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祁昭难言地望向他，很是暴躁。

“你他妈脑子里在想什么？备什么……”他顿了顿，实在是说不出口，“你闭嘴吧你，想点干净的行么？”

“啊行行行，我闭嘴闭嘴，”徐子君打趣道，“你们俩那感情多纯粹多纯洁啊？怎么能被我这种肮脏的思想玷污了呢，是吧？”

祁昭缩进沙发里，扯过卫衣帽戴上，半张脸藏在里面，没高兴理他。

徐子君往他旁边凑，真心实意鼓励他：“兄弟，你听哥们一句劝，你就放心大胆地去追，绝对！绝对行！论外在，你有脸，论内在，你现在这死样子我已经能预见苏蕴和以后要是甩了你你得疯成什么样了。”

祁昭冷冷斜过来一个眼神。

“啊不是不是，”徐子君连忙解释，“我这话不是在咒你们俩分手，我的重点是，你就是个恋爱脑你知道吧？就你这忠心耿耿的一颗心，放在男的身上绝对稀缺！内在外在都有了，绝对追得到！”

话说完好半天，也不见他动一下。

徐子君推他，“听到没？让你行动起来！”

祁昭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语调缓慢：“行了，你走吧。”

“啊？”徐子君没想到他闷了半天就闷出这么一句，有些不争气道，“走什么走啊？事还没给你解决好呢！”

祁昭站起来，送客：“这事不用你操心了，我会看着办。你走吧，回去注意安全。”

徐子君手扒拉他，把那茶几拍得啪啪响的，“你看着办什么看着办？你要真能看着办就早办了，还用等到现在？”

祁昭沉默着，抚了抚自己因为徐子君瞎抓而有些皱的袖子，拇指无意识地搓了一下。他头垂着，黑眸里光点稀疏，身影落寞。

“你先走吧，我……”

“苏蕴和看着就不像什么会游戏人间的人吧？”徐子君淡淡开口道，“她以后应该要么一个人过得舒舒坦坦的，要么结婚和别人过得舒舒坦坦的吧？”

他悠闲地坐了下来，一副畅想的状态，“禾西不是说过吗，她们卿城人排斥外地女婿，那我估摸苏蕴和也会找一个她们当地的吧？那婚礼得请禾西吧？那我们几个也顺便去凑凑热闹？看人牵手，看人宣誓，看人接……”

“徐子君，”他声线向来偏冷，此刻在静谧的室内中听来有些飘渺，“别说了。”

徐子君被他这憋得快要晕死过去的腔调逗得想笑又不敢笑，缓了一会，正色道：“你自己看，我光是随便给你说说那画面你就接受不了了，那以后等真发生了怎么办？你甘心吗？你舍得吗？那索性就放开了追呗，而且，苏蕴和要真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能对你那么细致入微？她不肯定是因为喜欢你心疼你嘛！”

祁昭视线扫过面前磨砂质的茶几，扭头看向窗外。

落地窗外，夜色融融，闪烁的点点星光在江面浮动着，令人目眩神迷。摩天轮开始运作起来，灯光秀也紧随其后，人潮涌动，属于夜晚的热闹即将来临。

室内却一如既往的安静。

*

转眼就到了酒吧五周年庆那一天。

这酒吧门面当初盘下来原本是要开饭店的，但几人都爱玩，搞着搞着就改成了酒吧。因为是临时决定，所以酒吧名也草率。

酒吧是一五年开的，恰巧那一年，电影《左耳》上映，邓歆作为标杆式青春疼痛那么一号人物，为黎吧啦那句“爱对了是爱情，爱错了是青春”哭得那叫一个死去活来。

然后酒吧名字就定了下来，叫“li吧啦”。

祁昭和管烨是无所谓，他们觉得酒吧能不能挣钱和酒吧名字没什么关系。

徐子君则是敢怒不敢言。

毕竟邓歆疯起来是管烨都要退避三舍的程度。

好在酒吧天生带了那么点气运，在这一带很受年轻人的青睐，外地人来北港旅游也经常来“li吧啦”光顾。

当晚，酒吧里堵得几乎快水泄不通。邓歆只好和前台打招呼，停止再接客了。

二楼包厢里，徐子君订了餐送过来，此刻都在热火朝天地吃着饭，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苏蕴和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葡萄汁，有些小震惊，接过来一尝，是味全。

她揪了揪崔禾西，小声道：“你什么时候说的味全？”

崔禾西一脸懵，“什么味全？”

苏蕴和喜欢上味全的葡萄汁是刚读大学的那一年，那时候她和崔禾西的联系已经少了些，所以上次她生日，给苏蕴和上的虽然是葡萄汁，但却不是味全的。她当时问了苏蕴和一嘴，虽然记下了，但今晚她和邓歆忙楼下招待忙得不可开交，没想起来这茬。

“葡萄汁啊，不是你准备的吗？”苏蕴和抿了一口，迟疑地望向她。

崔禾西摆了摆手，有些犹豫道：“酒水……好像是祁昭准备的。”

