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出关，万鬼朝拜，鬼域被一种肃穆的气氛所笼罩，所有鬼不约而同产生一种感觉，他们的王降世了。
就连非鬼族的宁晏冉都能感受到空气里似乎有什么变了，看来鬼王这次闭关实力又涨了不少，啧。
鬼王闭关的这些时日墨暄也被派到其他地方不在鬼城，虽然有传讯符，但为了不暴露墨暄的身份宁晏冉很少使用，今日刚好传来消息要回来了。
碰巧鬼王出关，真是回得早不如回得巧，莫非鬼王是特意将人调离？
宁晏冉忍不住思索起来墨暄这次出任务同鬼王闭关有无关系，毕竟关于鬼王的消息越多越好。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突然有人礼貌地敲了敲她的房门，随后一众侍女鱼贯而入，手里捧着各式的衣裙首饰，口脂花钿。
为首的侍女向宁晏冉行了个礼，恭敬道：“王……宁姑娘，奴婢们受万禄公公吩咐为姑娘梳洗，好面见王上。”
宁晏冉心道这鬼殿的人怎么都喜欢叫人王姓，莫非有什么渊源在里面？
将疑问埋在心里，宁晏冉故作关怀道：“王上不是今日才出关吗，一切可还好？这么快就能面见了吗？”
实则心里想的是总算让我等到了，最好闭关失败元气大伤好让她有可趁之机。
王妃在关心王上！她肯定很喜欢王上！好甜！
侍女努力抑制住心里的惊喜和激动，浅笑道：“王……宁姑娘放心，王上一切都好，就等姑娘去见他呢。”
不知道是不是宁晏冉的错觉，这侍女带笑的嘴角怎么有些抽搐，像是在憋住什么情绪。
宁晏冉任由侍女在她脸上涂抹，没想到这一回梳洗打扮比之前在成衣店还久，在宁晏冉的耐心快告罄之际，终于传来一声“好了”。
侍女搬来镜子，宁晏冉头一回如此庄重地打扮，连前世皇帝老头都没有这个待遇，忍不住打量起镜中的自己。
为了方便行动宁晏冉并未选上衣下裳连在一起的款式，而是上身短襟，下身则是到小腿的长裙，还能在裙子里藏些暗器。
头发则是全部盘在头上，在她的要求下只用少量钗簪固定，还特意选了尖端较为锐利的，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比起夜行衣还是差了很多，但这身倒也算凑合，万一和鬼王打起来不至于被束缚，宁晏冉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有什么需要调整吗？”
侍女见宁晏冉似是瞧了许久，心道王妃真的很重视这次和王上的会面！
“没什么，走吧。”
等到了一处殿内，侍女们留下一句“姑娘在这里等着便是，王上很快就来”，纷纷退了出去。
偌大的殿堂只剩下宁晏冉一人，在路上她已经偷偷传消息传给徐湛，若今夜她还未有回信，就让他看看能不能帮自己收尸。
至于墨暄，她有些不知道对他说什么，若她失败了，只能让徐湛帮忙劝劝墨暄不要为她报仇吧，能多活一刻是一刻。
在宁晏冉全神贯注想着自己的后事时，墨暄早已在殿内透过屏风偷偷打量宁晏冉。
派侍女去接姑娘时他就等在了此处，若不是怕自己掩饰不住激动的情绪容易露馅，他怎么敢让姑娘等他。
幸好他有先见之明，墨暄又悄悄打量了姑娘此时的模样，比起在美人楼的打扮又多了些庄严和郑重，仿佛一朵高岭之花，只可远观。
深深呼吸了几次平息心情，墨暄最后一次确认戴好了面具和改变了身形，才慢吞吞地从屏风后现身。
在鬼王出现在视野里的同一刻，宁晏冉板直身子不动声色地从下往上朝他看去。
靛蓝的靴子上绣着图案，水蓝的袍子隐着银色暗纹，以及，一张玉白的面具。
面具？
宁晏冉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一般眨了眨眼，等确认鬼王面上确实扣了一张从额头包到下巴一丝不漏的玉质面具时，宁晏冉面色一僵。
所有你在自家地盘见个人为什么还要带面具啊？大家都住在鬼殿至于这么见外吗？
在心里深呼吸了几下，宁晏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然鬼王戴了面具就证明下面应该是真容，至少比用易容术糊弄她来得好。
她可不想在日后暗杀时认错了鬼！
确认好今日首要的事是摘下鬼王的面具，宁晏冉浅浅行了个礼客气道：“见过王上。”
“起，起身吧。”
幸好有面具遮掩了墨暄有些不自然的表情。
墨暄自然知道姑娘会怎么在心里骂自己戴面具一事，但他暂时还不想暴露身份，又不想用一张假脸面对姑娘，才想出这个法子。
“听万禄说你杀了魑魅？”
为了转移姑娘的注意力，墨暄刻意起了个话头。
“是的，若不是杀了魑魅，在下也没机会见王上。”
话说出口似是有些怪异，宁晏冉思索片刻，又试探着改口道：“臣妾。”
“咳咳。”
