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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命主,你为何对姚氏如此残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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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姚嘉逸的怒意,陆文莲淡淡道:“我没说她活该,只是确认事实:丈夫和妻子都轻易放弃了,为何妻子只怨丈夫呢?难道妻子不该也被怨恨吗?”

听到这里,姚临音突然泪如雨下,嚎啕大哭到哽咽不已,捶着胸口万般难受:“我——如何能不怨自己?我怨自己蠢,怎么想不到去隔壁县城去打听消息呢?为什么不再坚持一段时间呢?我怎么那么容易就放弃了呢。那天我原本打算去给他送午饭的,因为太忙,我——怎么忘了的呢?那天茶匙不小心摔在地上,我就心想,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发生了,我却没有重视——都是因为我,因为我虫虫才会死!他若有个富贵的娘,也不会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姚临音哭得撕心裂肺:“都怨我,怨我自己!”来来去去就是那么几句话,在儿子虫虫死后的十几年里,不论活着死了,她不知道在脑子里对自己说了多少遍。

陆文莲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脸,抹去泪水:“因为怨恨自己,所以选择了自诛么?”

“是我活该,我没有保护好虫虫,他那么小——”姚临音倒在姚嘉逸的怀里。

陆文莲叹一口气:“是啊,虫虫那么小,不该遭遇这样的事。但是命主你作为母亲,不也已经尽力了吗?”

陆文莲挥手之处,一串串画面闪现又消失,那是姚临音残存的痛苦记忆。

“你因为丧子之痛,几日内滴水未进,无力为儿子奔走,此乃人之常情;你为儿子去衙门讨公道,被人关在门外好多次,一个人跪在衙门外哭,被人嘲笑被人骂,在所不惜;你那时候并不知道还有其他官爷可以管事,自然也求不到他面前;实在不忍心儿子尸骨在义庄腐化,才选择下葬。你已经尽力,但为何一直折磨自己怨恨自己?”陆文莲低头看着姚临音的泪眼,牵住她冰凉的手,“命主,你为何对姚氏如此残忍呢?虫虫小小的一个孩子遭了不幸,可姚氏也只是丧子的弱女子啊。”

姚临音愣住,反应过来之后,低头哽咽无声,眼泪却如涌泉而出。她一直怨恨的,是懦弱无能的自己。

“虫虫说,他还想要与你做母子,等你好久好久了。”

·

做完解念咒已是深夜,陆文莲御剑飞行回到药房,药房灯烛还燃着,但已经没有人。经过查看,她的药还放在炉子上煎,旁边有药童特意嘱托的纸条。

陆文莲把药罐提起来,还怪沉的,准备滤掉药渣时,身后突然伸出一只粗糙的大掌,是姚嘉逸:“我来。”

陆文莲的手臂实在无力,解念咒是非常耗费内力的。再加上她也没有做过几回,不太熟悉,有点扛不住。她干脆蹲在火炉对面的墙壁上,墙壁是暖和的,背部也感觉暖洋洋的,就这么两手撑着下巴看姚嘉逸。

姚嘉逸的眼睛红肿,脸上的泪水擦掉,泪痕还在。刚刚在解念咒编织的幻境中,终于抽丝剥茧找到了姚临音的执念,并帮她解除执念,让她答应去地府领责。姚临音走之前,恢复了神志,她抱着姚嘉逸哭了一会,嘱咐他要照顾好自己。

有人牵挂着真好啊。

陆文莲伸手去接汤药。

姚嘉逸却避开她的手:“还烫着。”他并肩坐在她身边,手中端着那碗汤药,橙色的炉火映在他脸上,使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更温暖了。过了一会,他抬头看着陆文莲,说:“谢谢你。”

陆文莲本想说不用的,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姚嘉逸这小子罕见地扒开了自己的鸡窝头刘海,她第一次看到这样一双清澈的眼睛,满是真诚,她也实话实说:“这是我自愿做的。”

“我阿姐,她去地府之后,会怎样?”

“她所犯的罪,都记载在册,先受责罚,再投胎。虽然渎职的知府和杀人未偿命的凶手都可恨,但她通过成妖来报仇,扰乱阳间秩序,这是她要承担的第一重责罚;虽是失智状态下无意杀害几个幼童,但这确实是她犯下的错,这是无法逃避的第二重责罚;她作为母亲,丧子之痛难以承受,这属人之常情,但自·诛等于放弃了自己的生命,这是第三重责罚,也是最重的责罚。”陆文莲低头。

世人不知道自己拥有的生命多么宝贵,好像只有生命之外那些得不到的东西才是美好的。譬如,只要我的孩子还活着,我才能幸福;只要回到童年那样无忧无虑,我就能开心;只有荣华富贵,我才能活得更好。人总是会给自己加各种条件,把自己搞得辛苦难受,但人身在世很多事身不由己,你会遭遇什么失去什么,不由你决定。如果你不愿意接纳自身的遭遇,只会陷入求不得的痛苦,感觉万劫不复。大概就是这样,才会在某一个瞬间以及之后很长的时期觉得自己一无所有,索性放弃自己仅有的生命吧。世界对你很残·酷,是的,但是你为什么要帮着世界对自己残·酷呢?

