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不懂得变通的人多的一出出一对儿,一凑凑一双。
周宇向后猛地向后弯腰避开吴道一刺来的剑,手中红光即刻燃起砸向仍云淡风轻地站在原地的吴道一。后者的剑闻讯而来,眨眼间便在吴道一鼻尖前一拳之处和红光相碰。
风掀起了吴道一的白发,却没能让他的眸光有丝毫颤抖。
吴道一只微微抬眼,长剑便再次凌空向周宇刺来,而周宇早有预判,狼啸鞭脱臂而下落入掌中,裹挟着魔风尖啸着咬向长剑。
然而满洞烛火疯狂摇曳,吴道一的剑却没被影响分毫,并且在狼啸鞭逼近时一分为四,两剑被周宇避开,另外两剑竟然横冲直撞冲过了魔风,直直插进了周宇左肩和右腿。
周宇猛地后退,身上的剑分身如烟雾消散,白色长袍上顷刻染出了血。
吴道一依旧站在原地,只是目光有了一丝轻蔑。
情况有点糟糕,因为对方比周宇想象的还要强大。
他的魔气可以扬起风,风可以影响万物,却没能影响吴道一的剑。
尖锐的疼痛从大腿传来。
吴道一果然心狠手辣,伤口那么深,带着被啃噬一般的疼痛。但是周宇没心思注意,他必须快点解决掉吴道一,因为不确定周师父和少爷能撑多久不被韩祺发现。
他必须要赶在韩祺来之前解决吴道一。
避无可避。周宇再次发起进攻,跳入吴道一所在的洞穴,迎着吴道一打出一道屏障压去。
那屏障掀起阵阵魔风,将洞顶的烛火吹得不住颤抖,最大的那盏烛火也跟随着他的动作不住颤栗。
周宇再次不由自主地分了下神,可这眨眼的一瞬,便又被吴道一占了先机。他只好又躲去了另一个方向,再次用同一招逼向吴道一。
再破。
周宇在躲,吴道一的剑紧追不舍。
他的剑术早已出神入化,似有削断长风之势,也不知“茶坊老板”何时掌握了这么让人开眼的技能,又或者说他以前一直只是掩其锋芒。
周宇自知自己几斤几两——虽然他怀揣红魔的法力,但是为了避免走火入魔他一直极尽克制,并不能随意使用。况且还刚因为惧内而废了自己一身饮血功,现在弱的自己都觉得自己来挑战吴道一像是兔子给老虎拔牙。
所以说情爱迷人神志,连这种鬼要求周宇都答应,现在才会命悬一线。
他警告自己不能分神,他必须全神贯注。
可是身不由己。
他再次使用同一招,却险些被对这招已经厌倦了的吴道一一剑削成两半,只能快速蹦到吴道一身后的方向,毫无新意地再打出了一道屏障。
吴道一的剑沉默在半空:“你就会这一招?”
“这一招耍的比较好。”周宇直言道。
“日后别说你曾投过我广陵派门下。”吴道一说罢顿了顿,“哦,你怎么还会有日后呢?”
剑再次逼去。
不过几个回合,周宇身上的洞就又多了两个。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周宇狼狈地在洞中四处逃窜。
再看吴道一毫发无损,十分想快速了结这个中看不中斗的废物,可惜对方逃命能力实在是比修为强,半天也打不死。
棋逢对手的棋局才有意思,打不死的蟑螂只会让人厌烦。
剑一分为十,劈的更狠了。
吴道一仙风道骨地站在洞中央,恍然间让人想起他当年手持困魔锁在仙界崭露头角的时刻,好像如今他依旧在降魔。
只不过这次他是魔,要降的却是周宇这个怎么也不肯走火入魔的老实魔修。
“东南西北都叫你转了个遍,还要自不量力吗?”吴道一已经失去了耐心,“在等韩祺来救你吗?”
“怎么了?”周宇艰难地提鞭躲避,已经分身乏术,嘴上却一点不饶人,“我们不是打的挺好的。”
“周宇,你打不过我。”吴道一已经被烦得都吐真心了,“我以前畏惧韩祺,是因为他没有世俗欲望。人一旦有了欲望就会落入俗套。人一旦有了软肋便有机可乘,所以你现在才一个人站在这儿。”
“韩祺今日得死,那不是我的问题,那是你害死的他。”
提到这个名字,周宇的心口狠狠一滞,眸色骤然沉下去,深黑不见底。他不知死活地落在了吴道一正前面。
一步开外!
