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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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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阁】

楼阁两边的高柱上,还亮着灯笼,这两盏灯笼,似是再为夜里迷路的行人,照亮前方的路。

灯笼的光亮透过纱窗,映照在了方祝的脸上。

他面颊皙白,却不显病态。身着一袭白衣锦袍,端坐于此,眼眸微阖。

冷风袭来,而阁中似乎有着淡淡的酒香味,借着微风,全都飘忽进了方祝的鼻里。

酒香入鼻,沁人心碑。

刹那,惊起了他的片刻清醒,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禁拢了拢衣襟,以防冷风灌进了衣裳里。

——还是有点畏寒。

方祝眼睫轻颤,再想到棋盘对面坐着的人时,适才撩开了眼皮,定定的瞧着对坐的人。

双目漆黑,深不可测。

对坐的男子,好似永远都如往常一样,一般无二,身着黑色紧身衣。

“本阁主这招怎样?是不是一石二鸟,杀人既诛心?”

方祝眉眼弯弯,嘴边的笑意吟吟,他单手支着头,玩味的看向棋盘桌上对面的鸢凤。

——阁主好计谋。

鸢凤观了全程,直到此时眸子,才稍稍闪动了几下,然则,下一瞬,又如春水般,悄然而至。

方祝前脚当着柳青瓷的面,将浮失阁内所有的消息,和萧泽清欲夺权力,勾结外敌的罪行,都毫无保留的都卖给了萧诩。后脚便令人打晕了妄想暗中回去,给萧泽清报信的柳青瓷。

——果真杀人既诛心。

鸢凤想。

而柳青瓷没有按时回去,却让萧泽清误以为这京中的局势,还尚握在自己的手中。

殊不知,这卧榻之侧,早已成了他人窃取自身缺点,与势力的最佳选择。

柳青瓷怀着目的接近自己,萧泽清是知道的,但每每见他快要得手时,却又再次心软。

这番举动,萧泽清又何尝不是在想除掉柳青瓷这个祸患时,复又徒然放下了念头。

然而,方祝此时与他提起,用意何在,鸢凤在知道不过。

他不是柳青瓷,不会做出背叛凤鸣阁的事情。

何况,当年他能从炼狱杀出来,也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站在阁主身旁,永远跟随他的脚步。

“本阁主想,那些暗室里迷藏的机关与火药,应当是早被破坏了,这下……九筱可是欠着我一个大人情!”

方祝眼神闪过一丝精光,他顿了顿,又连连道:“萧贼定然不知道我将他所有的底细都卖了。”

他深邃的眼眸里染上似笑非笑的味道,语调邪肆:“哦——对了,忘了,还落下了个柳青瓷……也不及,等到时候萧贼元气大伤,你我便借着九筱欠的这人情……你呢,扮成他,依偎在我怀里,去见萧泽清!”

——阁主……这招当真是妙极。

鸢凤眉心微微动了一下,他知道方祝恨外族人,但没想到他就连诛心之论,也都要用在这勾结外族人的萧二公子身上。

方祝看他的视线过于炙热,且还不停的在他脸上打量,仿佛是在看什么珍宝般,想要将其藏起来,独自占有。

鸢凤怔愣,缓缓的垂下了头,似是在有意避开与方祝对视的机会,“鸢凤为凤鸣阁谋略多年,自认不及阁主的诛心之论。”

他话语谦卑,无不敬之意。

抛开鸢凤为凤鸣阁,献计献策多年不谈,单论他从炼狱内带出一身伤来,还能奉命救人于水火之中,就已算凤鸣阁内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人了。

方祝眼底噙着笑,眉宇间的喜悦掩也掩不住,微眯了眯眼,“鸢凤,这是你心底话么?口蜜腹剑的。”

“不行!”顿顷,眼波流转,口吻不似命令,倒有像玩笑话:“鸢凤,你得与我说实话。”

鸢凤心猛的一揪,迟迟没有搭话。

——阁主是在猜忌我?以为我会背叛他?

不被信任的感觉扑面而来,满腔怒意,他却只能强装镇定。

阁中气氛愈发难以言喻。静默中,鸢凤无声攥紧了衣袖,而后深吸了一口气,便松开了褶皱的衣袖。

他低着头,狭长的眉眼轻颤,声音平和,不见丝毫的波澜起伏:“阁主说笑了,这阳奉阴违的话,鸢凤自当不敢说,亦不敢妄加揣测阁主的用意。只是鸢凤一心效忠阁主,怎会惹来阁主的猜忌?鸢凤对此,实属不知。”

方祝用另一只手掩了掩唇,方轻笑出声,再不疑有他,只与他道自己是玩心大起,一时起了逗弄的心思。

鸢凤松了口气,这才罢休。

他原以为自己,为阁主尽心尽力这么多年,终将是徒劳,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阁主,时候不早,夜风侵骨,早些休息,莫要染上风寒才是。”

