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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厌厌夜饮,不醉无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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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夏侯淳所猜想的那样,一月后毋帝一道圣旨下来,大理寺从大理寺卿到杂役统统换了人手,五皇子毋辛又重新做回了他的闲散王爷,唯一不同的是他开始与那些大臣一样上朝,虽然暂时还没有官职在身,但是朝中哪个大臣是吃素的,光是看毋帝的一举一动便知整个上京城风向如何。

如今泰平几位皇子,大皇子因钱忠义一事后一蹶不振,四皇子一夜间被皇上派去了偏院城池,说好听点是驻守,实际上就是流放。

如今诺大的皇朝中,五皇子不理朝事,六皇子既没有母家背景,为人又胆小,在朝中就是个透明人物。七皇子年幼。唯有三皇子一人得宠,也是毋帝如今最信赖的皇子。

而现在毋帝最关心的事情,则是和大疆和雾仙两国的战事。虽然泰平和大疆已经签署了休战书,可据探子来报,大疆国主数月来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更是传出已经不久于世的言论,大疆王生性风流子女众多,若是他清醒时留有遗嘱传位那还好说,若不然他溘然长逝,那些公孙王子争夺起来必会引起内乱从而牵连到泰平。

大疆下一任继位者没有野心倒相安无事,若他如同年轻时的大疆王那般野心勃勃,那泰平必将少不了战事,两国交战届时吃苦的还是天下的百姓。

毋帝没有称霸天下的野心,他从继位起心中就只有一个信念,那便是泰平的国土一寸不能少,但也绝不会去抢占他国领土。若是放在普通百姓里,毋帝便是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好日子本分人。

这也是毋帝忌惮计家,却又舍不得抹去计家的原因。

相比较大疆来说,雾仙的状况就要好得多。且先不说雾仙与泰平边境有计远洋带军驻守,且说雾仙国主子嗣凋零,只有一脉血缘继承国统,据说那位年轻的继承者还是个病秧子,就算继位想来也是掀不起什么风浪。

几国之间局势如同迷雾,泰平显然要比其他两国占尽优势,而也正因如此,朝中大臣纷纷自动站队,一派是以三皇子为首的激进派,另一派则是以五皇子为首的保守派。

激进派,顾名思义便是趁你病要你命的武夫,他们主张趁其他两国内忧再给他们来个措不及防的外患,从而一举统一天下。

可有这霸心是好事,但实际行动起来却是困难重重。且先不说打起来需要大量人力物力财力,且说如今泰平战绩能拎的出来让大家看过眼的,也就只有计家,若泰平此番真因为计家而一统天下,那是赏,还是不赏?

若是不赏,难以堵上天下悠悠众口。

若是赏,又当如何赏赐?

如今计家已经是盘根错节的大树,深深扎在泰平的皇城根里,计远洋的胞妹贵为皇贵妃娘娘,计晖虽没有官职,手中却有兵马,已经是赏无可赏。

难不成与计家再去平分城池?

毋帝可不愿意看到这种场景。

他宁愿按兵不动享受着当下的和平,也不愿与别人去分享千辛万苦夺来的成果。

这时,以五皇子为首的保守派则深的毋帝之意。

保守派主张和气生财,要知道万一打起来,胜负且先不论,损失的人力财力没有个十年八年是回转不来的,与其冒险去争个头破血流,倒不如安安心心享受着如今的美好生活。

夏侯淳和可可又搬回了夏侯府,平日里除了去王氏院子请安外,夏侯淳就躲在自己的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享受清闲。

转眼快到端午,随着气温一日日的爬升,连带着胃口都差了许多。可可每日都想着法子做点可口开胃的凉菜,只希望夏侯淳能多吃一点。

“可可,今日准备弄什么吃?”夏侯淳走到小厨房,看着在里面忙的脚不沾地的可可:“要我帮忙吗?”

可可手脚不停,头也不回的道:“小姐,你去外面看看书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前天帮忙做糖水,结果手滑糖罐子一股脑的摔进了锅里,害可可白忙活了一上午。

昨天帮忙烧火,可可就是喝口水的功夫,夏侯淳柴烧的猛了,一锅刚焖好的大菜全部付之一炬。

可可哪里还敢让她帮忙,不添乱就不错了。

被人嫌弃笨手笨脚的夏侯淳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努力辩解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呀,你得对你家小姐宽容一些。”

“小姐。”可可抬起头看着她:“您要真没什么事,就让计将军来陪您解解闷吧。”

“……”夏侯淳心道不是我不想让她来,谁知道她最近在忙些什么,总也不来找自己。

主仆两个正说着话,突然夏侯府的管家李全面色焦急地站在院子门口向里面张望。夏侯淳一转头就看见了他,见他深色怪异,快步走上前问:“李叔,是出什么事了吗?”