“狗屁。”周宇盯着他说。
“什么?”吴道一微微后仰,似乎是没想到这逃了半天命的废物小子居然忽然来了勇气站在了自己面前。
“我说狗屁,”周宇咬牙发声,“我才不会让临西出现在你面前!”
话音未落,方才周宇所有躲避过的地方都闪现出斑驳的金光,无数道符文环绕而起。
原来他哪里是躲避!他是在布阵!
水滴从周宇手中撒出,一直藏在衣袖中的那柄周师父送给他、刻满符文的短剑直抵上吴道一胸口。
在无人听见的心底,周宇轻声而诚恳地说:“红魔,拜托你了。”
下一刻,他毫不犹豫地借用解元水和降魔阵的法力将元神冲进吴道一的身体里,里应外合地抑制住了吴道一欲施展的法力。
*
而韩祺这边真的已经快疯了。
因为他居然还是一只鸟!
飞了一炷香时间了,他们已经依靠身型优势甩脱了追兵,却依旧没能没飞出雁鸿山。
韩祺心急如焚。如果他不赶紧变回去,快点找到小宇,恐怕小宇要被师父串成串儿。
韩祺难得一见地对外人发了脾气:“周光林,你在干什么!你能把我变成鸟却不会变回人吗?”
“我不知道啊!”周光林边飞边用嘴巴叼着他装满法宝的口袋,眼睛一边寻找口袋中的解药一边飞,一心二用撞了几回树,“我师父给过我许多玩意,我一时间能找到变成鸟的法器就不错了。”
韩祺鸟转头看他。
虽然韩祺现在是只鸟,但本质还是韩先生,性格温柔,看似手无缚鸡之力,但却因为各种各样的江湖传言而让人很有距离感。
周光林一直盲目地认为他温柔只是表象,内里深不可测。
你看,他那个两年里大战各个修士无败绩一跃成为江湖大魔头从小到大内心一肚子坏水的他不愿意承认的亲哥在韩祺面前任打任骂任人欺负,温顺的比绵羊还绵羊,你说是不是显得韩祺更可怕了。
“……”周光林不敢再造次,“对不起韩先生,我马上找。”
但他不敢顶撞韩祺,却敢糟蹋他师父。
“我师父那个糟老头又去哪了!”他边找边骂,“周宇本来让我师父跟我一起来的,可是不知道他跑哪去了,本来拦住你的人该是我师父,这样不会这么快被发现!被发现了还能帮你挡挡人!怎么还没……啊!我找……”
迎面扑来一张大网,两鸟齐齐被拢在其中。少爷惊恐抬起鸟头,发现眼前是怒气冲冲的小安。
少爷谨慎地咽了口口水,把话接完:“到解药了……嗷呜!”
他被小安迎面锤出了鸟屎。
“叫你们设结界!叫你们把我丢客栈里!”已经变回人的少爷脸都被小安用巴掌抽肿了,“我不发威!你们就当我是!大家闺秀啊!”
“呜呜呜,我没有我没有……”
沾了一身鸟毛的韩祺一把把她拉到自己面前:“你怎么在这?”
小安超快回答,“宇哥哥让我拦着你。”
但看这个回答的速度也不像是真心要拦着。
韩祺:“他到底要干什么?”
“没说,”小安顿了顿,犹豫道,“但是他走之前找我要了解元水。”
韩祺神色一凛,几乎一瞬间就心有灵犀地想明白了周宇的计划,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王八蛋。”
小安和少爷齐齐闭嘴禁声,变身为两只鹌鹑。
“想个办法让我快点到雾灵山。”他斜睨少爷。
少爷从没见过韩祺有这种目光,感觉如果他做不到韩祺立刻就要劈死他,吓的一抖,有点虚:“我……我……”
“快点说!”小安一脚踹他屁股上。
“你师父给过你什么!”韩祺逼问。
“师父?”少爷愣了愣,眼睛嗖地睁大了,把口袋倒拎起来,所有的物件全部掉在了地上,“飞天遁地符!”
黄符在手中自燃升腾,三人立刻被裹挟进烟灰中,像被人用大棍子在水缸里搅拌,昏天黑地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少爷一头撞在了石壁上。
小安啊呀一声,被少爷接在了怀里。
韩祺推开碍事的两人飞身入了石洞,正看到双目赤红的周宇把短剑刺入了吴道一胸口。
他一口气简直没上来,连确认都没来得及,手中困魔锁卷起固元丹劈头盖脸地朝着吴道一抽了过去,怒喝:“周宇你给我滚回来!”
