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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没人活在这个世上只有喜没有悲,只体验善念不经历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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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听雨直觉应该把这个发现告诉沈白间,她伸手去抓手机,随即又停住。

她该怎么和沈白间说?怎么告诉他当年除了被抓的那个,还有别的凶手?

如实告诉他那些过往?不,绝对不能,那些往事太残忍。

关听雨在纠结中苦苦挣扎,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沈白间仰面躺在办公室的沙发里,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吸顶灯出神,思索着明天两队开会该怎么占据主动权。

过往案件在他眼前一帧一帧闪现,刘志坚、郑美华、仇白羽、高宏奇……

他突然坐起来,如果涉嫌窃取器官,这些人总不能漫无目的地在马路上随便盯上一个人就抓去剖腹,一定有选择他们的理由。

一个箭步冲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翻出郑美华的案件档案,没翻几页,果然翻出了郑美华的体检报告。

沈白间清楚的记得这是当初查阴媒案时从季青让那查到的。

仇白羽是检验科的,他可以从所有被检测的样本中筛选合适的配型人员。

沈白间好像摸到了门路,接下来去只要核实了刘志坚是否同样在明升医院做过体检,事情就可以串起来了。

带着一丝兴奋,沈白间一晚上的梦光怪陆离,梦到最后他看见关听雨在哭,身形渐行渐远,他怎么抓也抓不住,绝望地看着关听雨被黑暗所吞噬。

沈白间猛地惊醒,一脑门虚汗,窗外天已经大亮。

他静坐了片刻,点起一支烟驱散心头的雾霾。

不久之后,外间办公室响起脚步声,紧接着有人在门上敲了三下。

不等沈白间吭声,门被推开,进来的是江宇。

他直接被烟雾呛得后退了两步:“我去,间哥,你在屋里放烟雾弹呢?该不会一晚上没睡吧?”

沈白间起来推开窗户,驱散了烟雾:“刚起,你怎么这么早?”

江宇递过来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一屉小笼包和一碗小馄饨:“这不怕您老饿着,特意早点来孝敬您的。”

沈白间真饿了,接过来大口吃,边吃边说:“一会大家来了你通知下,早上和经侦一起开一个案情会。”

“和经侦?”江宇声调提高了八度,“干嘛和他们开案情会?”

沈白间头也不抬:“咱们两边查的案子可能重叠了,人归人,事归事,我们可以针对经侦的人,但是不能误了查案,跟兄弟们都说一声,别带情绪。”

“哦。”江宇不情不愿地应了声。

半个小时后,刑侦队的刑警们陆陆续续到齐,沈白间站在过道里拍拍桌子宣布五分钟以后开会,已经得到江宇事先知会的众人没有提出异议。

他们都是跟着沈白间的铁杆,沈白间一句对事不对人,他们便都能放下偏见。

刑侦队的人执行力一流,五分钟以后已经整整齐齐地坐在会议室里等待。

张建生得到消息也赶了过来,他抬手往下按了按,制止了准备起立的警员:“都坐下,你们继续开会。”

邢正阳抢先说:“张局,经侦收到匿名举报,泓宇集团涉嫌做假账偷/税,尤其其名下明升医院疑似洗黑钱,不过举报人语焉不详,所以前期我们派了人多次暗访泓宇集团名下多家企业,更在明升医院安排了警员跟踪调查,但是由于举报者没有提供证据,我们无法进驻企业查账,现在所做的都是外围调查工作,只知道举报是明升医院新空降了一位董事长之后的事……”

张建生问:“所以,你怀疑举报人就是这位新来的董事长?”

邢正阳道:“这还不能确定,我们正在想办法接近他。”

沈白间“嗯”了声,接过话说:“我也有消息说自从成逸晨到了明升后,事无巨细地严查,大到器材采购,小到一瓶葡萄糖,一根针的使用都必须登记上报。”

“你怎么知道?”张建生看向他。

“上回和季青让吃饭,无意中聊到的,明升医院的人对这位新来的董事长,颇有怨言。”

“成逸晨……”张建生嗫嚅道。

沈白间盯着他看了半晌:“张局,是不是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沈白间,”罗宏及时制止他,转向张建生,“张局,成逸晨就是当年那个凶手的儿子。”

张建生表情一僵,沉默了片刻,现在他坐在这里,就是为了随时掌握沈白间的侦破线索,想办法遮盖他妈妈被害的细节。

他身形晃了晃,勉强镇定下来:“你继续说。”

