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梁萧轻轻松开她。
颜衡眨了眨眼,心脏跳得极快。她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下心神。
梁萧捉起她的手腕撩开袖子:“还要摘吗?”
颜衡摇了摇头:“左右也没什么影响,戴着还怪好看的。”
梁萧改牵住她的手,蹬了下地,秋千晃了起来。
不需要多明了直接的剖白,就一个简单的吻,足以让二人通晓彼此的心意。
两人静静荡了会儿秋千。
梁萧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扭过头看她:“我被父皇禁足,恐怕又三个月不能出宫,你若是觉得无聊,可自己出去玩,不必在这里守着我。”
颜衡捏了捏她的手指:“无事,能和殿下在一起,待在哪里都可以。”
梁萧依旧有些担忧:“可我怕......”
颜衡执拗道:“没关系的,我想每天都见到你。”
梁萧只好无奈地掐了一把她的脸。
颜衡松开握着绳子的手捂着脸道:“殿下,尊老爱幼。”
梁萧:“尊老?以前怎么不提这个?”
颜衡:“以前不敢。”
算算年纪,颜衡可比梁萧大了八十多岁……
梁萧在她耳畔轻笑一声:“老狐吃嫩草。”
颜衡心里的罪恶感更强了。
言罢,梁萧望着前方,语气淡淡:“我准备过两天给父皇服个软。”
颜衡惊讶地转过头看着她:“殿下为何要这么做?”
梁萧扭过头,定定地看着颜衡:“我觉得母妃此事尚有蹊跷。”
比如千毒盒,又比如瑜贵妃进献的那个一模一样的盒子。
这些事情尚且没有解决。
梁萧叹了口气,接着道:“早日解了禁足,便能接着查。”
颜衡茫然不解:“可皇上……不是已经知道殿下在查案了吗?”
梁萧握着秋千的麻绳晃了晃腿:“我既已知道事实,那父皇也必然心怀愧疚,应当不会再阻拦我了。”
颜衡似乎理解了其中意思:“皇上也许会认为,此事已经结束,那么无论殿下怎么查,都掀不起波澜了,因而皇上也不会在意。”
“正是如此,”梁萧眨眨眼,“我们阿衡真聪明。”
闻言,颜衡的老狐狸脸通红。
梁萧接着轻声道:“其实……你也可以不用再唤我殿下。”
“那该叫什么呢?”颜衡挪了挪,和梁萧贴在一起。
她思索片刻:“萧萧?阿萧?萧儿?”
梁萧抿着唇:“随你。”
颜衡飞快地在梁萧脸上啄了一口,而后跳下秋千:“叫殿下顺口,一时改不过来。”
梁萧尚未反应过来,表情有些呆愣。
她也跳下秋千,捉住要逃跑的颜衡,将她拉进怀里,仗着身材高挑,让颜衡动弹不得。
颜衡伸手环抱住她的腰,在她怀里闷闷地说道:“殿下。”
“嗯?”
“好喜欢你。”
“我也是。”
梁萧抬手拨拉了一下颜衡簪尾的玉珠:“想叫我什么都行。”
颜衡抬起头,轻轻踮脚凑到梁萧面前。
她的吻小心翼翼,充满虔诚。
梁萧抬手扣住她的后脑,迫使颜衡紧紧贴着自己。
两人交换了一个漫长又甜腻的吻,直到双腿发软,梁萧才堪堪放开她。
“回屋去吧,外面有些冷。”颜衡捏了捏梁萧的手指,触手冰凉。
“好。”梁萧转而牵起她的手。
尚且不到午膳的时候,梁萧揽着颜衡,两人靠在小榻上看书。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颜衡就将手中的书丢在一边。
梁萧放下书,探究地看着她。
颜衡指了指那写满诗词歌赋的书:“看不懂。”
她虽识字,但对这些典籍着实提不起兴趣,翻了没两页便觉得头晕眼花。
唯有那话本子能叫她看得津津有味。
梁萧将书拿走,摸了摸她的脸:“那便不看了。”
月华洗了些葡萄,敲了敲门准备进来。
颜衡手忙脚乱地从梁萧怀里爬起来坐到一边,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梁萧觉得好笑,待月华走后,看着她问:“慌什么?”
颜衡摇摇头:“不知道,下意识就——”
梁萧塞了颗葡萄在她嘴里:“不必担心。”
颜衡将葡萄咬破,香甜的汁水四溢,一如她的心情。
她将葡萄咽下,问道:“殿下准备何时向皇上服软?”