“阴姨娘动了胎气,正在难产!”李全焦急的看着夏侯淳道:“老爷正在大厅里发脾气,让府里的人都过去给阴姨娘祈福。”

夏侯淳吃了一惊:“动了胎气?是摔了还是?”

自夏侯淳帮李妍介绍了份好姻缘后,在夏侯府里里全早就与夏侯淳一心,他四下张望一番,确定没人才道:“据阴姨娘身边伺候的丫鬟说,是被夫人给推了一把,肚子着地!”

如果事情真的是李全所说的这样,那阴姨娘这回定是命悬一线。

“王氏行事怎会如此大意?”王氏为人张扬且心思歹毒,夏侯淳相信她会做出这种荒唐事,但却不相信她会把这件事做的这么漏洞百出:“李叔,父亲那边现在如何看?”

李全道:“老爷知晓后先是大发雷霆,随后命人把夫人关进了柴房。”

夏候平这个举动丝毫没有让夏侯淳感到意外:“有嫡长子生母这个名分在,便是再宠爱阴姨娘在她肚子里的没有落地之前,他都不能也不会动王氏一下的,毕竟这可事关夏侯杰的名声。”

李全压低了声音道:“依小的看,阴姨娘这事大有乾坤!”

夏侯淳“怎么说?”

“大小姐您前段时间不在府里所以不知道,阴姨娘这胎怀的辛苦,到六七月份时大夫就诊出有不稳的迹象,夫人对阴姨娘偏见积压已久,若要出手早出手不是更名正言顺些,何必等到现在要临盆了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与自寻死路有何区别……”

李全说的不无道理,早不出手晚不出手,偏偏要临盆之际推了一把,若说奇怪,这也太奇怪了些。王氏是何等精明算计的一个人,总不会蠢到这个地步。可若这事不是王氏做的,那就说明是阴姨娘自己不想要这个孩子,只是借此要拉王氏下水。

阴姨娘目下虽得夏侯平宠爱,可谁知道这份宠爱能维持多久?普通男人都亦善变,更何况是夏侯平这种有权有势的男子,唯有生个孩子傍身才能更好地稳固自己的地位。

阴姨娘这样做,无异于将自己推入火坑,如此损人不利己的举动,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除非……

除非阴姨娘心中本就不愿为夏侯平生孩子,甚至抗拒到不惜毁了自己的后半生,也要把这个孩子亲手葬送掉。

阴姨娘刚入府时夏侯淳就隐隐觉得日后必有大事,遥想上一世阴姨娘虽进了夏侯府,可直至她替嫁和亲,也从未传出过她怀孕的消息,就更遑论流产了。

她与阴姨娘关系不深,甚至可以说毫无交集,她不认为自己重生后做的某些事会影响到阴姨娘在夏侯府的人生轨迹,那为何阴姨娘的命运会发生如此大的改变?

“大小姐。”见夏侯淳陷入冥思,李全试探性的喊了两句:“大小姐,老爷还在大厅等着……”

现在想这些也无用,要想知道事情真相究竟如何,也要去看过阴姨娘才能下断定。好不容易才从大理寺的案子中抽出身来,没想到这么快又要掺和到夏侯府后院火势中,夏侯淳只觉疲累不堪,马家村里日子虽寡淡了些,可总是叫人心安舒服的。

“李叔,李妍妹妹可看定了好日子?”

夏侯淳主仆二人在前面走着,李全半弓着腰落后半步的距离跟上。

闻言,李全喜上眉梢,嘴角都有压不住的笑意:“多谢大小姐关心,小的找人算了日子,定在了中秋。”

“中秋佳节喜上加喜,确实是个好日子,李妍妹妹出嫁时我必准备一份厚礼。”

李全笑容更甚:“多谢大小姐。”

几人到大厅时,一众人跪在地上鸦雀无声,望着丫鬟端着带血的盆子进进出出。夏侯平坐在太师椅上,正撑着脑袋闭目养神,知道夏侯淳向他请安,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夏侯平面色凝重:“怎的这么久?”

夏侯淳道:“女儿院子远,耽搁了些时辰。”

“跪下。”夏侯平也不多言,他本就是随口一问:“替你阴姨娘祈福。”

夏侯淳正要依言跪下,夏侯平突然又将锋利的眼神看向夏侯淳的双手,随后坐直了身体,问道:“听皇上说,你曾为七皇子针灸,治好了他的先疾?”

