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搜屋

繁体版 简体版
笔搜屋 > 非典型修仙 > 第12章 第 12 章

第12章 第 12 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由于时间比较仓促,韩祺决定快马加鞭赶回家过年。他回房把琴剑拿好,收了一套贴身衣物,然后站在门口等周宇。

周宇把那一堆鸡零狗碎的玉佩发簪香囊收到行囊里,只穿了一身普通的棉布长衫,用自己做的鸡血藤发簪挽起头发,指着被韩祺放在桌上叠好的衣服问:“这些你不带了吗?”

“太沉了不拿了。”韩祺说,“这里到衷州也不远,三天就到了。”

其实不带周宇的话他御剑一天就能到,但他没有说,因为他御剑能力还比较拉垮,随身携带一枚少年必然会让他在云朵里不停转圈圈。

有碍瞻观的事,韩祺打死也不会做。

“可惜。”周宇心疼地摸了摸衣服,“我不嫌沉,我拿着行吗?”

韩祺一指房门:“走!”

周宇闭上嘴,恋恋不舍地望了衣服一眼,随他一起出了门。

大雪过后,天朗气清。沿途群山叠嶂,素裹银妆,景色美不胜收。

“都说江南好江南好,我倒是喜欢北方冬日的冰天雪地。”韩祺信马由缰,闲得自在,心情十分舒畅,“小周宇,你喜欢……你怎么这个表情?”

周宇入鬓的浓眉微微蹙起,目光点在韩祺手上,一点赏雪心思都没有,满脸写着紧张,答非所问地说:“我见到老爷夫人该说什么?”

“说什么?”韩祺想了想,“我父母很好骗的。”

“什么?”周宇一愣。

韩祺眯起眼,斜斜地向他洒出一片目光:“你到时把面条栓门外树上,端个盆换上你那件破衣服,去泥里滚一圈,再去敲我家门,他们会给你开门的。”

“公子你……”周宇笑了,过了会又停下来,摸摸鼻子“我没想骗你,我是……”

“我知道。”韩祺目视前方,“下次不要这样了,有什么话直说。”

周宇重重点头:“嗯!”

韩祺:“说吧。”

“嗯?”周宇没反应过来。

“在怕什么?”韩祺看向他。

韩祺这人,外人看他就是个书卷气很重的贵公子,虽然面色和善,但与生俱来的不凡气质足以使人恭恭敬敬不敢怠慢。

所以别人称他“公子”他也不反驳,可能也没脸称自己“贫道”吧。

然而熟了就会发现他眼角眉梢都染着属于纨绔子弟的不正经,能写流水账能画仕女图,世家子弟的风流倜傥好坏那部分他全都有,看样子修道修的十分稀松。

但他行事又端正的很,完全没有权贵公子阿谀奉承水性杨花那套,说是就是是,说非就是非,从不打诳语,为人坦荡的很。

这恐怕是因为在仙门呆久了,尚未来得及被尘世染指的原因,所以行事作风颇有翩翩谪仙的气度。

尤其是现在,他语气平平淡淡,目光平和温柔,却好似温柔一鞭,让一颗心八百个心眼的周宇自惭形秽起来。

“我怕他们不让我跟着你。”周宇喃喃地说。

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子,跟上了知州府的公子……

“不是前两天你亲口说让我别食言而肥吗?”韩祺在面条屁|股上抽了一把,面条加快了漫步的速度,“别怕,说过带着你,就不会丢下你的。”

*

衷州是中原除了京城外最大的城市,勾栏瓦舍遍地,酒肆茶行不胜枚举,百姓安居乐业,摊贩沿街吆喝,人流如织。

韩祺把名牌递给城门卫士,那小兵连忙抱拳行礼让行。

周宇跟着韩祺进了城门,回头一看,两边士兵还在躬身向着他们的方向抱拳行礼。

他忽然有种不真实感。

这段时日和韩祺同吃同寝,让周宇对他的心理依赖非常深。而韩祺也似乎接受了以后身边会跟着个小累赘的事实,连周宇睡觉时爱抓着他袖角这件事都被他捏着鼻子忍了。

然而此刻周宇才发现,原来韩祺真是知州家金枝玉叶的大少爷,寻常人见了他都要俯首作揖的。

他催促着面条加紧两步,跟到了韩祺身边。

这城里太喧闹了,比荣县中秋元宵时节都要热闹。

放眼望去,酒肆饭庄处处是笑容满面的食客,街上幼童追逐打闹,小猴子似的在人群中窜来窜去,终于一不小心踩脏了跟车女使的鞋。那群小皮猴子连忙停脚躬身作揖赔罪,被小姐从车里撒出的一把桂花糖砸了满身。

周宇看呆了。

韩祺回头瞥了他一眼:“跟紧点,别丢了你。”

他放慢脚步,两人并辔同行。

周宇不太想让韩祺看出自己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尴尬地把乱窜的目光压住,盯着面条跑乱了的鬃毛,佯装出一副“我对这些八街九陌全都没兴趣”的样子,但心里又实在忍不住好奇,目光偷偷地往两边瞟。

卖核桃瓜子的、画折扇糖人的。热气腾腾的包子和五香酥脆的烧饼……

周宇咽了口口水。

“啊,这酒肆还在呢!”身边的韩祺突然笑了,用马鞭指着路边一座其貌不扬的两层木屋对周宇说,“我第一次喝酒就是在那,偷偷溜出去喝的。当时四五岁不懂事,一顿喝了半斤,喝完家都找不到。我娘吓得以为谁把我掳了去,和我爹一起带着侍卫找了我一宿,惊动了半座城,最后在河边找到了我,据说再晚来半个时辰我就要冻死了。”

周宇的注意力立刻被韩祺吸引了过去:“你还有这么淘气的时候?”