鸢凤顾着这人畏寒,便不想与他多做纠缠,遂道。

方祝却不肯依他,起反倒身凑近,伸出食指,捏着他的下颌,逼迫他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两人均是沉默不语。

方祝先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便放开了他的下颌,倾身靠近他的脖颈处,顿了一瞬,似是在犹豫,见鸢凤没反抗,他张嘴就咬。

犬齿在肌肤上划过,带着刺痛之感,他不禁轻哼了一声,但并没推开方祝,只是眉毛微蹙,脸上的表情更添了几分疼痛。

方祝的唇离开了他的颈项,留下了一个暧昧的痕迹,而始作俑者却依旧保持着刚才捏着他下颌的姿势,在对上鸢凤的视线时,他略显尴尬,适当停顿了一下,便抬起手腕,挡在了自己的颈部。

鸢凤愣神,似是还沉浸在其中,只见,他的眸子闪了又闪,最终,身子微不可查的抖了抖,似乎是在憋笑。

方祝看了出来,不满的瞪了鸢凤一眼,他现在有点头昏目眩,一时之间,酒香四溢。

方祝凑得近,只咫尺之间。

鸢凤闻了闻他身上的酒气,只是这一闻,他好似便有点上瘾了。

“我有一事不明。”

许久,方祝便又开了口,他的嗓音低沉浑厚,犹如大提琴的音符般,极富磁性,却又透着股危险。

鸢凤听着,不由一愣,但很快恢复了神智,恭敬的回答:“阁主请讲。”

方祝却并不理会他,仍旧盯着他看,似乎在确定什么。

鸢凤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鸢凤,从炼狱杀出来,你明明可以在阁里享有至高无上的位置,可你却偏偏要认本阁主为主……”

“说!”

说着,手中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看了看仍然无半点波澜的双眼时,他又忽地道,“你接近我,目的是为了什么!?”

“我若说,目的是你,你信吗?”鸢凤眼眸微抬,指尖顿然一缩,他看着这近在咫尺的面庞,似乎从这双眼里看出了,那本应是他对眼前人独有的私.欲。

鸳凤怔忪,心却一直跳个不停。

方祝闻言,双颊逐渐喷染上一层红晕,连耳朵也变得烫手起来,仿佛在激烈的燃烧着。

——他说……他的目的是我?

方祝脑海里闪过这一念头,脑子顿时空白一片,不禁愣愣的松开了狭住他下颌的手,又在那炙热的目光下,同手同脚的坐了回去。

怎么可能……

方祝不可置信。

他的眸光闪烁,仿若是在回顾方才鸳凤说的话。

“阁主不信便罢,我知道这很荒谬,换作是旁人听了去,也不可能信。”

鸳凤叹了口气,有些释然,他像是早就知道方祝会是这样的反应。

“鸳凤一生无关乎爱恨,唯一的信仰是阁主。故……鸳凤只愿将自己一身奉献于此。哪怕是地狱,也甘愿。”

“你可知……”方祝一顿,看着那充满疑惑的双眼,他忽然有点说不出口了。

——可知什么?

鸢凤竖起耳朵,欲仔细吟听。他尚且不想错过,这人说的每一个字,与下意识的每个动作。

方祝的视线驻足在他的脸颊上,火辣辣的目光,令鸢凤多少有些不大自在。

方祝敛眸,撑起身子,淡声道:“罢了,你早些休息。”

鸢凤周身的气场冷了几分,但这并未恐吓住,久居高位的凤鸣阁阁主。

——阁主又是这样,几次三番不把话说完整,总让旁人去猜!

我——鸢凤,是人!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知你心中所想?!

鸢凤视线一凛,忧郁的看了他一眼,却还是嘀咕道:“阁主就不能把话说完再走吗……”

方祝听罢,脸上的面子,顿时挂不住了,脸颊也不在似先前那般染上绯.红,而是转为恼怒。

——想我当上凤鸣阁的阁主后,谁还敢这样对本阁主说过话!若不是见鸢凤诚心动人,模样尚佳,适才惯着,哪知这会儿便开始嫌本阁主了!

我看他就是仗着宠爱,肆无忌惮!

方祝咬了咬唇,眉稍处稍冷几分,复而冥思垂首,额前的碎发,也因此遮住了眼底一片黯然。彻底想通了些事后,亦不禁在心底排腹:

呸!本阁主还没嫌弃你呢!

方祝冷声道:“恃宠而骄!”

方祝怒意更盛,蓦地甩袖,转身便夺门而出,丝毫没有打算留宿的意思,只留鸢凤独自在风中凌乱。

“…………”鸢凤惊愕,黯然神伤。

我好像也没有恃宠而骄的资本。

【丑时三刻】

暗室内的争议仍旧未停。

萧泽清不屑的看着他们,双手抱肩,言语耻笑丝毫不减焰气:“本公子也无所谓,恨也好不恨也罢,大晋终将要亡,谁也无法挽回!你们……也休想出去!”