夏侯淳半曲着身子,也没跪下:“女儿不敢贪功,只是略懂针灸。”

好一会,夏侯平才看着他道:“你进去为阴姨娘看看。”

夏侯淳还是黄花大闺女,别说现在阴姨娘难产产房血腥,便是正常生产她这种未过门的闺女也是不好进去的,夏侯平这个举动丝毫没有考虑到夏侯淳的名声。若是上一世的夏侯淳,只怕会吓得不知所措。

可如今的夏侯淳,再也不是当初那般胆小懦弱了。

自从用了白毫破空后,夏侯淳就算端盏茶都不能太久,否则双腕发酸无力,更遑论要他现在为阴姨娘针灸了,可夏侯淳也没有过多言语,只颔首道:“是。”

阴姨娘的产房在夏侯府的偏厅,是专门为阴姨娘生产而准备的产房,靠近水房和外面的马路,方便照顾生产的过程。

可可想跟着夏侯淳一起进去,被夏侯淳拦在了外面:“可可,你在这里等着我。”

“小姐,我跟你一起进去吧。”可可担心夏侯淳见不得血腥,她以前见过娘亲生弟弟,还是有些经验的:“你放心,可可不会给你添乱的!”

“你这傻丫头。”夏侯淳笑道:“哪有黄花大闺女争着去看女子生产的,也不怕看了以后做恶梦,听话,在这里等着说。”说罢,也不等可可抗议,掀开帘子一头扎了进去。

阴姨娘躺在床上,满头的汗,她似乎已经叫累了,正大口喘息着。产婆蹲在阴姨娘的两腿中间,埋头看着生产情况。

见夏侯淳进来,阴姨娘虚弱的朝她招了招手:“大小姐……”

“阴姨娘。”夏侯淳蹲在阴姨娘的旁边:“再坚持一下。”

“让你看到这幅场景真是羞愧。”阴姨娘伸出手,握住了夏侯淳的手掌:“这些日子在外面过的可还好?”

夏侯淳一时语塞,她与阴姨娘往日里就没什么交情,现下她这般亲近好像与自己情谊深厚似得:“多谢阴姨娘关心,你现在感觉如何,还有力气吗?”

阴姨娘满脸的汗,嘴唇都喊干了,摇摇头苦笑道:“这一关怕是过不去了。”

“阴姨娘尚且年轻,何必自暴自弃。”夏侯淳端起旁边的水碗,用棉棒沾了点水轻柔的在阴姨娘嘴唇上擦拭:“父亲还在外面焦急的盼着你和小弟,府里众人也在为你祈福,阴姨娘应当振作起来才是。”

“适当如今,大小姐又何必说些场面话取笑我?”阴姨娘叹了口气:“老爷哪里是在为我祈福,那些个旁观者又有哪个盼着我的孩儿落地?”

“别人眼光又有什么挂齿的。”

“说出来不怕大小姐耻笑。”腹中一阵阵痛意如潮水涌来,阴姨娘强忍着疼痛,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仿佛一瞬间来了精神:“妾身第一眼见你,就有种熟稔感。”

夏侯淳但笑不语。

“是不是以为我在说大话?”阴姨娘思绪飘散一瞬,随后摇了摇头:“算了,往事不可再提,大小姐只要相信妾身是真心希望你好。”

“姨娘,还请不要闲话,快点用力!”产婆着急的探出头冲这边喊道:“看见孩子了!”

夏侯淳道:“阴姨娘,听产婆的。”

最终阴姨娘牙关也没咬紧,嘶声大喊:“啊好痛、好痛!”

夏侯淳看的眉头紧皱,她知道女人生孩子就如走鬼门关,否则她娘也不会死于难产,可真当亲眼见着了,才能切身体会那种艰辛。

阴姨娘死死咬着唇,才不让痛苦的哀嚎变成大喊大叫。往日精致的面容此刻布满了汗珠,五官因疼痛而纠结在一起,那痛是钻心的,撕裂的,任凭双手死死攥着床单,咬破了唇瓣,都无法缓解丝毫。

一口气还没上来,阴姨娘已经疼昏死过去。

“脚……脚……”突然,产婆吓得一屁股跌在了地上,夏侯淳一眼扫过去,就见产婆满眼惊恐指着阴姨娘的下身,对夏侯淳道:“大、大小姐、姨娘、姨娘、脚先出来,大人孩子都不保……”

原来这孩子竟是个倒产,如果不快点把孩子拉出来,很可能在肚子里窒息,可若强行拉孩子出来,大人则会大出血,性命堪忧。

产婆吓得跌跌撞撞跑出去请示夏侯平。

突然,床上的阴姨娘睁开了眼睛,她用尽力气抓住了夏侯淳的手:“帮、帮我……不……不要……不要他……活着出来……”

夏侯淳满脸震惊:“你不想要这个孩子?”

