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苏蕴和人其实一点都不高调，相反，她很好说话，性格又开朗，老师同学间都能打得开，但学校里那些似有若无的传闻以及她本人的形象都无法让她真正保持低调。

谢瑞深也不高调，但他的不高调呢，是属于那种恨不得在无形中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不高调的类型。

两人同班同桌，关系不错，外形也挺配，自然而然就传出这样那样的所谓绯闻。

而一向还算敏感的苏蕴和，在这件事上却好似被下了蛊一样，完全没有要认清自己到底是不是心动有没有喜欢的意识，就这样稀里糊涂地默认自己确实是和谢瑞深在一起了。

后来也稀里糊涂地就分手了。

……

“禾西？真是好久不见啊。”谢瑞深也立即站了起来，走过来和崔禾西抱了一下。

高中那会上学按照成绩坐，崔禾西总坐在两人后面，三人高中算是个铁三角，上下学都形影不离的。

这下轮到徐子君惊讶了：“又认识？不是我说，崔禾西，这怎么搞得好像北港是你的老基地一样？”

“姐人脉广，要你管？”崔禾西又冲众人介绍，“我高中同学，大学霸！摄影高中就拿过奖呢！”

众人赞叹之余，谢瑞深却听出了刚才徐子君话里另一番不同的意味。

“又？难不成禾西你在北港还碰到了别的同学？”

崔禾西耸肩一笑，拉开板凳坐下，看了一圈，问：“管烨呢？这货又在偷偷打扮想艳压合作伙伴？”

徐子君摇摇头，给她解释：“那倒不是，管烨他妈不是结婚了嘛，他去国外参加婚礼了，说要在那边待半个多月才能回来呢。”

“哦——那可惜了，”崔禾西拖着尾音，略带深意地睚一眼祁昭，“这戏剧效果简直少了一半啊。”

祁昭神色淡定地扫过一脸笑意的谢瑞深。

高中同学？

邓歆当即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如果没记错的话，崔禾西和苏蕴和也是高中同学啊。

“该不会……和苏蕴和有关吧？”

“蕴和吗？其实你刚才说老同学我就有点想到是她了。”谢瑞深倒是回答得从容。

这下轮到崔禾西懵逼了。

他这话怎么听着那么怪呢？

“你们俩……现在还有联系？”崔禾西迟疑着问出口。

祁昭不知道从哪拿来一个捏捏乐，百无聊赖地揪着那绿头鱼的手臂，注意力似乎并不在他们那。

“说来也巧，”谢瑞深笑得开朗，“回国没几天就和她碰见了，前天还邀请她去看了我的一场摄影展。”

崔禾西嘴恨不得张得比河马还大。

“你……你们俩这、这是什么意思是？”

徐子君察觉到空气中那么一点点不妙的气氛，偷摸地晃一眼祁昭。

他眼垂着，目光不知落在何处，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别人看是他不怎么在意这个话题，甚至好像都没在听，但徐子君一眼就看出来他那敏感脆弱介意的样。

指不定回去就偷摸掉小珍珠了。

他帮着转移话题：“哎不是，各位，咱先吃饭行不行？边吃边聊边吃边聊！”

一旁自始至终没说话的祁昭动了动，他其实是在回想。

前天。

如果他脑子还没有废到那种程度的话，他记得前天她有喊他一起吃饭。吃完饭，她说要去看个展，祁昭磨磨唧唧别别扭扭暗示她半天说一起，她却在无意间透露她已经约好了人。

他当时没想到约的是个男人。

……

崔禾西根本没功夫搭理徐子君，她现在震惊得什么都吃不下：“你俩复合了？！”

和所有情侣一样，毕业都是一道难跨的坎，苏蕴和和谢瑞深也没跨过去。

但他们这摔得，跟有慢镜头一样，唯美温吞而又不失风度。

没有撕逼，没有吵架，更没有老死不相往来，反而能在再次重逢后一起看个展。

也算是够体面的了。

崔禾西震惊之余，稍稍冷静了些，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聊苏蕴和的私事不太好，正准备跃过这个话题，对面的祁昭却在这时出声了。

明亮灯光下，他面容冷淡，目光下敛，锐利轮廓间染上些疏离。他声音不高，尾音略有些沉，带着点蛮不在意的错觉，

和显而易见的不爽。

“吃饭就吃饭，谈合作就谈合作，这算什么？”

他语调冷冷的，眼神也冰。

明明几个人都在那说，都挺聒噪的，但他偏偏只盯着谢瑞深看，没有一点要对合作伙伴表示些友好的意思。

虽然早就知道他这破性格是不可能对别人表现友好的，但这也太不友好了点吧？

关键他说这话时还特从容，好像他们真的就不该聊这些和合作无关的事一样，就该埋头吃饭。

邓歆朝谢瑞深笑了笑，呵呵地指了指祁昭，“他这人就这样，装逼狂，你别见怪啊。”

谢瑞深：“……”

这些人还怪不得能和崔禾西做朋友呢，一桌子疯子。

徐子君心疼自家兄弟，怕再这样下去他得疯，连忙缓和气氛：“来来来，先吃饭先吃饭，这饭店是我们北港的老字号，我们在这吃了快小十年了，谢bro你尝尝合不合你口味。”

