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头发几乎全白的大夫，姜善静忙道，“大夫，我自己来吧。”
大夫立刻拉下脸，“我虽然只是个赤脚大夫，那也比你这个老师懂怎么消毒吧？抬脚！”
姜善静立刻闭嘴，乖乖单脚踩上凳子。
旁观的平头男青年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没话找话道，“妹仔，听五婶婆说你是姜林小学的老师？”
姜善静盯着大夫处理伤口，随口应道，“是啊。”
“好巧啊，我表姨以前也在姜林小学教书。”
姜善静没什么兴趣地“哦”了一声。
平头男青年再接再厉，“妹仔是本地人吧？不知是哪个村的？在姜林小学教书，应该是姜林村的吧？还是……”
“好了。”将棉签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大夫不去管平头男青年噎住的模样，对着姜善静道，“伤得不深，伤口还算干净，暂时别碰水。”
“谢谢大夫，多少钱？”
大夫的脸又拉了下来，“去去去，别在这碍事，就这么点太阳光都被你挡住了！赶紧回家！”
姜善静立刻识相地往门口退，“好的，我这就走，谢谢大夫，大夫再见！”
大夫半眯着的眼镜都瞪大了，气道，“不见不见！”
姜善静才意识到失言，“咳咳，不见不见，我走了。”
平头男青年反应过来的时候，姜善静已经出了门。
等他小跑到门口的时候，只见她一边推着自行车一边踩着脚蹬上去，呲溜一下滑得很远，眨个眼的功夫就不见人影。
“妹……仔……”
没喊住人，平头男青年垂头丧气地折返，对着又在咳嗽的男青年满含期待道，“你能听出她的口音不？你觉得她是哪个村的？”
男青年一边咳嗽一边翻白眼，并不想搭理他。
倒是身后的老大夫飞来了几句话。
“哪个村的？哪个村也不是你这个游手好闲的混子能问的！还好挂点滴的不是你，不然我还得费多少功夫才能给扎成功。”
听到开头，平头男子刚想生气，就被后面的话弄得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咳嗽暂停的男青年好心好意道，“大夫说你皮厚，扎针不好扎。”
“这个针眼好小，我穿不进！”
三梅的耐心总是有限的，见徐大梅在缝衣服，就自告奋勇想要穿针，然后很快放弃，把针递给旁边的人，“二梅，交给你了。”
二梅好脾气地接过来，将被三梅戳得毛毛躁躁的线头剪断，再往针眼上一抿，顺利完成穿针工作。
而三梅已经蹦蹦跳跳地跑出小卖部，对着坐在门口的姜悄悄叽叽喳喳起来。
“悄悄姐，姜老师还没回来吗？”
“还没呢。”
“噢，她是不是要去尾巴小学教书啊？”
“不会的啦。而且那个叫巷尾小学，不是尾巴小学。”
“我大姐说那个小学在梭子岛的尾巴上，那不就是尾巴小学吗？”
“巷尾村离海很近，很早以前大家为了防止海浪淹到家里，会在靠海的那个方向修建一些矮墙，随着时间推移，一些矮墙被连接起来，逐渐形成许多小巷道，再加上它处在梭子岛的最南部，也就是人们说的尾部，后来就有了‘巷尾村’这个名字。”
三梅听得云里雾里的，“尾部？那不就是尾巴部，尾巴村嘛！尾巴村里的尾巴小学！”
姜悄悄点点她的脑门，“行吧，三梅你说得没错。”
“叮叮叮——”
姜悄悄耳朵一动，倏地转头，正往这边行驶而来的自行车上，坐的不是姜善静又会是谁呢？
“小姑！”
三梅只觉眼睛一花，就不见了姜悄悄的身影，视线再捕捉到的时候，对方已经飞奔至姜善静面前。
三梅歪着脑袋，有些困惑，“悄悄姐以前有这么黏姜老师吗？”
“三梅，过来下，试试衣服能不能穿。”
三梅立刻将困惑抛之脑后，“大姐，我来啦！”
“哎，小心！等下撞了。”姜善静忙刹住车跳了下来，边推边走，“等久了吧？饿不饿？”
姜悄悄想知道小姑查得怎么样，但也明白急不得，只老实回答，“有一点点，不是很饿。”
“刚才路上碰见卖马糕的，只剩下一小块，如果是你哥吃，我就买下来。凉度刚好，他肯定喜欢。”姜善静笑道，“不过你吃的话，我可不敢买，别没吃上还把牙齿扯掉了。”
营养跟上来后，姜悄悄的发育已经恢复正常，除身高追上同龄人外，体重也在稳步提高，停滞的换牙期重新开始运作。
当时吃饭的时候姜悄悄嚼着感觉不对劲，吐出个牙齿愣了好一会儿，后来就庆幸只剩几个牙没换，不包括大门牙，不用担心在四年级这群大孩子中当一个“无齿小人”。
姜悄悄抿了抿嘴，“我才不吃马糕，都给哥哥吃。”
姜善静把自行车放好，“你哥上次说网站雏形已经搭建出来，预计明年初正式上线，也不知道顺不顺利……”
受限于梭子岛的条件，只能通过电视机和报纸接收信息的姜悄悄，并不能及时掌握这个国家的发展情况，但靠小枫透露的只言片语，她也能够推测个大概。
