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实验室，两人经过一条挂满断肢的走廊，来到一间房子前。房门上了锁，只有一扇小窗子可以隐约看到里面。

庄柠踮起脚尖，往里面看去。

“柠柠，”廖沐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回去，“不要乱看。”

庄柠悻悻地收回目光。

实际上，她也并不想乱看，她只是想再次确认灯牌所挂的位置，省得到时候她表现得不自然。

将钥匙用盒子底部扣下来，廖沐便将盒子随手放在门边。

庄柠见他不打算将盒子带走，急忙说：“既然都带出来，不如我们把盒子也带着吧。”

那个盒子不小，约莫是A5纸的尺寸，因为里面装着围巾，分量也不轻。

她这个请求提得很突兀，廖沐下意识地向她看来。

庄柠尴尬一笑，解释道：“你想啊哥哥，钥匙为什么不粘在别的什么东西上，偏偏要黏在盒子上，肯定是有道理。我在想……钥匙是重要线索，盒子会不会也关系到后面的关卡，我可不想再倒回来取一次盒子。”

说到后面不想再倒回来时，庄柠瘪了瘪嘴。

廖沐点了下头，从地上将盒子捡起来，随后拧动储物间的锁。

房门甫一打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扑鼻而来，庄柠扶着门框疯狂干呕。

旁边的廖沐也没好到哪去，他的眉头紧紧地皱着，一只手轻轻地拍打着庄柠的后背，另一只拿着盒子的手则是举起来，抵在鼻尖。

庄柠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甄天祁的口味未免也太独特了，庆生的灯牌居然挂在这么重口味的房间。

庄柠强忍着不适，在廖沐寻找“尸块”的时候，一点点靠近挂灯牌的区域。

看着装“尸块”的玻璃瓶一一被廖沐找到，庄柠深吸一口，假装脚滑，不经意地扯住挂在灯牌上的布。

下一刻，灯牌亮起，在光线昏暗的储物室里格外耀眼。

庄柠看到廖沐的眉头微微皱起，唇角也绷成一条直线，不由有些诧异。

不就是看到了生日快乐的灯牌吗，就算奇怪，也不至于这么严肃吧。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去，看清灯牌上所写的字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我喜欢你，请跟我在一起”。

庄柠缓缓眨了眨眼睛，睁开再一看，还是这十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

一时间，她竟然不敢回头去看廖沐的反应。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昨天明明就是生日快乐啊。

她呆呆地望着灯牌，脸颊烧得滚烫，恨不得立刻伸手拆了它。

“走吧柠柠，任务做完了。”廖沐叫道。

庄柠慢吞吞地转身，把头埋得很低，不敢与廖沐对视。她尬笑道：“哈哈，好奇怪啊，怎么鬼屋里面装这些花里胡哨的道具。”

“嗯。”廖沐应了一声，向她走来。

“噗通——”

“噗通——”

庄柠面上虽然装的淡定，心却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

完蛋了，灯牌尚且能够解释，如果被廖沐听到了她的心跳声，那可真是有八百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她下意识地向后退去，不知不觉间，后背就贴在了墙壁上。

察觉到她没跟上，廖沐皱着眉头停下脚步，在两三步之外的距离回望她。

庄柠尴尬地张口：“我……我……”

她表现的是不是太怪异了，有什么说辞能推脱过去？

就在她绞尽脑汁寻找借口的时候，储物间的门竟然无声无息地合上了。

接着，廖沐的身后缓缓升起一个缭乱的鬼影，正张牙舞爪地朝廖沐伸出手。

“啊！！！”

庄柠惊叫一声，脑子里一片空白，害怕、疑惑等等情绪都不复存在。在危险来临之际，她像是扑火的飞蛾一般，不顾一切地扑向廖沐，将他推开。

廖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在庄柠飞扑向他的时候，快速张开双臂接住了她。

两人因为飞扑的惯性向斜后方跌去，廖沐的后腰撞在桌子边缘，他的眉头很轻地皱了一下，没说什么。

庄柠惊慌失措地扭头望向自己的背后。

那个鬼影仍旧在疯狂舞动，以极快的频率变换着姿势，每一种姿势都是抓向前方的动作。

只是它“抓”了那么久，影子并没有延长分毫，更没有拐弯抓向他们。

庄柠稍稍松了口气。

廖沐扶着庄柠的双臂，将她带到自己身后，他则是靠近鬼影查看。

“哥哥小心！”庄柠抓着廖沐的手没有放。

好在储物间不大，他们停留的地方距离鬼影子出现的地方不过一步多的距离，庄柠不用因为牵手而被迫跟紧，廖沐也不用因为查看情况而被迫松手。

很快，廖沐在角落里发现一个小型的投影仪。

储物间里杂物多，加上投影仪放置的隐秘，他们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它”的存在。

虚惊一场，庄柠终于彻底松了口气。

在投影仪被关闭的瞬间，储物间的门又无声无息打开了。两人十指相扣，快步离去。

走出储物间的刹那，庄柠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灯牌，不免有些庆幸。

幸亏刚才“鬼影”作怪，才把他们的注意力从灯牌上吸引过去。

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不光是储物间的灯牌弄错了，后面每一个场景里的“生日快乐”灯牌都被换成了“我喜欢你，请跟我在一起”。

