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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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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佳怡公主隐世不出后,官场便杂乱无序。世人皆说,皇帝昏庸无道,就连朝政都不会处理。

可事实真就如此么……

倘若帝王昏庸无能,跟随他的大臣早就背信弃义,另投他人麾下了,既如此,那大晋王朝还有继续的必要么。

沈南萧自是不信的,他如今被推至刀尖上独木行走,无法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一个身居高位的九五之尊。

但身为棋局中的一耦,他又怎能全身而退,“清清白白”,不沾淤泥呢?

【龙珠殿】

自下朝后,李免冠的脸色略显憔悴,眼中的愁色都快溢出水面,彻彻底底的为旁人所知。

似是还未从萧百川之死中,反应过来。

萧百川既是内阁首辅,又是他长路漫漫上携手同行的知己。

如果不是立场不同,他觉得,他们可以在这条路不归路上,走到属于他们的尽头。

御医宗懿见李免冠不知是因何缘由,而久久不能回神,他便忍不住轻咳了声,又怕一直低首着头,行着君臣之礼,静静等待吩咐的沈南萧发觉,不由自主的说道:“陛下?可是龙体不舒服?”

出神的李免冠好似想到了怎么,蓦然敛起了容,见是宗懿与他说话,便轻应了声,故作龙体欠佳的模样,用衣箧掩着唇,低声道:“嗯……龙体略有些不适,但无大碍,多些爱卿关心,正事要紧。”

言罢,李免冠还特意去揉了揉太阳穴,又顺着去捏自己的鼻梁。

“安公公呢?”李免冠问。

宗懿原本略微有些紧蹙的眉头,更紧了几分,他环顾了一圈,方朝李免冠摇了摇头——以示没见着人。

宗懿道:“兴许有事耽搁了。”

“那先不管他。”

李免冠回忆着上朝前安公公嘱咐的话,睁开了双眸,一字一句道:“沈卿……朕便与你唠叨唠叨——如今内外之危机。”

沈南萧眉头一皱,他的鼻子略有些难受,一股腐臭味彻底占据了他的感官。

他打心里不喜欢这种味道,再听得帝王的话后,便站直了身,拢了拢身上的官服。

下一瞬,一阵咳嗽声响起。

沈南萧这才发现,帝王身躯孱弱,仿佛被风一吹,就会倒地不起。

见此情,沈南萧的心里不禁有些困惑。

萧百川可以说是帝王的手足。

他担着内阁首辅之位,为帝王排除一切内里不可轻易发现的虎豹。

但令帝王没想到的是,真正心怀不轨的野兽,其实一直潜伏在身侧。

李免冠叹息了声,伸手从书案上拿出一展折子,用折子轻敲桌面,他低沉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如今,佞臣逃至定州,萧百川已死,内阁首辅之位空缺,萧家也是四分五裂,无掌权者。听陈卿说道……你在那暗道里与那匈奴王对战,赢了他,并将其除灭,此乃一战功也。故朕想……将你往上提一提,你可愿为大晋效劳?”

李免冠早在暗中打听过他。

其人二十有五,字茗筱。

一来汴京,便坐上了大理寺卿之位,听说是御史大人和那废太子一同引荐上来的。

李免冠一开始以为,沈南萧是攀着关系坐上来的,但经密道一事后,他对这个人有了新的认知——不可小觑,颇有手段。

李免冠不去沈南萧的神情,而是自顾自的连连说道:“朕观你年岁也不小,早到了结婚的年龄,倒不如借着升官一事在汴京中寻个中意的人成个家。”

宽大的官服,将他衣袖里紧握的拳头盖的滴水不露,那快要陷入肉里的指尖,还在加大力度,而当事人却还在心底默默嗤笑。

沈南萧不露声色的瞥了一眼李免冠。

——到底是为了我本人着想,还是为了好困住我,以防我倒戈卸甲,不为大晋效劳而出此下策的!

李免冠轻敲着奏折,身旁的宗懿为他乘上了一杯热茶,以防他话说多了,导致咽喉不舒服。

而当事人连.看都没看,仍旧端着帝王的架子,滔滔不绝,似乎不怕喉咙难受:“不知卿更是爱于美色,还是更看重女儿家的内在啊?”

