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考进步之后,宋熠阳更加不敢有所松懈。请示了老刘后,开始根据江致目前的能力水平给他单独布置各科作业。
基本上白天学的内容,江致晚自习就能做完,宋熠阳再带回家给他批改。
平时十点半就睡觉的人,最近每天都是十二点以后才关灯,就连一向大大咧咧的宋佑澄都察觉出宋熠阳的反常。
她边吃草莓边假装不经意进错房间,还想不经意坐在弟弟的床上,被宋熠阳冷声制止,“敢坐上去你就死定了。”
“谁要坐你的破床,”宋佑澄尴尬地满屋乱转,随后一屁股坐在宋熠阳的书桌上,递出一颗草莓,假装无事发生,“吃不?”
“不吃,你有事么?没事别来打扰我,很忙。”宋熠阳说。
“你最近作业挺多呀,”宋佑澄说,“高三都这样吗?”
“问这种废话,你是没上过高三么?”宋熠阳的思路被打断,烦心地皱眉,“你干嘛呀?”
“随便转转,你学你的,不用理我。”宋佑澄笑咪咪道。
宋熠阳默默在心里骂了句神经病,继续低头批改。
宋佑澄完全无所谓,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宋熠阳桌面上的东西。
一张数学卷,一张理综卷,题目序号上面画着三角或圈儿。宋熠阳手里拿着几张用曲别针夹着的a4纸,上面工工整整地写满了做题步骤。
此刻,他正在对着做题步骤逐题分析修改,甚至连写对的题目都会认真地勾勾画画,仔细补上忽略的步骤和没考虑到的条件。
黑笔字体方圆工整,红色笔迹随性流畅。
宋佑澄盯着那一大片幼稚的字体,忍不住问:“现在连小学生都开始学导数了吗?”
宋熠阳翻了个白眼。
“那我换个问法?”宋佑澄一脸聪明相,挑着眉毛说,“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小学渣,所以熬夜帮他补习?”
宋熠阳笔尖一顿。
他喜欢江致?
怎么可能。
他只是心肠比较软看不得同学被欺负而已。
再说了,老刘把江致交给他,他如果连同桌都教不好,传出去还怎么在一中混?
看到弟弟出神的样子,宋佑澄得意地哼哼,“高三可不能早恋哈,我盯着你呢。”
“谁要早恋?”宋熠阳耳尖隐隐泛红,瞪着宋佑澄,“你有这个时间,不如多出去转转给我找个姐夫。”
宋佑澄笑着出去了,又有些不死心地趴在门边叮嘱,“不过大学可以谈哈,你俩好好加油,考同一所大学,天天谈恋爱。”
“都说了没有!”
翌日早,宋熠阳趴在窗边晒太阳的时候被暖风吹得昏昏欲睡,反应过来时身上已经盖了张新发下来的英语试卷。
宋熠阳呆呆地回头,江致正弯着眼睛朝他笑,精神饱满道:“早上好。”
“今天不委屈巴巴了,”宋熠阳打着哈欠坐好,“一大清早就笑得那么开心,捡钱了?”
“没有,但是我有这个,”江致从口袋里小心捏出一朵茉莉花,“我刚来昴城时种的,前两天开花了,送你。”
茉莉小巧洁白,散发着清淡的香气,宋熠阳的神情都不自觉柔了下来。
“给我么?”宋熠阳明知故问。
“嗯,给你,”江致鼓起勇气把花别在宋熠阳的耳朵上,“我特意带给你的。”
宋熠阳不自在地眨眨眼,脸蛋被白花衬得有些粉。
江致满意地点点头,有一说一,“挺好看的。”
他以前是个话特别多的人,现在很少说那些废话,有时多说几句,也带着一种不顾别人死活的诚恳。
宋熠阳无措地转移话题,“背课文吧,今天背《赤壁赋》。”
“好。”江致乖乖应下。
中午,李盛意怂恿江致去打球,江致下意识用眼神询问宋熠阳。
“去吧,”宋熠阳说,他也需要做点适合自己的冲刺试卷不断巩固,“注意安全。”
柳樟嘿嘿一笑,“你就教他两天,怎么整的跟他监护人似的。”
调侃完,推着有些呆的江致飞快往操场跑。
独自留在教室的宋熠阳恶狠狠地握拳,在心里发誓:以后再给柳樟划重点,他就是狗。
下午,打完球的几人容光焕发酣畅淋漓地进门,一人手里还拿着一份校外很火的奶油冰淇淋。
宋熠阳淡淡扫了一眼,“歇会儿再吃,小心肚子疼。”
“已经歇很久了,放心吧,”说着,柳樟对着江致扬了扬下巴,“谢啦,小江致。”
江致温和一笑,拿着水杯去接水。
“谢他什么?”宋熠阳奇怪地问。
“冰淇淋是江致请的,”柳樟把冰淇淋怼在宋熠阳脸前,“来一口不?”
这人怎么跟宋佑澄一样烦?
