晚上注意一下，看看还烧不烧，要是还烧，晚上提问就会起来。”周灿野转述着医生的叮嘱。
“我刚才还给你问了过两天体检的事，医生说正常的体检都不影响，就是血项因为你现在发烧，又输液，指标可能会出现不正常的现象，等过段时间好了自己再去门诊补一个血常规就行。”周灿野补充说。
“行，知道了。”裴宁笑着点头。
液体快结束，周灿野出去找了护士来给裴宁拔针。
裴宁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上次自己发烧的时候，在家里边输液，所以没有护士拔针，拔针、摁手背这些都是周灿野做的。
今天，护士拔针的时候和裴宁说：“摁着，拔了以后多摁一会儿。”
裴宁自己抬手隔着止血棉虚摁针孔处，等护士拔出输液针的时候又立刻用力按实。
整个过程，周灿野都在一旁站着看的，从始至终没有伸过手。
待遇变了。
回基地的路上，周灿野还是去一家他们常去的店打包了几个他们常吃的菜。
裴宁揉了揉已经有点饿的想吐的胃，确实是该饿了。
他现在头不是很疼了，整个人也没有之前那么晕，饥饿的感觉重新找了回来。
距离裴宁早晨吃那两个两个小笼包已经过去了三四个小时，距离他上次认真吃饭已经过去快二十个小时。
回去之后，基地里边的人都起来了，许宁看到状态不佳的裴宁：“宁队，你怎么给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