千禧年一到，必然有许多在未来具有影响力的行业展翅而飞。
姜悄悄还从哥哥口中得知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
她最期待的即时通讯软件，目前已经在各大高校里推广开来，而商圈内，对这个即时通讯的软件一致看好，到处都讨论得如火如荼，但没人敢去使绊子。
为什么？
因为它背后是大名鼎鼎的邵氏集团。
据小枫所说，即时通讯的手机版大约会在千禧年推出，到时他的网站也会通过这个即时通讯内置广告向用户推广。
而那时，邵氏集团还会向市场投放一批平价手机，每个手机必备即时通讯，以最快的速度让即时通讯普及开来，争取吃到最大的那块蛋糕！
“肯定顺利，哥忙得电话都少打了，寄的信都没空回。”
姜悄悄并不会介意哥哥的忙碌，越忙说明她当首富妹妹的日子会来得越快。
“顺利就好。”姜善静打水洗手，语气里还是带着点担忧，“就是他现在没跟娄老师在一个地方，不知道有没有遇到麻烦。”
“小姑别担心，娄老师现在是团队领头人，哥哥可是他的唯一徒弟，别人哪里会给他使绊子？再说了，有投资人在，哥哥的购物网创始人位置谁也不能撼动，年龄小也没人敢小看他。”
“……也是，据说投资人的年纪也不大。”
姜悄悄对此兴趣缺缺，随口道，“再小肯定也比哥哥大。”
跟着姜善静进了屋，姜悄悄忙追问起她此行收获。
“小姑，巷尾小学那边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姜善静没瞒着她，把那些老师们之间的矛盾都告诉她，末了道，“目前来看，在外风评不错的徐石涛，在巷尾小学里的口碑却很差，但都是因为私人恩怨，和学生们无关。”
姜悄悄沉思着，“高亚珍老师应该是和每个老师关系都还行，所以她对这些都是置身事外。魏玉秀老师性格原因，对大家都是一视同仁。”
“刘老师他不爱理人，我没机会和他说上话。”姜善静也开始分析，“小高老师说刘老师和徐石涛爱人一个村的，有过矛盾，这种不外乎是土地钱财纠纷一类的……对了，胡建国的妻子张秀英是徐石涛爱人的隔房堂妹，名字好像是张秋燕，这是我在路边听到的。”
“小姑，你刚才说，本来以为张秀英能给你一些线索？”
“嗯。不过，后来就知道我直觉是错的。”姜善静揉揉额头，“最开始，她可能以为我只是一个走错地方的陌生人，就好心提醒。在我说了高老师的名字后，她扔下一句他们在休息转身就走。再之后就是胡老师请我上楼，她满是敌意，说我是徐石涛这边的人，怀疑我是来顶替胡老师位置的。”
“就因为胡建国可能会当上副校长，所以张秀英一听说他妻子病死，从外地赶回来嫁给她，结果等了这么多年，副校长却不是自己的丈夫……于是，对徐石涛充满敌意，连带着对不肯跟着她出头的其他老师也有敌意。”姜悄悄缓缓道，“第一次态度变化是因为高亚珍，第二次则是因为徐石涛。”
听起来整件事情非常合理，但姜悄悄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可惜没有更多的讯息让她来分析。
这次去巷尾小学没有得到想要的线索，姜善静也不气馁，宽慰道，“没事，下周我还会过去的，总会有新发现。”
姜悄悄嗯了一声，“那等下周再看看，不过……”她忧虑道，“姜林小学这边我安排好了，绝对不会让徐石涛再犯事。但是巷尾小学那边怎么办？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知道他是这种人，我担心有新的受害者……”
姜善静摸摸她的头，“不怕，徐石涛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出来了。”
“啊？他不是一直在愁巡游节目的事情么？所以才来我们学校学习。是任命文件下来了？他有新的任务？”
“不是。”姜善静忍不住笑起来，“他上午回家路上被人打了一顿，说是被套了个化肥袋子，好几个人下的手，警察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嫌疑人。他跟我说要赖在卫生所那边，逼对方露出马脚。”
姜悄悄顿时乐不可支，“活该！不过，他这意思是他猜到是谁干的了？”
“是，他认为是张秀英找人做的。”姜善静说点了点头，“但他没有证据，所以打算和对方比谁更能沉得住气。”
姜悄悄皱起眉，“张秀英？小姑，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也有人发现了徐石涛干的坏事？比如，其他受害人的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