苏蕴和眸底划过一抹惊讶，游移不定地朝某个角落投去目光。

灯光下，他冷白着一张脸，面部线条干净利落，鼻梁高挺，薄而淡的唇轻声“啧”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满。

苏蕴和又垂眸看向他的手。

他想舀点南瓜粥，但却总是会把里面的白银耳舀进来，因此有点不耐烦。

吃到中场，徐子君站起来，举杯到桌子中央，“各位，为了我们的‘li吧啦’五周年干杯！大家这一年都辛苦了，今晚玩得开心！”

六个杯子参差不齐地碰到一起，发出繁杂清脆的响声。

“五周年快乐！”

“今年也辛苦啦！”

“明年更好！”

……

去隔壁房间一个人打了会高尔夫的邓歆又绕了回来，发现这几人还在吃吃喝喝，提议道：“我突然想玩大富翁了，待会玩几局？总打麻将也没意思啊。”

“大富翁？”徐子君印象模糊，“这什么游戏？”

管烨给他解释：“哎呀就是那个买房子然后收过路费的游戏，但是你玩得起吗？我记得有次你掷骰子一直进牢，最后直接挥手给我房子都干飞了？”

邓歆微微歪了头，朝管烨走去，手上的高尔夫球杆一下一下戳在地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管烨你想死是不是！”

“哎错错错错了！”管烨一看她这架势，连忙点头哈腰认错，“您请息怒您请息怒，五周年呢。”

邓歆冲他比了个中指，没跟他计较，气鼓鼓坐回自己位置上，哀求道：“玩两局嘛……我真的突然想到就可想玩了，今天要是不玩我都能憋死！”

徐子君环顾四周，“酒吧里也没这个啊，飞行棋凑合凑合玩得了？”

邓歆不愿意：“那能一样吗？我让Colin帮我买——哦不对，他们一楼现在应该很忙。那算了，待会我自己去买吧。”

徐子君正要说那还是我去买吧，苏蕴和站起来了，“我吃完了，我去买吧。”

邓歆隔空吻了她一下，嘴里甜甜道：“宝贝我爱你！”

苏蕴和笑了笑，套上大衣出去了。

邓歆一桩心事了结，于是又喜滋滋强拉着管烨陪她去隔壁打高尔夫了。

没几分钟，祁昭站了起来。

徐子君正在调奇奇怪怪的酒，余光里瞥见他的动作，忙不迭看他一眼，“干什么去？”

祁昭耸搭着眼皮，随口道：“上个厕所。”

徐子君捏着吧勺，表情要笑不笑的。

祁昭装没看见。

崔禾西夹了块菠萝，悬在碗上，目光幽幽地盯着祁昭的背影。

该不会找她姐们去了吧……？

楼下，苏蕴和被堵在楼梯口，半天挪不出一点距离。

“这边走不通。”

一道没什么起伏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苏蕴和回头，才发现祁昭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的。

光线和角度问题，苏蕴和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问：“那怎么办？”

“走这边。”

苏蕴和刚想看他指的是哪边，手就被他带走了。

她穿着大衣外套，袖口刚好到手腕，但里面的打底针织衫的袖子很长，皱褶状覆盖整个手背。

他的手包住那一块，带着她往另一条路走。

是酒吧的后门，开门出去就是一个巷子，墙壁上是杂乱无序的涂鸦。

苏蕴和刚探出半个头，祁昭手就已经松了。

苏蕴和觉得他还是有点奇怪，但也没多问。两人走了一段路，到了便利店，祁昭问她想玩哪个，苏蕴和不太清楚，让他选，他就每样都拿了一个。

“有其他要买的吗？”祁昭问。

苏蕴和摇头，祁昭于是拿了一溜排的□□糖和果滋果心。

经过饮品区，苏蕴和的目光在味全那多停留了一会，祁昭回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问道：“还喝吗？”

苏蕴和眨了眨眼，眼神从那上面移开，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祁昭，摇摇头，“不用了。”

来到收银台，祁昭让收银员把大富翁和那一堆花花绿绿的果汁糖分开放，零食那一袋递给她，自己拎着大富翁。

苏蕴和迟疑了两秒，又神色自若地接过来。

回去还是从后门进的，管烨点了些刺身，让祁昭帮忙拿上来，苏蕴和站在楼梯口旁边等他，一边吃□□糖一边看台上的乐队唱歌。

忽然，人群里有了些骚动，某个卡座似乎爆发了争吵，没过几秒，就围成了个圈。苏蕴和艰难地挤过去，想去喊工作人员，却被猝不及防地推了一把，她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紧急着，一个男人突然冲向吧台，随手不知道掏了个什么东西冲周围乱挥。

苏蕴和前面是他，其他三面都是躲闪却又推搡拥挤的人群，眼看那尖锐的小刀就要冲她这个方位挥过来时。

一只手横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