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世人悲苦,却无能为力,前辈可否为我指一条明路。”蓝宁诚心叩拜。
听了她的请求,大巫毫不惊讶。
“我有一伴生兽,名曰青耕,你们去寻她吧,那里会有你们想要的答案。”
“敢问前辈,我们要去何处寻那青耕呢。”
大巫摘下了她的面具,递给了蓝宁,“她会告诉你们的。”
蓝宁接过了面具,奇怪的是,依旧看不清大巫的脸。
再想仔细看时,却发现大巫已经消失不见了。
蓝宁仔细研究了一番,发现只要往正确的方向前行,这面青耕面具就会发出阵阵亮光。
摸索出了正确的使用方法,蓝宁和白晔立刻便出发了。
行程不定,不知得多久才能寻到地方,所以几日来在青耕面具的指引下,蓝宁和白晔几乎是日夜不停地赶路。
最终,到了南城地界后,青耕面具再也不发出光亮。
蓝宁哑然,兜兜转转,竟然又回到南城了。
入了城,蓝宁先去寻了姜喜。
自上次离去才过月余,姜喜竟已经将幼妖私塾之事筹备得七七八八了。
见蓝宁这么快又回来了,姜喜既惊讶又开心。
“宁妹妹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你快跟姐姐说,说不定便能帮上什么忙。”
蓝宁心下感动,一五一十将百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姜喜。
姜喜思量了一番,派人回姜府取来了家传的止瘟祛疫的方子,又命人准备了些药草,让蓝宁回去时带上。
“我力弱,但也想尽些绵薄之力,你走时带上这些吧”姜喜言。
蓝宁没有拒绝,只是郑重向姜喜道了谢。
白晔入城后便去了附近的山林里搜寻青耕的踪迹,魔族对妖魔的气息总是更灵敏些的。
又有姜喜私塾里那些小妖怪们帮忙,倒是没多久便寻到了青耕。
白晔传回消息,那山上有许多松树、柏树和梓树,山的北面有许多红色石头。
蓝宁听了,确定是青耕无疑,立刻便赶到了堇理山。
面具一直在蓝宁身上,蓝宁到来之前,青耕理都不理白晔。
一见蓝宁,准确的说是见到了蓝宁身上的面具,青耕立刻化作了人形。
“祂在哪?”
竟是一个青黑头发的男人。
怎么回事,蓝宁记得大巫所说的明明是女子啊。
“你就是青耕?半神大人的伴生兽?”蓝宁有些疑惑。
“半神?!祂......她快死了,是吗?”
青耕闻言有些怔愣,整个人陷入了悲伤之中,嘴上说出的话却还是恶狠狠的。
待他回过神来后,总算想到了蓝宁一行人。
“你们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人族。”青耕的情绪很不好。
“青耕大人,那位说,您这里有解决百越灾疫的办法,是祂让我们来寻您的。”
蓝宁不敢再提半神,虽不知他们二者间发生了什么,但不敢再刺激青耕。
“她没告诉你们吗,这世间已经没有神,没有神,何来神兽,又何来神罚。”
青耕听了是神的指示,虽依旧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开口开始回答蓝宁的问题。
“我们不是来请求您解除神罚,带走瘟疫的。我们只想,您是否能给我们指一条明路,剩下的,人族自己去做便好。”
“我在百越时,祂说灾难本不是夫诸和絜钩造成的,他们只是共生,而非因果。”
“我想青耕大人可能也是这个情况,世人说您可以避灾疫,您一定有避疫的法子,请您教我。”
说着,蓝宁便要向他叩首。
青耕没有受下这个礼。
“我帮不了你,这是人族自己的事情。我本可以吞食疫病,但如今的我会死,我死了,我的伴生者,她便也活不久了。”
“明知如此,她竟然还让你们来寻我,她真的不想活了吗。”青耕有些愤怒。
他的愤怒让整座山上的红石燃烧起来,“你们给我滚出这里!”