呵……

沈南萧在心底轻“呵”着。

“家国尚未安,怎敢妄私情?”

沈南萧敛了眸子,话不投机道:“如若臣对二者都不看中呢?非要说的话,臣倒是对除叛贼、平内乱一事,更感兴趣……”

无论龙椅上的人所说之话是否真情,他都不会答应,更何况……他压根不想升官,就现在这个“大理寺卿”之位,他就觉得可以,且乐得自在。

“好——好——好!”

李免冠不知何时放下了手中的折子。

殿内响起一阵鼓掌声。乍一看,是风屏后面的人正在为沈南萧的言语而鼓掌。

谁在哪儿!?

沈南萧眉头微蹙,在那人露出全身后,心脏就像是被人恨恨揪住了似的,竟一时忘了呼吸。

——是安公公。

安公公这会儿出现在大殿内,令在场的三人为之震惊。

此时,殿内的气氛略有些尴尬,特别是椅上的李免冠,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最好是等他进去后,再也不能出来,四面都围着的那种。

“在危机中育生机,于变局开新局。”

安公公慢慢悠悠的走至书案前,开口的语气却是极为淡漠,“沈大人的适应能力,令我等……叹为观止。”

沈南萧眉心跳了跳,心里逐渐涌起一股不安的悸动。

安公公说的没错,他确实想在危机中孕育生机,并在变局里开出新的局。

但他万万没想到,安公公竟然会在风屏后面,还听到了他说的话。

沈南萧低了低眸,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双眼,使他们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安公公明知故问道:“沈大人倒不如说说……何为“家国尚未安,怎敢妄私情”?对了,我刚回,只听到了这部分的对话。”

安公公将“只”字咬的特别重,像是在刻意的强调着什么。

——真的只是刚回吗?

沈南萧如是想,而紧蹙的眉心,早就舒展开来,虽然薄唇仍旧紧抿着。

但很显然,沈南萧是没有发现安公公与李免冠的计策……

或者说,从沈南萧上朝时,就已然掉进了他们三人的圈套里。

安公公甩了甩衣袖,反复折转在殿内。

“沈大人怎的不答?”

安公公尖细的嗓音,轻轻的回荡在大殿内,仿佛先前发生的一切,只是他的玩味心在作祟。

沈南萧为了缓解压力,朝他客气的行了一礼,方站直身,义正言辞道:“匈奴与周边小国联手,难的是魏王;皇城内部局势动荡,难的是京中百姓;茗筱身为大理寺卿,本没义务去管制朝政的动向,但——茗筱若以四殿下谋士的身份为官,那就不能说朝政的走向与之无关了。”

沈南萧停滞了一会,见他们没有插话的趋势,便再度陈述了起来:“陛下曾与臣言说‘肋骨之臣,以利社稷,功在千秋’,臣今日的婉拒,就是为了为陛下分忧。”

沈南萧:“还请陛下成全。”

李免冠看了一眼安公公,见他无异议,便发话道:“好,朕允了。”

“臣……多谢陛下。”沈南萧道。

安公公见此,赞许的看了几眼,不禁回忆起天子驾崩前对他说的那番话:

“如今朝堂局势紧张,分不清敌我,太子不堪重用。京中,朕还有势力分布,已是察觉外敌来犯,你需将这封朕的亲笔圣旨,交于大理寺卿沈南萧之手。”

安公公嘴角勾起一抹不宜察觉的笑,他的手不受控制的摩挲着胸前的衣襟,呢喃自语道:“亲笔圣旨啊……”