这两个字让墨暄从头烧到了脚，姑娘言下之意和他，是那种关系？
虽然知道只是做戏，但墨暄无法抑制心里排山倒海般的欣喜，开始无比庆幸自己做出戴面具的决定，不然肯定会被姑娘发现端倪！
稳了稳声线，墨暄刻意沉声道：“做得好，该赏，随我去宝库挑选奖赏吧。”
宁晏冉被这展开弄得有些茫然，这是来论功行赏的？她还以为场面会更加暧昧一些，好歹她也挂着个后宫美人的身份？
不过既然鬼王亲自带她去宝库，说不定有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宁晏冉从善如流道：“谢王上。”
等到了宝库，墨暄大手一挥道：“你随意挑选，不限数量。”
这宝库本就是他为姑娘搜罗的，如今终于有机会亲手交给她，若不是怕姑娘起疑心，他都想直接把钥匙交给姑娘。
然而宁晏冉还是被鬼王的大气惊到了，古怪地打量了鬼王一眼，重复道：“这里的都可以拿走？”
“都可以。”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本着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的心理，宁晏冉毫不客气地开始搜罗，竟被她找到好几样可以克制鬼族的法器，宁晏冉一边偷瞄着鬼王的反应，一边借着其他宝物不动声色地收进纳袋。
见鬼王毫不肉痛的模样，宁晏冉胆子更大了，又拿走好几样有助于鬼族修行的法器，搬空了几大箱金银珠宝，这才满足地收了手。
她刻意挑选了不是特别稀有的东西，这样她和鬼王闹掰了之后也还能用，有这些东西墨暄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墨暄虽然表面不动声色，实际一直在观察宁晏冉的举动，见她拿了好几样只有鬼族能用的珍宝，稍微一想就知道是为他准备的，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
“选好了？”
“好了。”
宁晏冉拍了拍纳袋，真心实意道：“多谢王上。”
“好，那我们走吧。”
墨暄在前面带路，宁晏冉在背后跟着顺便偷偷打量他，将鬼王的身形、走路姿势等特征都牢牢记在心里，为日后的暗杀行动做准备。
等走出好一段距离，宁晏冉才后知后觉问道：“我们现在是去哪？”
墨暄言简意赅道：“看戏。”
看戏？看戏！
宁晏冉顿时来了精神，来了鬼域之后她第一遗憾是没有酒喝，第二遗憾就是缺少乐子。等她找回记忆才明白是因为军营里的生活枯燥无味，于是不上战场的时候她自发地学会了用看戏打发时间。
没想到鬼王这么上道，居然也有看戏的兴趣爱好。
等到了戏堂，宁晏冉看到堂内早已摆好瓜果糕点却不见一人，看来是早已准备好。二人一落座，台上的戏子依次登场，宁晏冉熟练地往后一躺，聚精会神地盯着戏台。
一出戏罢，宁晏冉颇有些恋恋不舍，这是一出讲人鬼恋的戏本，其中的爱恨纠葛看得人忍不住拍案叫绝！
正准备起身，却听见鬼王淡然道：“不急，还有好几出。”
宁晏冉乐呵呵地又坐回了原位。
看戏归看戏，宁晏冉并未忘记自己有任务在身，脑内分神地开始思考，既然鬼王喜欢看戏，是否可以借此暗杀他？
这戏堂足够大，除却演戏的台子下边就只有两套桌椅，看来这戏堂是只为鬼王准备的，而且他似乎习惯在看戏的时候屏退左右，这岂不是绝好的刺杀时机！
沉浸在戏里的故事时，宁晏冉脑子里不断分析着每个角色的合适性。
这个角色有一段舞剑的剧情，很适合做掩饰！这个角色戏份少，不容易被发现也不错！这个角色需要身段好，先排除掉。
几出戏下来，宁晏冉心下定了好几个可以取而代之的角色，心道这一趟真是不虚此行。
见姑娘露出满意的神色，墨暄轻笑道：“姑娘最喜欢哪出戏？”
这些戏都是他刻意为姑娘准备的，想到之前姑娘带他看戏而他不开窍的模样，墨暄眼神一黯。
宁晏冉回味道：“《山河变》吧。”
这出戏里的女角打斗戏份多台词少，最适合暗杀！
墨暄回想了一下这出戏的剧情，其中女角也是一位将军，而男角则是死于战乱的一个身份卑微的少年，阴差阳错下少年被女将军捡回去，不自觉爱慕上了英姿飒爽的女将军，而将军也被少年的单纯善良和对战争独到的见解所吸引，最终接受了少年的心意。
这出剧情，倒是和他与姑娘有些相似之处，墨暄微微涩然的情绪被安抚，内心像被熨贴过一般和煦。
不知姑娘找回所有记忆后，心意是否不变？
宁晏冉自然不知墨暄的想法，今日这一趟收获颇多，要是能一睹鬼王的真容就更好了。在她思考如何让鬼王摘下面具时，鬼王突然对她开口道：“姑娘可饿了？是否需要现在用晚膳？”
吃饭！宁晏冉眼神一亮，欣然应允道：“好啊。”
我就不信你吃饭还要戴着这个破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