蓝宁等人无法,只得退出了堇理山。
蓝宁有些失落,他们大老远来到这里,以为事情终于有了解决之法,没想到还是办砸了。
白晔刚想安慰她,蓝宁却已经快速调整了情绪。
“但有一件事,他说的是对的。”
“什么?”姜喜疑惑道。
“这是人族自己的事情,既无天罚一说,人族自然可以自己击退疫病。”蓝宁看着众人,眼中迸发出亮光来。
回城后,蓝宁便在城中招募医者,募捐草药,然后运往百越。
南城盛产各式药草,募捐起来倒是不难。
只是招募医者之时,众人恐惧避讳瘟疫之心深入骨髓,少有人敢前往,更不要提有能够坐镇的名医。
就在蓝宁着急无措时,这日,南城九司之人来寻,说有人想见蓝宁。
蓝宁去了南城署的牢狱。只个把月不见,姜济明看着老了许多。
“我听狱卒们说,你回南城后便四处招募医者,可是出了什么事?还有阿喜......她还好吗。”
姜济明也是一代名医,或许会有办法。蓝宁便没有避讳他,将百越之疫告诉了他。
姜济明闻言,只稍作思量了一番,便开口道。
“如果可以,我想同你们去一趟南城。”
蓝宁只有稍许惊讶,表明这件事得先问过姜喜才行。
回去后,蓝宁将此事告诉了姜喜。
姜喜没有阻拦,只将私塾之事一一安排下去,要求和蓝宁同去。
姜喜培养的那个孩子知道了,也吵嚷着要跟着一起去。
令蓝宁没想到的是,南城五司长也加入了去百越的队伍。
看见蓝宁一副没想到的样子,五司长假装不悦,“怎么,瞧不起谁呢,我可是这南城掌管医药的人,这本就是我职责所在,好吗!”
蓝宁失笑。
去百越的队伍就这样一点一点壮大了起来,不同于在堇理山的失落,蓝宁感觉到了希望的存在。
还好百越与南城同在南地,所隔不算太远。
众人一路跋山涉水,艰苦万分,但也总算到了百越之地。
不出蓝宁所料,这里的瘟疫发病已经到了高峰,城中许多人高烧不退、呕吐不止。
百越之人看见这时竟还有人望城内走,都十分惊讶,他们原以为,这个城池已被神明抛弃,留下他们自生自灭。
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会来救他们。
蓝宁等人依旧选了巫觋观做歇脚之处。
可等到了巫觋观才发现,巫觋观内竟已被最终陷入绝望的人们砸得粉碎,给出预言的大觋也不知所踪。
蓝宁等人将巫觋观收拾了一番,先在此安顿了下来,便去城内救助众人了。
几日下来,蓝宁没想到发挥作用最大的竟是姜喜培养的那个小女孩。
那孩子看着年龄小,没想到却对防疫之事颇有心得。
还制作出了名为面罩和手罩的防疫物品,用起来的确十分有效。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众人就在这忙碌中救了一个又一个人。
等疫病基本平歇,蓝宁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却又迎来了京中急召。
这次终于不是又将她派往他地了。
六界署署长信中写着,速速归京,京城中人皇更替。
蓝宁觉得奇怪,人族皇权更迭也不算什么稀奇事,tong渠大人怎么如此反常。
这召回的命令实在着急,蓝宁匆匆安顿好了百越这边的收尾工作,便和白晔一同,连忙赶回京了。
真是一天消停都没有啊,叹气。
等蓝宁离长安越来越近,听到周边商旅议论纷纷。
她才知道,大楚的公主杀了她的兄长,已经自立为皇。
怪不得六界署的态度不同寻常。
六界署内部对此事大多是不在意的,尤其是高层的一些妖魔族。
毕竟,像人族这样轻视雌性的妖族实在没几个,所以女人当皇帝,在妖魔眼里实在没什么区别。
持反对意见的则是六界署内管理祭祀的一些人族,这在他们看来,简直是天下最大逆不道之事。
于是这群人对着鬼神拜了又拜,请求鬼神降下惩罚,惩治乱权之女。
结果可想而知,鬼神才不管这种事咧。
蓝宁想,还好她们先一步平息了百越的瘟疫,否则等事态严重了,消息传到长安,指不定被这群老头编排成什么样,作为女帝不承天意的证据。
署长tong渠左右为难,他也实在辛苦。
他自身身负祥瑞,却实在没有其他能力,被迫当上这个六界署署长,遇事往往自己做不了主。
若遇到这种争议不休,需要六界署站队的事情,tong渠便更是头疼了。
至于蓝宁,在这件事上,她是十分敬佩那位公主的。
人族男女不平等的观念已根深蒂固,三纲五常束缚着女人,像蓝宁这样能够入朝为官的女人都少之又少,更不要说登基为帝了。
她实在勇敢,蓝宁很赞赏她的野心。
而且这些年,大楚皇族溃烂,那位皇帝独子又是出名的不学无术,天下交到这样的人手里,受苦的还是天下百姓。
至于世人所说的,那位公主身为女子却杀了兄长,手段实在残忍。
可皇位之争,哪家又不是这样呢,这位公主还算仁慈,饶恕了她兄长的亲眷。
史书上血迹斑斑,像她这样仁慈的可没几个。
作者有话要说:大楚公主自立为皇的故事,见《帝姬自救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