固元丹在空中散成粉末,拍了周宇和吴道一满头满脸,一道红光被拉扯着从吴道一身体里揪出来,嘭地回到了周宇身体里。
“韩祺!”周宇气急败坏地怒吼,“为何又坏我好事?!”
“你给我闭嘴!”韩祺一鞭子抽过去,周宇被抽的在空中打了个卷摔到了洞口,把小安吓得惊叫着扑上去,“喊周宇出来回话。”
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兔子咬人可疼了。
“怎么一眼就认出来了?”红魔骂骂咧咧又老老实实地退回到周宇心府里,“情侣真是太可怕了。”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能拥有周宇的身体了!就差一点!
又没成功!
六年了啊!
周宇双眸蓦然回归人色,他僵硬一瞬,一声暴喝:“韩祺!你干什么!”
你还敢生气?!
韩祺目光警告性地扫过他,现在没时间跟他废话,微微眯眼看了看师父胸口插着的短剑:“师父,我就不劝您回头是岸了。”
“小覃那个废物居然没能杀了你,真让我意外,”师父分明受伤了,却仿佛毫发无伤一样,目光直视韩祺眼底,“怎么,你要亲手弑师了吗?”
那短剑竟在说话间自己退出来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他竟刀枪不入!
“早晚有这一天。”韩祺平淡地望了眼短刀,没想过自己真的面对这一天的时候心里竟然是近乎平静的,“师父,其实我今天赶去雁鸿山的时候还在想,如果您愿意回头是岸,我愿意陪您一起赎罪,哪怕生生世世都愿意,但是我见到了小覃。”
他边说,手边向洞口一指,少爷看到立刻拉起小安向后退了一步,小安纹丝不动。洞口的周宇更是没动,他咬咬牙,又站了回来。
韩祺眸色暗了暗:“小覃为人善良老实,知恩图报,可他这一颗善心竟也成为了您作恶中的一颗棋子——您害了太多人了。心怀鬼胎的修士会在您的拉拢下更加作恶多端,凡人百姓也不能幸免遇难。那些心地善良,却无法把持住正心的,即使开始如小覃一般怀揣正义,也早晚会在对您的感情中动摇,坠入无底深渊。可是,那是您亲自养大的小覃啊……师父,您怎么下的去手?”
师父觉得这话很好笑,玩味地看着自己这个迂腐不化的徒弟——怎么到如今了他还在用自己的思考方式考虑一个不择手段的魔。
你那韩家满门,不就是他“早下去的手”吗?
他决定再给这个笨徒弟一个教训。长剑迅捷逼了过来。
那长剑散发着幽幽红光,周宇直觉不好,还没对剑上的符文作出反应,就下意识地为韩祺打出了一道厚重的火盾。
然而那剑却在韩祺面前敏捷掉头,直直向着周宇插|去。
周宇眉心一跳,一把推开身前的两只菜鸡,却见眼前寒光一闪,困魔锁精准地卷住了剑刃,尖锐的响声在空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然后玉石俱焚。
“韩祺,”师父八风不动地微笑着,“小覃是感情用事,把持不住正心,但你也不遑多让——你看,你现在没有困魔锁了。”
他故意的!剑上的符文竟然是为了破困魔锁的!
“困魔锁是我做出的法器啊。”吴道一平和地笑着,“我自然会有解的办法。”
“师父,”韩祺瞥了眼一地银光,微微皱眉,抬眸看人“你我是琴修,又何必要剑呢?”
“说得轻巧,没有剑如何在这江湖上立足?如何在风雨飘摇中让广陵派独善其身?”师父望着自己这个善良且幼稚的徒弟,“你不是也有剑吗?临渊,真好,只临着,却终究没有进去。你为什么没有坠入深渊呢?我真想看你坠入深渊一次。”
长剑再次从吴道一身后飞出。吴道一的剑可以一分为百,那便意味着他的剑可以层出不穷。
可韩祺已经失去了唯一的武器。
他已经没有了降魔宝器。
细长的剑如流星不断砸来,少爷像个劣质但耐用的护盾守在小安身前,只哇乱叫着舞出毫无用处的剑花,周宇匆忙间打出三道屏障分给三人,自己被迫暴露在剑光之下,狼啸鞭如影随形。
吴道一轻轻笑了一声:“临西,你的软肋会不会让你坠入深渊呢?”