庄柠忽然意识到一个更为恐怖的可能性——灯牌并不是无意弄错的，而是甄天祁有意这么布置的！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planB几个字母，庄柠彻底不敢往前走了。

“柠柠？”

察觉到庄柠停下脚步，廖沐扭头向她看去。

此时灯光昏暗，她的脸颊仿佛被一层烟雾所覆盖，即便是近在咫尺，看上去也朦朦胧胧遥不可及。

为什么感觉这么奇怪呢？

怎么会产生他马上将要失去她的错觉？

难道是因为这一路上看到的那些灯牌，那些赤|裸|裸的爱意的表达？

廖沐的思绪不禁飘回到十分钟以前，在又一次遇到表白的灯牌后，他清晰地看到庄柠脸红了，清楚地感觉到她的紧张和不安。

她在紧张什么，又在不安什么？只是几块灯牌而已，她为什么表现得那么在意？

难道是因为那些灯牌确实表达了那样的含义？

廖沐被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

他从未想过这种可能性，难道是因为今天看多了表白的话语，才会产生那些不切实际的联想？

摇了摇头，他想要把脑海里那些不切实际的、肮脏的想法都抛去。

他用力握了一下庄柠的手，企图证明庄柠还是他妹妹，还在他的身边。

“哥哥，”庄柠弱弱地叫了一声，“要不我们倒回去吧。”

前面就是最后一个场景了，原先那个“生日快乐”影片就是在这个场景里放映的。这里原本也是庄柠最期待的场景，但是她现在不敢进去了。

确定了是甄天祁在搞事情，她不相信他只是更换了灯牌而已。她莫名有种预感，在最后一个场景里，还有更劲爆的环节等着她。

前面她极力装出来的镇定，装出来的漫不经心，必然会在下一个场景里面暴露，她不想做被赶鸭子上架。

庄柠摇了摇廖沐的手，几乎用上了央求的语气：“哥哥我们倒回去吧，从入口离开。”

廖沐的视线很快地从庄柠脸上掠过，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他的喉结很轻地涌动一下，终于缓缓点头。

然而，事情并未如她所愿。

甄天祁像是早就猜测到她会退缩一般，早在将他们背后的大门从另一端锁上了。

想要出去，唯一的路径就是向前。

庄柠不甘心地一遍又一遍推动通往上一个场景的门，可是那扇锈迹斑斑的门根本推不动。

廖沐站在她的身后，定定地看着她用力推门的动作，鬼使神差地问：“前面有什么？”

庄柠愣了一瞬，不敢回头去看他的表情。她用力摇头，无力地说：“我不知道。”

廖沐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走到庄柠身旁，将她正在扒拉门缝的手牵住，温声说：“回去的路已经走不通了，还是向前走吧。”

庄柠下意识地扭头，朝隐隐亮着微光的方向看去。

那里是一个废弃的操场，真草和假草混合在一起，平均有半人之高，操场的角落里有一副废弃的单杠，幕布就挂在单杠上，动画放映的开关就在单杠前空地上。

只要她不去到单杠旁，就不会放映动画。即使甄天祁真的在动画上也做了手脚，只要不放映是不是就可以安然无事。

庄柠如是安慰着自己，缓缓点头：“好，我们去下一个场景吧。”

跨入操场的一瞬间，庄柠感觉到一阵和煦的微风拂过脸颊，馥郁的花香随之飘进鼻腔，接着，便听到“啪”的一声，礼花从天而降，五彩斑斓的纸屑随风飘落。

庄柠懵了。

前天彩排的时候根本没有这样的环节！

一定是甄天祁！

他不但偷换了前面的灯牌，还增加了新的环节！

庄柠感觉到强烈的不安，甚至隐隐觉得也许根本不需要走到单杠前触发动画播放！

她下意识地拖住廖沐的手，拖着他向后退。

“我们走吧哥哥，倒回去吧，我不想再往前面走了。”