陆文莲当时很想要对姚临音说这些话,但是对于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来说,她的遭遇太过于沉重,陆文莲没有经历过,不好多说。

陆文莲低头看着姚嘉逸的手,他的手非常粗糙,就像姚临音说的那样,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能一个人长大。姚嘉逸的手指紧紧掐住棕色药碗的边沿。

在解念咒的幻境中,她摸到他粗糙的手指,和掌心的老茧,便格外震惊。

现在,她又神不知鬼不觉想要抓他的手,安慰他。等到她明白自己在干什么时,手已经伸出去了。

于是转而抬手去拍他的肩膀:“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阿姐。地府的责罚,一是为了让人承担自作后果,二是为了让其明白自己所做的事错在哪里。如果她能尽早明白自己所犯的罪过是什么,责罚也会提前解除。”

“你怎么知道地府的规定?”

陆文莲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勉强笑着说:“从书里看的。”

“哪本书?我也去看看。”

陆文莲开始抠脑袋壳儿:“小时候看的,我早不记得了。”她透露了太多不该说的信息。

一时间两人无话,炉火中树枝烧得噼啪响。

姚嘉逸低头吹着汤药:“你是不是想离开这里?”

“没有。”陆文莲抿紧嘴巴。

姚嘉逸说:“昨天晚上你来药房,是来打探易明樊师兄离开的消息吧。”

陆文莲一口承认自己想走,打算从他嘴里套出什么可靠的内幕消息来。

没想到姚嘉逸一句交情不多,就给她打发了:“药好了,一口喝完。”

陆文莲深深呼吸之后,一口喝完,苦得她五脏六腑都在颤抖,闭着眼睛不自觉轻轻跺脚,随即嘴里被塞了一颗枣儿。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捏在手里的。

嚼完这颗枣儿,陆文莲问他:“难道你对易明樊师兄的离开不好奇吗?”

“有什么好奇的?想离开就离开了。”姚嘉逸又开始冷嘲热讽,接过陆文莲手中的碗,放到药渣池子边上。

陆文莲不服气:“离开是要赔五百两的,你敢赔这五百两之后离开这里吗?”

“敢。”

陆文莲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但总感觉自己气势上矮了一截,两手一摊:“难道我不敢我不想吗?我也想啊,可是要赔五百两。说走就走当然潇洒,但是到时候欠那么多钱,日子怎么过?”

“我有将近四百两。”姚嘉逸说,“再做不到两个月,我就能攒到五百两。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你怎么攒了这么多?”陆文莲歪脑袋思考,有点怀疑人生,大家都是同一时间进来的,为何他能赚到自己两倍之多。

姚嘉逸无语:“姓林的总是安排你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给你分配最少的钱,你自己都不知道去争取,当然攒钱慢了。还有,你想攒钱,不知道自己去妄语池接活吗?”

“可以自己去妄语池接活的吗?”陆文莲真的要怀疑人生了。她累死累活才能做到规定的实训任务,怎么还有人能额外接活赚外快吗?而且,可以自己接活这么重要的信息,为什么她从来都不知道……

“连这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姚嘉逸起身,拍拍身上的碎屑。

陆文莲假笑着提醒他:“姚嘉逸,我记得我说过,建议你能和我好好说话吧。”

拳头又硬了呢。

姚嘉逸后退两步,伸手假装抱住自己:“我真的——好害怕哦。”

陆文莲:……

陆文莲是真的希望有个人能和自己谈谈离开这件事,于是说了自己心中的担忧:“现在捉妖的各个门派,其实都差不多,离开了这一家,去到别家又是怎样的呢?再说了,就算不去别的门派,靠自己接活,如何能养活自己呢?”

“如果你是担心养活自己,这个好说,再怎么难,糊口也不难。”姚嘉逸转身走出药房,“两个月之后我就走了,你要想走,就提前去锁妖塔找我。”

说到锁妖塔,陆文莲忽然想起来,元青师兄给的五十两酬劳放在床底下的包袱里!她现在的存款是两百五十两,突然感觉未来可期了!

·

姚嘉逸还是义气的,有天他要去妄语池领任务,傍晚来竹叶馆找陆文莲。

陆文莲正在梳理笔记和自己的包裹,姚嘉逸问她要不要一起去赚钱。

陆文莲当然想去:“可是时间来不及吧,明天就要去真曲司报道。”

“不去算了。”姚嘉逸转身就走。

陆文莲看着他潇洒的背影很忧愁,就是因为这么顾前顾后,她最后什么都没落到手。如今捉妖的训练已经结束,所有人都会离开竹叶馆,去到真曲司报到,跟随另一队师兄师姐,进一步精进捉妖。

陆文莲根据指示找到师兄师姐所在的院子——四方阁,这一队的师兄师姐几乎都不在,只有其中一个人坐在位置上,旁边写着他名字。这个应该就是新人的教导师兄了。陆文莲过去鞠躬,自我介绍:“岑瑞师兄,我是新来的陆文莲。”

将自己的身份牌子递过去,对方看了一眼还给她:“你去旁边坐下,还有个新人,等她来了,你们一起出去实训,我看看你们的实力。”

陆文莲退到门后,她仔细打量这院子里其他师兄师姐的文案,她在远处的侧门处发现了戚元青三个字。元青师兄竟也在这一队。

“岑师兄,我是新来的黄玉岚。”甜甜的声音响起。

陆文莲这才注意到来人。原来另一个新人是黄玉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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