——没记错的话,那封圣旨,它应是一直都在衣箧里,没离过身。

风呼啸而过,吹起了沈南萧撩放在耳后的发丝,令他不禁抬了头。

只是在他刚好抬头的一瞬息,他便看见安公公的薄唇正在蠕动着,但他却听不清安公公在喃喃着些什么。

即使他的耳力再好不过。

沈南萧没有过多去探究,他没有这种习惯,更不想去知道。

就在三人以为安公公不会在出口时,那人却悠然将手伸进衣箧里,看样子,似乎是在掏什么东西。

须臾,安公公便将一封圣旨从衣箧里拿了出来,并攥着圣旨向前走了几步,片刻,将圣旨摊在了沈南萧的面前,略抬了抬手,示意沈南萧接过。

沈南萧警惕的看了他一眼,见人神色自若,便接了过来。

椅上的李免冠一直没有插话,安分的看着他们都举动,直至看着那封圣旨出现,他才发觉——原来帝王当时交给安公公的这封圣旨,是留给沈大人的啊。

——也不知里头写了什么。

李免冠的好奇心盛气,但他却不敢当着安公公的面去抢夺那封圣旨,亦不敢去问,只好断了这危险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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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上书写的字带着怨恨与释然,字迹端正,笔力也异常坚定。

而沈南萧却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因为上面的话,他熟悉的不能在熟悉。

“烽烟四起浮水平,”

“安知浮水为狼犬。”

短短两句,却让沈南萧勾起了往日种种回忆。

乱世之中,人们无法分辨那些是敌人、那些是朋友,就像无法辨认漂浮在水上的狼和狗一样。

这句话,他只在浮失阁里真正掌握着权势的人的口中听到过。

他敢笃定,当时休息室内,除了真阁主外,便只有他一个人在场。

依稀记得,真阁主也是在当初阁内混乱,分不清敌我的时候,找上的他。

而如今再度在看到这两句,他心里复杂的情绪又瞬间涌至胸腔,席卷了他的感官,使他的脑子时而糊涂,时而清醒。

“有些事情不方便言说,但朕一向不喜隐瞒……祝敛乃翼王之私生子,必要时需除掉;陈家陈施琅非泛泛之辈,此人过于奸诈,人面兽心善伪装,故莫要相信其表面;而萧誉此人顽石可成璞玉也。”

“既初入京,便要学会拉拢属于自己的势力,要在繁杂的织网中,杀出属于自己的路。做事不要再像以往那样优柔寡断,你不是圣人,你是为官者………”

“你祖母她心是狠了点,但对你起码还存有一些私情,待她独木一枝时,希望你能想起,你现如今拥有的一切,是谁在后头推波助澜,为你挡下“千军万马”。”

——他这番话又是何意……是想借此机会困住我么!好叫我莫要对一个只拿我当棋子,却打着祖母关爱子孙的戏码,随意挥霍那定点不值的情谊么!

沈南萧握圣旨的力道,渐渐有些大。

而那圣旨被握住的一角,已然展现出了显眼的折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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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这是写了些什么,竟叫温润儒雅的沈大人怒成这样!?

安公公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还时不时的瞥了一眼李免冠和宗懿,以防他们走神,叫人看出端倪。

良久,沈南萧才闭合了奏折,深深的吸了口气。

——看来龙椅的人不是真帝王了。

“臣!茗筱,甘为陛下效劳,但还请陛下容许臣先去趟定州除理叛贼,否则……臣心难安。”

沈南萧俯身抱拳,字正腔圆的说着,他一字一句无不坚定不移,就连那双善蛊惑人心的凤眸,也带着些许坚毅,似乎就差把心肝肺掏出来给龙椅上的人看了。

李免冠:“沈卿偏要去处理叛贼?”

李免冠习惯性的皱了皱眉,言罢,他看了一眼安公公。

那一言难尽的神情,再配上恰似“挤眉弄眼”的举动。

这一切,看在不知情的旁人眼里,好似是帝王在与安公公打什么眼色似的。

“爱卿要去也可,”李免冠好几次暗示,都被安公公无视,无奈之下,他只好按着自己的经验去与沈南萧说教。

只见李免冠缓缓伸出三根手指,并晃了晃道:“一:不能殃及池鱼。二:不你以朝廷命官身份去定州;三:不能与定州城内的权贵交往密切。”

李免冠收回手指,轻叩桌面道:“另外,为了保护沈大人在行程中无恙抵达,朕会派人在暗中保护大人的安危。”

此话一出,安公公与宗懿互相看了彼此一眼。而眼中闪烁的光芒意味着什么,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沈南萧听着他的这番话,便更加确定他不是真帝王了。

——这是多怕本公子会临阵退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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