宋熠阳脸色一冷,不客气道:“不吃,滚开。”
柳樟龇牙咧嘴地咬了一大口,转身嘟嘟囔囔道:“不吃就不吃,干嘛凶人家。”
接完水的江致走回来,拉开椅子正要坐下。
他同桌突然动静很大地合上试卷,瞪着他,“一身汗味,你也滚开。”
江致迷茫地愣在原地,无辜地揪起衣领低头仔细嗅了几秒,“没有啊。”
“我说有就有。”宋熠阳凶巴巴地盯着他。
“好嘛,”江致委屈地把椅子往外挪了点,“你说有就有吧。”
见他毫不挣扎真的滚远一点了,宋熠阳莫名有点生气,瞪了他半晌,自己也赌气地往里坐得更多。
三个男生开始明目张胆地传纸条。
【李盛意:阳阳怎么了?】
【柳樟:是不是我们打球没带他所以生气了?酱,你问问。】
须臾,江致把纸条传回去。
小学生字体看着可怜巴巴的。
【我不敢……】
同桌两人一下午都没讲话。
宋熠阳面无表情地扔过去一套试卷,江致埋头做完,恭恭敬敬地递回去。
晚自习下课,班里人迅速收拾书包走人。江致等叶荷华来接,没急着离开。
宋熠阳也没走,转着笔不紧不慢地做听力。
两人各自安静地做了十来分钟题目,江致终于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理我?”
“没有啊,我哪有不理你。”宋熠阳头都没抬,在最后一题题号边写了个C。
“你一下午都没有跟我说话,”江致看向他,沮丧道,“我是哪里做得不好让你生气了吗?”
“我只是不爱说话而已。”宋熠阳边对答案边句句有回应。
江致失落地垂下眼睫。
几秒后,小心翼翼地拉住宋熠阳的衣角。
“你告诉我吧,”江致说,“我不想让你生气。”
宋熠阳的动作缓缓滞住。
无声地叹了口气,宋熠阳板着脸问:“江致,你喜欢柳樟和李盛意么?”
江致略微思忖几秒,点点头,“他们帮过我很多,还带我一起玩,我挺喜欢他们的。”
“那你也喜欢我么?”宋熠阳紧跟着问。
“喜欢,”这次江致没有犹豫,笃定道,“你对我很好,我很喜欢你。”
宋熠阳沉下脸色,怒道:“那为什么只有我没有冰淇淋?”
“啊?”
“明明都喜欢,”宋熠阳质问,“为什么他们有的我没有?”
江致缓缓解释道:“因为李盛意说你乳糖不耐受,所以我才没有给你买。”
宋熠阳凶狠的表情有些挂不住。
江致又继续说:“我单独给你买了一盒巧克力豆,但是你下午一直不理我,我也不敢给你。”
宋熠阳心虚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你还要吗?”
“要,”宋熠阳恶霸上身,“给我买的我当然要。”
江致从口袋里掏出巧克力给他,试探道:“你现在还生气吗?”
宋熠阳又两眼望天假装失忆,“我没有生气啊,谁跟你说我生气了?”
江致脸上露出一个放松的笑,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似的,垂着眉眼受气包似的说:“宋熠阳,你在欺负我。”
“那你报警吧。”宋熠阳低头倒巧克力,顺手往江致嘴里塞了一个。
生病后,周围所有人都自发把江致当成瓷娃娃保护了起来,生怕一个不小心说重话让他难受。江致能明白大家的好意,可他们越是这样过度地保护自己,越让他觉得自己没用且差劲。
直到遇见外冷内热的宋熠阳,虽然表面上凶巴巴的,却从来没有把他当作病人,总是能十分自然地挑起他的情绪,让他的心情随着宋熠阳的喜怒而起伏。
想了想,江致认真地说:“开学第一天,我给你带了糖,但是你没要,还让我拿走,我那天特别难过。”
宋熠阳不小心咬破舌尖。
可能是越回想越委屈,江致下意识用袖口揉了下泛酸的眼睛。
“我那天在发高烧,心情不太好……”宋熠阳后悔地看着江致低垂地头顶,下意识伸手拍了拍,“对不起。”
“那我就原谅你了,但是你以后不许再凶我,更不能不理我。”江致小声说。
宋熠阳无有不应,“好。”
得到保证,江致潦草地用袖口擦了把脸,“我回家了。”
宋熠阳没拦着。
走到门口,江致不放心地回头叮嘱,“你以后要对我好一点,我很容易难过的。”
宋熠阳隐约觉得自己好像上了个什么当。
对上江致红彤彤的眼睛,他忍不住心脏一软,点头应允,“好。”
江致安心离开。
宋熠阳独自呆坐了会儿,视线不自觉落在那朵依旧芬芳的茉莉花上面。
“还说不会装可怜,”宋熠阳低笑道,“没有人比你更会装可怜了。”
作者有话要说:追老婆的事能叫装可怜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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