阴姨娘只是艰难的摇了摇。

“阴姨娘,你如今难产,若是没了这个,你可能就再也无法生育了……”

阴姨娘深吸一口气,祈求的孤光看向夏侯淳:“帮、帮我……”

“你希望我怎么做?”

“压、压我、”阴姨娘艰难的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竟是想让夏侯淳帮她把孩子给闷死。

夏侯淳后背冒出一层冷汗,她深吸了一口气,道:“对不起,我做不到。”她也没有说谎,如今她双手已废,根本没有气力去压阴姨娘的肚子。

阴姨娘神情痛苦:“求……”还没说完,又晕疼了过去。

夏侯淳僵坐在地上,看着阴姨娘的小腹出神。

很快,产婆又急急忙忙的进来了,她二话不说,伸出手探向阴姨娘的下/体。

夏侯淳大吃一惊,上前阻止她的动作:“你在干什么?”

“老爷说了,保小!”产婆顾不得许多,将夏侯淳的手推开,又要去拉卡在阴姨娘下/体里的孩子。

若是直接这样拉出来,阴姨娘必死无疑!

夏侯淳也不会哪里来的力气,用身体撞开了产婆:“等等!”她知道以现在的她是没有能力去忤逆夏侯平,只能压下心中的愤怒,与产婆打着商量:“你这样做会害死阴姨娘的,这样,先给我一点时间,我用手给姨娘的肚子揉一下,看看能不能把孩子体位给移正。”

产婆一脸怀疑的盯着她:“大小姐,老身替人接生了半辈子都不敢说难产时能移正胎位,你一个黄花大闺女……”

后半段话产婆没有说出来,可怀疑的语气已经说明了她的态度。

“给我半刻钟的时间!”夏侯淳也不多言,挤开产婆,俯身用双手在阴姨娘的肚子上顺着往下揉。只是她终究高看了自己的手,明明她已经用尽了身上的力气,可双腕那种无力的酸痛感无一不在提醒着她的无能为力。

产婆急的直跺脚:“大小姐,你快让开吧,耽误了保小的时辰咱们谁都承担不起!”

夏侯淳顶着巨大的压力,双手仍在不断用力。虽然她们二人间没有什么交情,可亲眼看着同样身为女子的她经历分娩之痛,夏侯淳还是做不到袖手旁观,或许这是她们身为同类的共鸣,哪怕知道阴姨娘不是什么好人,夏侯淳也做不到亲眼看着她因为难产丢了性命。

一直到夏侯淳视线开始模糊,也不只是汗水还是泪水,手腕处往外冒着殷红的血流,在阴姨娘雪白的中衣上看着分外触目惊心。

突然,一声婴儿的啼哭声打破了沉重的气氛。

夏侯淳虚脱的往后一倒,她的手臂再也没有力气提起来,任由伤处血如泉涌。

阴姨娘从昏迷中睁开眼睛,两人隔空对视,她的视线下移,在看到夏侯淳不断流血的手腕时,似乎明白了一切。

尽管这不是她想要的结局,可看着与自己无亲无故的夏侯淳如此拼命的保全自己,说不感动是假的。

产婆抱着孩子高高兴兴的去复命了,夏侯淳休息片刻后将满是血的双手用宽大的袖子掩盖住,她起身正准备出去,床上的阴姨娘虚弱的喊住了她。

“大小姐……”

夏侯淳回头去看她。

“谢谢你……”

夏侯淳冲她笑了笑:“好好休息吧。”

她刚掀开帘子,可可就一脸担心的迎了上来:“小姐,你没事吧?吓到了没有?”

“回…再说…。”夏侯淳双手痛的话都说不完整。

“小姐!”可可大惊失色,她下意识的去看夏侯淳的双手,知道夏侯淳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手受了伤,可可也只能强压着安担心,扶着夏侯淳快步往外面走。

到大厅时,夏侯平一心都在刚降生的的孩子身上,全然没有注意到夏侯淳。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夏侯淳悄然离开了。

身后夏侯平的声音传来,语气中满是兴奋。

“哈哈,吾儿生的当真好看!”

“李全,吩咐下去,下月摆宴,晚点我拟个名单给你!”

“……麟儿讨喜,就叫夏侯润泽……”

夏侯润泽,当真是个好名字。

出生起,就被看重,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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