她的声音里染上了明显的哭腔，廖沐不由向她看去。

她的脸颊很红，眼眶也很红。她满脸急色，仿佛多留一刻都可能会遇到危险。

廖沐心中微动，随着她的脚步向后退去。

就在这时，操场上响起了婚礼进行曲，一面幕布从操场的顶棚上缓缓滑下，一部Q版小人的动画开始放映。

廖沐的视线被动画吸引过去，因为他发现其中那个Q版女孩有点像庄柠。Q版女孩吃饭睡觉上学，一天天长大，她的身旁始终有一个Q版男孩。

男孩总是在不动声色地照顾着女孩，在女孩每一次需要的时候出现。相应的，女孩也总是在男孩一个人的时候去找他，陪伴着他。

两个小小的人儿很快就长大了，长大之后的他们各奔东西，女孩成天以泪洗面，思念男孩。

画面最后定格在女孩望着男孩的照片泪流满面的那一幕。

廖沐直愣愣地看着动画，不光是因为女孩像庄柠，还因为他发现发生在女孩和男孩之间的事情，跟发生在他们之间的事情几乎一模一样。

等到画面定格的那一刻，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也许那个男孩是他。

她哭了吗？

因为他俩分隔两地，以泪洗面吗？

为什么要哭呢？

是因为难过吗？

她为什么要因为分隔两地而难过？

廖沐忽然抬起手，缓缓捂住胸口，为什么他的心有些痛？他的心怎么能在这种时候痛呢！

盯着幕布出了一会儿神，廖沐倏地自嘲一笑。

瞧瞧他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放映动画并不能代表什么，也许她只是想给他一个特别的生日惊喜，前天她说要在滨安给他庆生的。

对，一定是这样，她只是想给他生日惊喜！

动画是生日惊喜的一环，礼花也是！至于……至于前面的那些灯牌，应当是鬼屋的布置，与庄柠无关。

想清楚了这些，廖沐终于垂头向一直不声不响的庄柠看去。

庄柠的眉眼都紧紧地绷着，连唇角都抿成一条直线。

廖沐看出她的紧张，无声地笑了笑。

看吧，果然是他想多了，她这样的反应跟往年她给他准备特别的生日惊喜，等待他的评价的神情差不了太多。

他说：“柠柠，谢谢你的惊喜，我很喜欢。”

庄柠霍然抬头，双眸亮得像两盏小灯泡，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廖沐宠溺一笑，又说：“难得你有这么多点子，每年准备的生日惊喜都不一样，”顿了一下，他的余光不经意又瞥向定格的动画，清了清嗓子，他好声好气地劝说，“以后不要浪费这么多心思在这种事情上了，过个生日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还有那个多个生日要过，没必要每次都别出心裁。”

他发现在说话的过程中，庄柠眼底的光渐渐黯淡下去，到他说完全部的话，她的眼眸已经陷入一片黑沉。

难道是他的语气过于严厉了？

廖沐不由放缓语调，俯身扶着她的双肩，认真地望着她：“我不是在责怪你，你准备的生日惊喜我真的很喜欢，不过这样的惊喜应该很花时间吧，你还小，应该把更多的精力用在学习上，再或者也应该把时间花在让自己感到快乐的事情上，没必要——”

“我很快乐。”庄柠抿了抿唇，直勾勾地看着他。

那一瞬间，廖沐似乎从她眼底看到一丝隐约的心痛。

他伤害到她了吗？

为什么呢？

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便听到庄柠带着哭腔地说：“你什么都不懂，根本不是这样的，你不懂……”

豆大的泪珠从她眼眶里滚滚而落，廖沐看得怔住，下意识地想要抬手去帮她擦掉泪珠。

就在他将将抬手之时，庄柠忽然伸展双臂，勾住了他的脖子。接着，她踮起脚尖，仰面向他凑了过来。

很轻很轻、很软很软的双唇落在他的侧脸，他彻底怔住。

似曾相识的触感，廖沐仿佛重回暑假。那晚庄柠醉酒，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下颌。

可今天她是清醒的啊！

她知道她做了什么吗？！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柔软的唇在他的侧脸上轻轻碰了一下，便很快分离，庄柠看到廖沐彻底呆住，心下一片苍凉。

事到如今，再也回不去了。

眼泪模糊了她的双目，她不再去看廖沐，而是眺望前方。

不知是错觉还是怎的，似乎有一片黑影在她抬眸时，从出口蹿了进来，消失在杂草丛中。

算了，管他黑影不黑影的，到了现在这一步，什么都不重要了。

她垂下头，耷拉着肩，沉默地站在廖沐对面。

忽的，操场上响起悠扬的音乐声，庄柠无处安放的视线不自觉地望向声音处。

于是，她看到了投影幕布上，Q版小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十个字——我喜欢你，请跟我在一起！