沈白间收回了审视的目光:“成逸晨回国的时间恰好在刘志坚被害之前,而他作为当年凶手的儿子,我觉得有必要对他进行传唤调查。”

张建生抬手制止他:“没有证据,他的身份也不一般,不能轻举妄动,这样,我也向上请示一下,你们双方交换现有线索,制定下面的侦查方向。”

张建生说完起身,有些落荒而逃的模样。

经侦的人有些不明所以,面面相觑的片刻,听见罗宏轻咳了一声:“就按张局说的开始吧。”

两队一合计,由于泓宇集团的经济问题不仅仅于明升医院,因此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经侦人员退出医院转而先查集团旗下其他公司,而刑侦则专注于明升医院内部。

罗宏把沈白间叫进办公室:“你准备怎么入手?”

沈白间抽出椅子坐下:“先不谈二十年前的案子,只看当下,这些人买卖器官一定有一套选择被害者的条件,看病、体检都是他们选择被害人的途径,郑美华半年前在明升医院做过体检,我马上带人去查刘志坚的体检记录。”

罗宏点点头:“好,不过最好不要大张旗鼓,你能查到体检是源头,那么对方也能防范。”

沈白间一点头:“知道,师父,”他忽然郑重其事地叫了声。

罗宏有些恍惚地看着他。

“我爸,”沈白间顿了顿,“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罗宏心里一拎,随口答道:“张局能有什么事,你小子成天疑神疑鬼还怀疑到你爸头上去了?”

沈白间好像释然地一笑:“算了,师父,我去做事了。”

门关上,罗宏捏了捏突突跳的额角,从他确定这次的案子和二十年前脱不了关系开始他便觉得沈白间知道他妈妈被害的秘密是迟早的事。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疯狂地响起来。

是个不太熟悉的女声:“请问是罗队吗?您好,我是关听雨。”

罗宏和关听雨约在了距市局两条街外的茶社。

他一路猜测关听雨想和他说什么,想得最多的便是和沈白间不被张局认可的关系。

没想到关听雨一开口便是:“我想起了以前的事。”

罗宏蓦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关听雨。

关听雨手指冰凉,环着杯身,靠着热可可的温度勉强回暖。

她眼底布满了血丝,却平静地说:“昨天夜里,我打开了那个属于我的记忆瓶。”

罗宏瞳孔骤然放大,鼻翼不自觉地扇动,他有些紧张地问:“你都想起来了?”

关听雨默默地点点头。

她苦笑一下,道:“我原本不能理解张局为什么对我和白间的交往反应那么剧烈,换做是我,说不定也会和张局做一样的选择。”

“你,”罗宏小心翼翼地问,“打算和白间分手?”

关听雨抬头看了他一眼:“但是,我爷爷告诉我,我只是一个受害者,没有人可以拿我的痛苦惩罚我。”

罗宏捏紧了双拳,苦笑了一下。

没错,沈白间是受害者,关听雨何尝不是,为了不让沈白间得知过去的真相,逼迫关听雨打开了记忆瓶,他和张建生正在做着用受害人的痛苦惩罚受害人的事。

“对不起,”他苍白无力地道歉。

关听雨:“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只要白间还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就不会放弃,当初你们为了救我们,分离了我们痛苦的记忆,是好意,我能理解,可我知道,自从我接手当铺那天开始,我的规矩就是,分离记忆必须是本人的意愿,再痛苦的记忆也是人生的一部分,没人活在这个世上只有喜没有悲,只体验善念不经历恶意,你们分离了他的痛苦,却也同时分离了他对妈妈的思念,我不是白间,无法评判对与错,当然,也不会主动让他想起过去的事,但是如果恢复记忆势在必行,我也不会加以制止,一切都将顺其自然,希望你们能理解。”

她说完,起身欲走,罗宏在她身后低声吼道: “难道你能眼睁睁看着他再次陷入那种痛苦中?你就不怕他无法接受事实,做出不理智的举动?”

关听雨脚步顿了顿:“我不能,所以我不会告诉他,”关听雨在罗宏看不见的地方滴下一滴眼泪,她轻轻拭去,道,“罗队,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案子到最后白间从那些人嘲讽的口中得知真相,真的会比自己恢复记忆更好吗?”

罗宏不知道关听雨什么时候离开的,只是怔怔地坐着,他闭眼撑着额头,在关听雨和张建生的话中挣扎。

一辆轿车从茶社前驶过,副驾上的人侧头正看见罗宏皱眉沉思的模样,那人随着车子的远离而转头,目光始终停留在罗宏身上,直至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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