周宇瞬间反应:“不!临西别管我!”
“好。”韩祺大声回答,“看好他们俩,我才不管你。”
周宇愣了愣,畅快一笑:“我就喜欢你这样!”
同生共死,管我作甚?!
这话不亚于告白。周宇畅快地决定放手一搏,他手中仅剩的魔气统统在身前汇聚,继而猛地爆裂而出。
同一时刻,与周宇各站两边的韩祺手中血光鲜红,凌空一道滴血的符文在空中熠熠生辉,他合眸之时衣衫猎猎飘起,符文在空中战栗颤抖,却没有施法。
冲天魔风卷起烛火疯狂摇曳,洞内一时狂风大作。
然而吴道一仍旧仙气飘飘站在原地,好似任何法术都无法撼动他。
吴道一眸中充满怜悯,怜悯韩祺和周宇愚蠢至此,降魔仙人失去了降魔宝器,修为不及他的魔头也已经精疲力尽,可他们竟还想着蜉蝣撼树。
太可笑了。
他大声笑起来。
周宇在这笑容中开始怀疑。
难道真的无能为力了吗?这世界真的会有无解的事吗?!
分明这世界有因就有果,有来就有去,怎么会天下修士皆败绩,怎么会无解呢?
慌乱中他下意识地寻找韩祺,那是一个依赖依靠的目光。
却发现韩祺早就望向了他。
韩祺掐起手诀,眸光万分沉静,与他四目相对时甚至轻轻弯了弯眼角,漂亮的如夜空的弯月。
他用口型对周宇说:“别怕。”
他又再次叮嘱:“看好小安和光林。”
周宇瞬间回过神,发觉方才自己居然还是软弱了,想要带着韩祺逃跑自保的打算大于了当时出山的决心。
他在心中自嘲地笑了笑,这世界唯有韩祺心地坚定,魔风吹不动心正之人。
他永远要仰望韩祺,他心甘情愿。
洞口处早已失力的少爷和小安惊慌抱作一团。周宇本能臣服于韩祺的所有指令,一跃而去护在两人身前:“你们快走!”
与此同时,韩祺终于将迟迟未曾结尾的手诀掐完,少爷的眸中流露出让周宇陌生的愧疚。
“哥,对不起,是韩先生让我这么做的。”
少爷在最后依旧是怂的,紧抓住周宇手腕的手有点哆嗦,可却没有掉链子。
他按照韩祺的嘱托,将拳中紧握的飞天遁地符扬起,符咒燃烧化灰,周宇在不可置信的眩晕里睁大眼睛,继而猛地看向韩祺。
韩祺周身散发出灼眼白光,逆着他的视线走向师父。
地动山摇,雷电大作。
师父的笑容僵在脸上,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恐惧爬向他脸上的每一道沟壑,他不顾一切地往外跑,却被韩祺手中的白光精准勾回。
怎么会没有困魔锁呢?
你忘了吗?困魔锁是韩祺的血骨做的,韩祺就是困魔锁啊。
“不!”周宇在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中惊呼出声,“不!”
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敌吴道一,难以全身而退,早就决定要用自身镇压吴道一,所以花了两年的时间把自己炼成了困魔锁。
韩祺在剧烈的白光中面色坦然,最后一次望向他即将平安的爱人。
这一生他没对不起任何人。
唯有他。
*
湖光潋滟,这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平静的水域,一丝波纹也没有。
天空是透明的白,水下是清澈的绿,没有游鱼,没有草石,只有一个倒影。
韩祺坐在湖中一块墨绿荷叶上,伸手触碰了那个倒影。
那是一个陌生的他自己——容貌还是一样的容貌,也一样是一身雪白雅衣,只是白发,白眉,皮肤也白的像是透明。
水中有波纹荡漾,但是韩祺的倒影却没有一丝变形。他抬头,正前方有一位来者,同样踩着荷叶,面容十分熟悉,肚子胖胖的,脸上带着……带着周师父那整日不太正经的笑。
他手持一支玉如意,正在竭力扮演慈祥。
可再怎么装模作样,那笑容一看就是周师父啊。
韩祺奇怪地四下望了望,确认这一片水域只有他们俩,就特坦诚地问:“您也死了吗?”
