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到底在哪里？”

“别说发展史了说重点吧！”

一个主编呼和：“大家安静一下！听总编说完！”

总编继续说：“问题就在这里。我们昨天收到了总署的通知，我们金鱼新闻集团的前身，其实不是《金鱼看世界》杂志的线上媒体。”

“啊？”

“不是官方媒体，那也是相关媒体吧？”

总编：“也不是相关媒体，我们的初始账号名为‘金鱼看看看’，它根本没有任何从业资质，只是蹭了《金鱼看世界》的热度，把自己伪装成新媒体，盗用杂志内容经营牟利。”

员工们的理智终于被击溃了：

“什么东西啊——”

“这么离谱的吗？”

“就算是这样，现在翻出来说这个也太久远了吧！”

“什么鬼啊发展成这样了到头来是假的？”

“新闻总署说我们是假的？”

主编呵斥：“继续安静！”

总编深入解释来龙去脉：“《金鱼看世界》甚至起诉过‘金鱼看看看’，但因为得不到足够重视，‘金鱼看看看’在销声匿迹一段时间后，又重新冒出了水面。2447年，《金鱼看世界》杂志休刊，2453年，《金鱼看世界》的官方线上媒体‘金鱼吐泡泡’不再运营，我们‘金鱼看看看’就顶替了‘金鱼吐泡泡’，成为了《金鱼看世界》的唯一虚假继承人。”

“就算一开始是假的，我们后面不是通过官方认证了吗？”

“平台承认我们是真的，那我们就是真的！他们还能耍赖吗？”

“而且我们早就获得一大堆新的认证了不是吗？难道这些新的认证他们也不承认吗！他们是无赖吗！”

总编拍拍手。

过了整整两分钟，大家才重新冷静下来。

等抱怨声和咒骂声结束，总编才继续说：“这是我们都不知道的。我们公司的前几批负责人都已经去世，现在就连我，就连后面的董事会，都不知道我们公司建立最初的从业资格是伪造过来的，收到这个消息，我们都很震惊。”

有人失控地站起来咆哮：“是谁举报了对吧？是梦泽举报的对吧！”

其他人跟着暴怒：“梦泽早就掌握了这一系列证据，就等着我们如日中天的时候把我们打垮对吧！”

“总署哪会管这种事情！没人举报我们就好端端的！是梦泽举报的对吧！”

总编：“我不能确定是不是梦泽新闻，但这一点已经不重要了。那边提交了非常完整的证据链，如果总署坐视不管，他们就会把真相公之于众，到时候给予我们官方授权的总署也要跟着丢脸，所以总署已经下了通知，我们公司会被工商局强制注销。”

众人马上反驳：“几百年前管理混乱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对啊那个时候一堆资质造假的媒体！总署要是真去查的话，指不定还有一大堆媒体都是造假上位的！”

“谁还管几百年前的事情啊！我们现在这么正规他们怎么不看啊！他们不去管那种乱七八糟的媒体偏来管我们啊！”

“就因为我们好欺负是不是！那群什么也不敢的总署傻逼蛀虫每年也要冲绩效对不对！”

总编说：“情况就是这样。该做的努力我们都已经做了，确认这个结果是没办法改变的。我们和总署的人商量过了，这是历史遗留问题，我们在座各位都没有错，所以各位不会失业，在未来半个月，总署会把大家分配到其他几家公司里，这件事就等通知。”

“那这里怎么办！”

总编：“金鱼新闻的所有媒体会永久停更。不发通知，不删除账号，在各个平台上保留所有资料，这是总署做出的最大恩惠了。”

“这是什么狗屁恩惠！还要我们去感谢他这一系列善举吗？”

“好了，够了。”总编疲惫地抬手，“接下来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私下去探讨，等待我们的下一次会议吧，到时候会有接收员工的公司名单出来。散会。”

在场没有人离开。

总编直接站起来，自己先穿过人群离开会议室。

各部门主编也陆续起身，和自己部门的员工打招呼：“走了。”

过了一会儿，众人才逐渐骂骂咧咧地散去。

蒂娅留到最后才走，恍惚地小声呢喃：“我以为是什么还有回旋余地的大危机……”

修斯兰咆哮：“谁能想到是公司直接塌了啊！直接就塌了啊！”

逖瓦抱怨：“不如流弹砸大楼，那个还有救。”

蒂娅眯起一只眼睛，感觉自己此时正活在梦里，很幻灭地提出建议说：“那我们，直接就往外星球发展了？”

修斯兰提议：“要不要跟教授商量一下？这发展太快了吧？”

“不，不用再麻烦他了，我们可以自己挺过去。”蒂娅看向走廊的玻璃窗户，平静地凝视自己的投影，“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是个成熟的工作室了。”