庄柠扯了下唇角，无力感和悲伤感交织着将她吞噬。眼泪不再能够宣泄心中的情绪，她的肩膀随着泪水的滚落不停地耸动。

廖沐发现了她的异常，先是看向了她，之后随着她的视线看去。

他猛地后退半步，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中，定格在原地。

同样被雷劈中的不止廖沐，还有隐在草丛里的甄天祁。

甄天祁用力地捂住嘴巴，不让自己惊叫出声。

他好像看见一个认识的人。

甄天祁定定地望着廖沐的侧颜看了好几秒，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真的不是幻觉吗？

他不禁想起溜进来时所看到的那一幕——男生背对着出口，仿佛被点穴似的，定定地站着。庄柠则是站在男生的对面，泪眼婆娑，用一种心灰意冷的眼神朝他所在的方向扫了一眼。

被她的眼神震慑，他连忙溜进草丛里。

缓缓低头，甄天祁望向特意准备的、打算在庄柠告白之后送过去的玫瑰花束，有些茫然。

还要送吗？

应该不用了吧？

庄柠肯定只是单纯的给廖沐庆祝生日而已，是他搞糟了这一切，所以廖沐才会生气，庄柠才会哭吧？

完蛋了！

他完蛋了！！

要不要现在出去道歉？

把误会都解释清楚，晚上请她俩吃一顿大餐，能不能算是将功补过？

早知道他就该听轻轻的，不要瞎张罗着帮庄柠告白。人家自己都没打算告白呢，他瞎掺和迟早出事！

瞧瞧，这可不就出事了么！

天大的误会啊！

甄天祁深深地吸了口气，正准备从草丛里出来，给两人道歉，没想到忽然听到了庄柠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喜欢你，廖沐。”

甄天祁定住了，连眼皮子都忘记眨。

他刚才听到了什么？喜欢谁？谁喜欢谁？

同样定住的还有廖沐。

事实上，当他看到幕布上的字时，便觉得天都塌了。

那时他暗自祈祷，是他误会了。

可是侧脸上残留的温软触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的，吻是真的，情感是真的，就连身旁哭泣的庄柠也是真的。

是的，天塌了，他看着长大的柠柠居然喜欢上了他？而他，为什么在最初的难以置信后，感到了一丝丝隐秘的窃喜？

他怎么能窃喜呢？

他来不及理清思绪，便听到庄柠亲口说喜欢他。

心底里的那一丝丝窃喜骤然生长，如藤蔓一样，爬满他的整个心房。既然她也喜欢他，他们是不是可以在一起？

然而，那些隐秘的窃喜在触碰到庄柠伤感的眼神时骤然委顿。

她这么难过，一定在自责吧？

自责她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自责她喜欢上了自己的哥哥。

所以她应当不知道他们根本不是血缘关系上的兄妹。

廖沐的心渐渐凉了下去。

不对，不该这样！他不该为了满足他的一己私欲而伤害她。既然她不知道，那他怎能自私地打破她美好的家庭生活？她的父母那么爱她，她也深爱着他们，如果让她知道她并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该多难过啊。

想必，比失恋带来的痛苦更甚吧。

垂了下眼帘，廖沐强迫自己扬起一丝微笑。

“我知道的柠柠，我是你的哥哥，你喜欢我是应该的，就像你喜欢三婶三叔那样。我也喜欢你，跟三叔三婶喜欢你一样。”

庄柠悲哀地摇了摇头，无力地扯了扯唇角。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他应该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只是在装傻。

多么可笑，他在装傻。

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悸动，只是装傻。

此前，庄柠在心里反复纠结着要不要告诉他，他们并不是兄妹，她只是从福利院领养的孩子，现在看来也没必要说了。

他既然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感情，那么她为什么要冒险告诉他实情呢。

比起不想失去他，她更不想失去她的家庭。

一切错误都源自她的妄念，是时候斩断念想，各自生活了。

“我知道了廖沐，你就当今天做了场噩梦好了，”庄柠用力地扯了下唇角，僵硬地笑了一下，“以后……我们还是兄妹，你不要担心。”

庄柠转过身，默默地向前方迈出一步：“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再提，你……麻烦你替我保密。”

说完，不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她头也不回的从出口跑了出去。

室外夕阳的余韵绵长，将云朵烧得通红。庄柠张开双臂，让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却驱不散她心中的阴霾。

她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到了哪里，忽然在某条街道上遇见一个熟悉的人。

“庄柠，好久不见。”袁忖冲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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