周师父脸色一僵,玉如意差点敲韩祺脑壳上:“你会不会聊天。”
然后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咳了两声,端出了配得上玉如意的慈祥笑脸:“韩祺,你历劫结束了,可以跟我回仙界了。”
“仙界?”韩祺一怔。
很早之前,韩祺就知道周师父不是普通修士,但见他胡吃海喝插科打诨的能力,没想到他是真的仙。
很早之前,吴道一就说过韩祺是下界的谪仙。韩祺一直以为他是成仙妄想症,觉得这世界谁都是仙。
想不到他居然也是真的仙。
韩祺觉得有些可笑。
周师父:“笑什么?”
“这不可笑吗?”韩祺反问。
周师父想了想,也笑了:“是有点。天下修士那么多,人人处心积虑求仙问道却求道无门,最无心成仙的浪荡子反而成了仙。也许这就是道中的‘自在无为’吧。”
“可能吧。”韩祺擦擦眼角的眼泪,“那我能不去吗?”
周师父挑起一边眉:“还是不想去吗?”
“你知道那将是什么样的世界吗?位列仙班,与天地同寿,你将掌管行善布施,祈愿求福,福泽天下。无数人朝拜你,无数人敬仰你,你既能安定天下法力无边,又能仙身贵体至高无上。凡人修士皆在你之下,连皇帝老儿都要向你低头,你难道一点也不心动吗?”
“有一点,”韩祺有点害羞地摸摸鼻尖,“成仙了再行善布施是不是不花自己家钱?”
“……”周师父的慈祥真的端不住了,玉如意又蠢蠢欲动地要举起来,被他深吸一口气按住了,“你给我想好再回话。”
“好好好,”韩祺笑了,是那种自己都知道自己在抖机灵的笑,他故作随意地问,“时候不早了,我能回家了吗?”
周师父没有说话,表情终于开始严肃。
沉默间,韩祺也落了所有遮掩的笑容,他屈膝跪下,向周师父行了礼数周全的大礼,再抬头时目光微微发抖,仰望神明的目光饱含真切的恳求:“行吗?”
“‘世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且鄙。【注:出自《道德经》第二十二章】’,”周师父无奈叹道,“韩祺,人人都想求仙得道,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韩祺再次叩首:“唯愿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求您了,让我回去吧。”
韩祺一直未起身,整个心悬在半空,是实打实的紧张惶恐。
他醒来的时候无比激动,以为自己竟然还活着。
可现在他明白了,飞升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可他想要回去。
他又问:“行吗?”
周师父叹了口气:“你会失去一切法力,包括现在的骨血,你亦不能轮回,只有凡人短短几十年寿命。周宇是魔,百岁无忧,你却是凡人,你会老会死,他不会,你还要回去吗?”
“要啊,”韩祺笑起来,这一次是真的笑了,是庆幸是万幸是荣幸,“我长得好看,周宇不会嫌弃我的。”
周师父:……
终于,周师父忍无可忍,丝毫不怜香惜玉地用玉如意把他从仙界拍回了人间。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我写的第四个版本的倒数第二章(20240127),可以说终于还算清晰的表达出了我想表达的东西。
但是没能表达好,这是笔力不足的原因!说实话,我对自己有点失望,也对有可能看到这里的读者感到抱歉,我确实没能写出一个人物饱满的故事,经验太不足了。
“世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且鄙”是我写这个文的初衷,2023年我工作很不顺利,很不认同自己,也卷不起来,当时觉得自己真的太糟糕了,就希望能从圣贤书里找到安慰。果然看到这句话甚觉安慰,道德经真是一本小时候觉得鬼扯,长大了觉得呜呜呜呜真是心灵港湾的书。
所以我写了在修仙界一心爱好和平看起来胸无大志的韩祺,还给他配了个我最爱的小忠犬。真心希望他们能在二次元里幸福永远。
不过还是感谢有人能看到这里(如果有),但是很抱歉,我现在的能力水平确实没办法把它写的更好,即使我非常吃这两个人物。
也许生活都是有遗憾的吧。
明天最后一章。无论如何总算按照原计划在一月份把它写完了。
以及,我再也不写仙侠了……非写实主义的文太考验想象力了T.T。
下本我一定要写好大纲和细纲!!!!
年后开,希望有兴趣的看客来捧捧场吧~《当流星坠落时》讲一个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落入尘埃,又逆袭长大的故事。
提前祝新年快乐~
没关系的,如果你对自己感到困扰,没关系,也许坏掉的不是你,是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