梁萧理了理衣裳:“再过几日,免得太刻意。”
两人闲聊到快午膳时,颜衡说小花园里的花不够漂亮,要去御花园为梁萧偷几多又大又好看的回来编在头发上。
梁萧知道她有法子躲过别人,也没有多担心,便由着她出去撒欢,免得在宫里憋太久了。
过了大约两个时辰,那小狐狸叼着一大把鲜花,从柳央宫的狗洞里钻回来。头刚探出狗洞,颜衡便瞧见梁萧站在此处等她,她绕着梁萧转了两圈,用尾巴轻轻扫过梁萧的小腿,示意她跟着自己回屋。
雪白的狐狸跳上小榻,将花放在了案几上,紧接着现出人形,抱着铜镜坐下。
“我虽没替别的姑娘簪过花,但我娘亲给我簪过,倒也有些印象。”颜衡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梁萧赶紧坐下。
梁萧依言走到她身侧,背对着颜衡,打算看看她到底有什么花样。
颜衡甩掉鞋子,转身跪在小榻上,从桌上取出一朵开得正艳的鲜花,簪在了梁萧的发髻上。
两人没有对话,梁萧透过镜面,目光流连在颜衡的脸上。
她双唇紧抿,目光认真,动作间小心翼翼,害怕扯坏了梁萧的头发。
梁萧想要摸一摸颜衡的脸,但此时无法转身,于是退而求其次,抬手抚上了镜面。温凉的触感自指尖蔓延,层层叠叠地流淌进她的心脏,让心头那股有些燥热的火熄灭了几分。
颜衡对梁萧的动作浑然不觉,只是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创作自己的“艺术品”。
“大功告成!”过了一炷香以后,颜衡拿过镜子,放在梁萧后边,方便她看到自己的样子。
“手艺不错,奖励你以后多帮我簪几次花。”梁萧拉过颜衡的手,转身面对着她。
目光粘连在一起,不知道是谁先动作,总之等颜衡反应过来时,两个人又吻在了一起。
双唇分开时,颜衡的眼睛蒙上了一层迷离的水雾,那双上挑的狐狸眼看得梁萧心猿意马。
颜衡双手攀着梁萧的肩膀,咕哝道:“你为何这般……这般会亲?”
梁萧抬手抚了抚她的脸,温声道:“无师自通罢了。”
言罢,她放下手,拉起颜衡走到书桌旁,取出一张画。
长长的画卷展开,露出上面的妙人。
梁萧在她身侧坐在:“方才无聊,便画了一幅。”
那画上的人正是颜衡,她高高兴兴地抱着画,扭头在梁萧脸上亲了一口:“谢谢殿下。”
入夜,两人躺在一张床上,颜衡忽然觉得有些别扭。她支起半个身子,对梁萧说:“要不,我还是去偏殿吧。”
梁萧撑着头看她:“为何?嫌我的床小?”
“当然不是,”颜衡急忙摆手,“只是觉得,这样会不会太快了一点。”
两人才心意互通,结果一转眼都躺在一张床上睡觉了,虽然同为女子,躺在一起也没有不方便的。但如今多了一层关系在,颜衡还是想循序渐进。
“那依你。”梁萧拉过被子,起身叫来月华:“将颜姑娘带去偏殿吧。”
月华得了吩咐后,先行离开去收拾床铺,颜衡则飞快地在梁萧唇边留下一个吻,接着跳下了床,一溜烟地不见了。
梁萧摸摸嘴角,那里似乎还留有温软的触感,心跳不禁越来越快,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胸腔。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就这样温存了大半个月,一日清晨,外边的月华突然急匆匆地跑进来:“殿下,陛下来了!马上到殿外了!”
颜衡吓得立马跳起来,要跑已经来不及,于是她被梁萧连抱带塞地丢进屏风后面。
颜衡有种偷情却被捉奸在床的心虚感。
月华说的不错,梁殊果真快到了,颜衡方在屏风后站定,那边他就跨了进来。
梁殊四下扫了一眼,梁萧没有起身迎接,只拿着书靠在榻上。
屋内燃了檀香,淡淡的香味叫他心情也舒缓了些。
“还在生父皇的气?”一边说着,梁殊一边走了过来。
梁萧放下书,小声道:“儿臣不敢。”
梁殊手里的碧玉珠转了个圈:“你母妃的事,的确是朕的不对。”
梁萧低头沉默不语。
他接着道:“父皇也是迫不得已。”
梁萧在眼眶里积了一汪眼泪,抬起头看着他:“儿臣知道父皇有苦衷。”
她眼睛一眨,那一汪眼泪便落了下来,叫梁殊心生怜爱。
他想要摸摸梁萧的头,却被她躲过。
梁殊只好讪讪地收回手:“禁足朕给你解了,日后莫要再提起此事了。”
梁萧点点头,依旧在啜泣:“多谢父皇。”
父女间沉默下来,梁殊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只坐了会儿,又起身走了。
颜衡从屏风后钻出来,梁萧已经擦干泪水,但眼眶依旧有些发红。
颜衡坐在她身侧,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殿下……原谅皇上了吗?”
梁萧摇头:“不,我做不到。”
即使与母妃只相处了七年,但她将自己的爱毫无保留地给了梁萧。
她割舍不下这份情感,也无法原谅自己的父皇。
只是如今形势所迫,她必须向父皇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