逖瓦感慨：“娅娅姐你只要不谈恋爱就很靠谱。”

下午，蒂娅走入新闻泡办公室。

在得知噩耗后，公司所有员工都在不知所措的过渡期中沉沦。

蒂娅站在办公桌对面：“尼凯特女士。”

主编略微笑了一下，疲惫地安抚他们说：“不用担心，我会把你们工作室介绍给其他公司，一定会有公司雇佣你们的。”

修斯兰突然爆炸了，直接把手拍在办公桌上：“我差一家公司来上班吗？我们跳槽到哪里都有人要！用得着你来推荐吗！我只想发展这家公司，那你明白吗！我只要发展金鱼新闻这一家！”

“修斯兰，不说没用的了。”蒂娅挥手示意他赶紧滚出办公室，向前走了两步，把腰身抵在办公桌上，侧着身子注视主编，把一个储存卡片递给她，“尼凯特女士，我这里有个很重要的文件，你去把它交给主编，你们两个一起看。”

尼凯特捏住卡片，抬眼端详蒂娅这强盛的气势，感觉她此时的语气极其陌生：“你什么意思？”

蒂娅微笑着注视她，把腰身弯曲出一个诡异的弧度，琥珀色眼睛在日光灯投射下闪烁出凶狠的光芒：“这是梦泽新闻的财务漏洞，我们已经整理好了。如果你们发挥得好，可以把梦泽新闻也扬了，如果你们发挥不好，我们工作室会来个兜底，保证把他们骨灰扬干净了。”

“……”面对这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和眼神，尼凯特这才第一次感受到属于虫族的真实本性。

——这是一种会往公司血肉里注入虫族基因，把公司本质完全扭曲的强大侵略性。

蒂娅把她的所有反应看在眼里：“为什么要犹豫呢，尼凯特女士？”

“我先看一下。”尼凯特准备把卡片插入手机。

蒂娅却握住她手腕：“资料保真哦，不用浪费时间了，直接去找总编吧。”

尼凯特依然是很谨慎的作风：“这种事情不能乱说，我们两个首先要保持理智，资料你是从那里弄过来的？”

蒂娅流露出极具破坏性的天真神色：“这不是正常的商战吗？我就帮你们这一次哦，快过去吧。”

“……”尼凯特无法承受虫子如此灼热的注视，不得不起身离开办公室，“行吧。”

蒂娅望向办公室里其他人。

其他人都用见鬼的表情看着她。

蒂娅笑着追出去：“尼凯特女士，我可以跟在后面等消息吗？”

尼凯特进入主编办公室并关上门，把春促卡片交给总编：“看看这个，蒂娅挖来的梦泽黑料。”

总编正在疯狂联系董事会，试图从他们那里挖到可以力挽狂澜的人脉，没有精力处理这件事情：“以后再看吧。”

尼凯特郑重告知：“不，你现在必须看。”

总编抬眼：“怎么了？”

尼凯特凑近总编，非常小声地解释：“因为我觉得蒂娅已经疯了。”

总编：“她不是比人类还正常吗？”

尼凯特总结：“不，她其实和她弟弟一样，她只是看起来没疯，实际上也是疯了。”

“……”总编把卡片插入手机。

光屏上弹出文件，三个总结文档和一个原始资料夹，原始资料夹里是上万份原始文件。

总编滑动手指打开总结文档。

尼凯特睁大眼睛浏览数据：“真的很惊人……这要翻阅多少文件才能总结出来……”

总编冷静地说：“是可以把梦泽传媒罚款到倾家荡产的地步，甚至吊销它营业执照都有可能。”

尼凯特：“其实我们的财务也有类似问题……”

“不，我们的完全没有梦泽这么严重，这份总结的数据如果没问题，真的非常致命。”

“要怎么办？向总署举报梦泽吗？”

“现在去给总署添这么大个麻烦，摆明就是报复行为，总署会看我们更不顺眼。如果非得举报它的话，也得等很长一段时间以后。”

“我怕蒂娅对这个回复不满意。”

“她为什么要不满意？”

尼凯特为难了一会儿，终于能用语言形容出这种奇怪的感觉：“我刚才就突然觉得——她似乎一直以来，都对我们公司有所不满。”

“有什么好不满的？”总编起身，“我去和她说。”

“我想她就站在门外。”

“行。”总编打开门。

蒂娅果然站在外面，很认真地询问说：“怎么样，可以安排吗？”

总编客观地告诉她：“蒂娅小姐，你要先分析清楚现在的情况。现在如何安置是第一位，其他事情，我们等安置完后再讨论好吗？”

蒂娅遗憾地抬手感慨：“我猜你们不会安排的，因为你们实在太正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