谢瑞深也没过于追究祁昭那个怎么看怎么不舒服的眼神，笑着吃起饭来。

只是经过祁昭这一闹腾，饭桌上的氛围怎么说都有些尴尬。

崔禾西作为和两边都稍稍熟悉的人来说，本应该承担起这个从中沟通的任务，但却因为祁昭刚才那表现有点心不在焉。

从知道两人是邻居后，崔禾西就一直担心祁昭会对苏蕴和怀着什么居心不良的念头。但是，祁昭又一直不冷不热的，甚至前段时间还不怎么待见苏蕴和的感觉。

只是上次的味全葡萄汁来看，她就已经非常怀疑了。

这是一个很小的点，但却是非常关键的点。他能注意到苏蕴和喝不了酒，也能注意到苏蕴和喜欢味全的葡萄汁，甚至就直接在桌上提前给她准备了。

而且，当时他准备饮水时也没说大张旗鼓的怎么样，是崔禾西去储物室拿东西，偶然瞟见祁昭从后门进来，手上拎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瓶饮料。他没声张，没把那饮料瓶大摆摆放桌上，只是把饮料倒进一般的容器里端上来。

如果不是崔禾西恰巧看见，她猜祁昭不会主动说这件事邀功。

动摇是动摇了那么一点，但基本相当于没动摇。

她觉得她的姐妹还是更需要一场健康的恋爱。

一桌子人都埋头吃饭，时不时看看手机，半天都没一句话，气氛尴尬至极。

徐子君想着这怎么都是他促成的合作，总不能让两边冷落了，只得硬着头皮上。

“关于拍摄，兄弟你有什么想法就尽管提哈，我们尽量都满足。”

“好的。”谢瑞深扶了扶眼镜，正色道，“其实我对于拍摄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只是希望模特能尽量保持素颜，我不太喜欢妆感过浓的拍摄，那会影响照片的质感。”

妆感很浓的崔禾西和邓歆对视了一眼，没吭声。

崔禾西心里感慨：看来这个也不是很健康。

徐子君倒是没什么意见，全权交给他，“当然可以，到时候你和模特沟通就行了。”

谢瑞深礼貌点头，桌子上的手机适时地响起，他欠了欠身，出去接电话。

门刚一关上，邓歆憋不住了，忙问崔禾西：“怎么回事啊？这摄影师跟苏蕴和真谈过？根本不配好吧！我实话实说你别生气啊，这摄影师看着就死装！”

崔禾西不愿多说，但又耐不住邓歆一直问一直问，只得随便敷衍道：“哎呀就是高中的时候……”

话说到一半，崔禾西注意到某道轻飘飘投过来的视线，刹那间变了语调：“这两人啊，高中的时候就是那种郎才女也才、郎貌女也貌的类型，羡煞旁人的小情侣，当时啊，就……”

“最后不还是分了？”祁昭淡然砸过来这么一句话。

崔禾西气得牙痒痒地望过去，只见祁昭靠着椅背，下巴微微抬起，轻抿的嘴角略带一丝嘲弄。

偏他还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并没有什么其他私人的情感在里面。

崔禾西无话可说。

眼见这气氛要变得跋扈起来，徐子君连忙打圆场：“哎哎哎，吃饭吃饭，禾西你从来讲话都讲到现在了，菜都凉了小半了，你快吃饭！”

崔禾西立马又瞪徐子君，“你什么意思？嫌我话多？”

徐子君双手举起，一脸冤枉，“天地良心，我就是喊你吃个饭而已，而且你本来话就多啊，也不是我嫌不嫌的问题。”

“嘿你——”

两人正吵得如火如荼时，祁昭拿过手机，手摊了摊，“走了。”

“诶？这什么意思？”邓歆头跟着他转，“这就走了？”

徐子君提醒他：“喝酒了，别开车啊。”

“知道。”祁昭回。

出了门，不远处的阳台，外头灯火通明、霓虹闪烁，谢瑞深正靠在那打电话，见他出来，朝他颔了颔首。

祁昭原地站了几秒，慢条斯理地将他上下扫视了一通，没回应，直接按电梯走人。

彼时，刚从江边散步回来的苏蕴和，正一边往公寓赶，一边咬着长长的酸条糖，完全没察觉后面跟上来个人。

“这糖挺好吃吧？”

“？”苏蕴和遽尔转过头，不可思议地望着祁昭，“你怎么突然蹦出来了？”

“问你糖好吃么？”祁昭盯着她，瞳孔黑得发亮，“比那天的展还甜吧？”

晚风将他的额发吹动，显现出优越的眉骨来。

苏蕴和顿了顿：“好酸。”

“……谁？”

“我说糖。”

“……”

“你想吃这糖？”苏蕴和不确定地猜测着他的心思，从购物袋里又抽出一条似乎是西瓜味的酸条糖递给祁昭，“喏，给你。”

祁昭瞥了眼这糖，又不慌不忙道：“你看这绿，眼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