一直站在后面,不说话的陈明远不乐意了,他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气愤的走上前去,直言批评道:“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你这些软弱无力的私兵!看看他们,个个被你养成了那副鬼样,竟还妄想撼动大晋?简直是可笑!”

“闭嘴!轮得到你说话吗!”萧泽清气的脸色发烫,他自然是认成了指责他的人是谁,故而言语激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青瓷说你纠缠他许久,怎么?你得不到人的心,便上这儿撒泼!”

萧泽清那群私兵:“…………”我听到了什么?不!我什么都没听到!

陈兼:“…………”他叫我远离柳青瓷,怎反倒自己还缠上去了?

陈施琅嘴角抽了抽,往后出去别说你是本公子的下属!

沈南萧听此,眸光流转,嘴角勾起一抹寓意颇深的弧度。

——有意思。

这柳清瓷貌似是凤鸣阁的人吧……

难道……凤鸣阁也要叛变?

不,不可能!方祝对外族人的恨,也是有目共睹的!

沈南萧强压下心中的意想。

他觉得以方祝的性子,定然不会与萧泽清同流合污。

陈明远丝毫不惧,面带轻蔑:“萧二,你怕不是被哪个狐狸精给迷住了吧?或者……得了臆想症?!”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萧泽清不顾形象,指着他便道:“柳青瓷是我的人,不是狐狸精!还有,本公子陈述的是事实,何来的臆想!”

“谁知道呢。”陈明远耸肩。

陈施琅看不下去了:“幼稚。”

“你——!”萧泽清气的直抖身子,话语顿在喉咙处,迟迟说不出口。

萧贼私兵:“…………”

这陈明远也太嚣张了吧!

陈施琅却是无所谓道:“萧二,你还真是个怂货啊。”

“你!你这个……”

“够了!”

萧泽清气的浑身颤栗,却是硬生生止住了声音。他看向陈施琅的眼神,已然如同淬了毒。

他死死盯住陈施琅,一字一句道:“你给我等着!我迟早要让你跪下来求我!”

“呵。”陈施琅回首,看着身后乌泱泱的禁军,嘲讽道,“萧二,我等着。”

——不过,你还有机会吗?

陈明远也是忍不住在心底嗤之以鼻,不过,他并不急着开口,因为现在,他正在观察萧泽清的反常举动。

“机关火药待启,受害的是整个京城。”萧泽清扫了一眼他们,睨着眼,不急不慢道:“你们猜——它先从哪儿崩起呢……”

“你说什么!?”陈兼睫毛轻颤,眉头骤然紧锁,搭在佩剑上的手,不由自主的捏住了剑炳,他欲势待发。

“正如你听到的那样……”

萧泽清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放弧度,他云淡风轻的态度,竟让人背脊发凉。

“先从皇宫崩起,其次便是萧家,沿着萧家一路而下,直至东边所有的酒楼歌坊崩塌。”萧泽清一顿,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陈兼,你不是禁军教头嘛……这个时候来除叛贼,是否想过身在皇宫的天子,危在旦夕。”

“真卑鄙!”后头的沈倦脸色乍青乍白,不可思议的瞪着他,声音亦不由得尖锐了几分,“你为了利益当真是能不择手段,竟还要让全京城的人同你陪葬。”

也不知是哪句话,刺在了沈南萧的心口上,他竟不合时宜的,转头看向了沈倦身旁的凌殇。

而凌殇此时也在凝视着沈南萧,那眼神中还蕴藏着些许欲言又止。

萧泽清:“成王败寇罢了。”

“丧心病狂!”

沈倦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静默半天的陈施琅拧紧了眉,偏头看向了注意力不在此事上的沈南萧身上,心底却又忍不住想:

难怪还能这么有恃无恐,原来早就留了一手,但……茗筱这又是怎么了?

沈南萧手指紧了紧,回过头来,没在看他,片刻后,只垂下了眼睑,似乎是在考虑些什么。

——他说的没错。为了利益,又有何不能失去的?不过是代价或许有点大。

想明白这点后的沈南萧,亦如往常那样,注视着萧泽清。

陈施琅薄唇紧抿,看着他从情绪低落又徒然转换成平常那样,可见其,他的心境是多么强大。

反观他自己,陈施琅就觉得——

太差劲了。

指尖的寒意渐渐蔓延至周身。

陈施琅的心情也随即沉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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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天魂聚》by祟北

清冷美强惨受×阴晴不定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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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亲友的古耽悬疑。

无论是对古代背景的热爱,

还是对悬疑题材的喜欢,

在嗑CP的路上,

这部作品都会带给我难以忘怀的体验。

若感兴趣的话,可以去蹲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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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一修2024.02.17修作话与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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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2024-02-15 02:34:15~2024-02-17 01:29: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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