韩祺笑着,眼睛微微眯起来。

平时他出门在外,再开心多少也会端着点修道之人的架子,不会大笑也不会大悲。但今天回到了家乡,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七岁之前,成了个满日蹿在城里胡作非为的韩府少爷,人放松得骨头都软了,只想躺在父母院子里那棵桂花树下睡懒觉,让老娘像小时候那样帮他梳头摇蒲扇。

“小时候是有点,天天上蹿下跳的,不是伤了小厮,就是打碎了我娘的家传玉镯。我爹虎牙缺了一颗,就是我用弹弓不小心射的。”

周宇想不到他曾经这么皮,笑起来:“真看不出来,那他们不罚你吗?”

“怎么不罚。”韩祺笑着说,“你以为我四书五经是背会的?是抄会的。”

“那么厚,你全抄过?”周宇吃惊道。

“怎么可能,”韩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当然要找人帮我抄咯。”

周宇哭笑不得:“老爷夫人发现不了吗?”

“发现了我娘也不会说什么,”韩祺得意洋洋地耸了下肩,“毕竟老来得子,惯得很,我要是不去雁鸿山,可能会在家做个……好吃懒做的败家子吧。”

周宇莫名想起赎他的那一锭银子,暗自想:你现在也好不到哪去,虽然不是个好吃懒做的败家子,却是个骄奢散财的败家子。

韩祺忽然停下马,把缰绳扔到周宇手里,眼里亮晶晶的:“等我一下,我娘爱吃这家的糖炒栗子,我去买些回来。”

周宇很乖地嗯了一声等在原地,眼睛在杂耍艺人身上乱窜,想不明白那三仙归洞究竟是何原理。

过了一会,周宇手边传来一道温热——是包糖炒栗子。

“尝尝,好吃得很。”韩祺递给周宇一包,把另一包放进袖兜里暖着,眼睛四处望了望,“上回说给你买糖葫芦也没吃成,一会看到再给你买一根。”

上次钱都给了,却因为祭祀队伍没吃成。

周宇抱着暖暖的一包栗子,偷偷地看看上了马的韩祺,然后拨开一颗含进嘴里。

舌头一顶,那栗子仁便化了,甜甜糯糯的栗肉化了一嘴。

“奇怪,平时到处都是糖葫芦,今天想找又找不到了。”韩祺在他前头小声嘀咕了一嘴,回头正看到周宇拿着栗子壳低着头偷笑,嘶了一声,“你这小孩光吃独食,都不知道给你哥一颗吗?”

周宇忙从油纸里抓了一把栗子,刚要递给他又想起了什么,收回手,挑了颗爆开口的剥开,递了完整的栗子仁过去

韩祺“吁”了一声停下马,探身就着他的手吃了。

发丝扫过周宇的指尖,周宇的表情忽然变得很不自在。

不过韩祺没看到。他一夹马腹越过人群,“快点,现在到家还赶得上午饭。嘿,小宇,想什么呢,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快着点。”

“哦,来了。”周宇忙回过神跟了上去。

知州府在闹市边,被一片竹林围着,拜访需要先穿过一截两尺见宽的石板小路,方可窥见正门,很有一种闹中取静的文人气息。

那竹子种的也很有讲究,每七棵做一丛,美其名曰当代竹林七贤,算是向前辈致敬了。

韩祺一边介绍一边向家门走,临近发现值此青天白日之时,大门却紧闭着,守门小厮也不见人影。

韩祺心下奇怪,不过没在周宇面前表露出来:“这韩府门匾是我祖父写的,韩永之,你听过吗?他书法挺有名的。”

“没有,我没读过书,”周宇如实说罢,向大门望了望,“公子,你家没人吗?”

“恐怕是面圣去了?”韩祺把缰绳递给周宇,“不应该啊,我父亲长期外派,不怎么进京。再说就算父母不在,大门这里也不会连个守门人都没有的。”

他扣响朱门铁环,许久不得里头应声。

风中裹挟着一丝奇怪的味道,韩祺嗅了两下,心里忽然一紧,一种莫名的寒意自后颈而起。

他倏而抬眸,后退两步,在周宇惊讶的目光里飞身翻上墙,人当即僵住了。

周宇下了马,看他蹲在墙上不动了,忙问:“公子,你怎么了?”

韩祺没有回答,整个人紧绷绷地半蹲在墙头上,大氅随风而动,继而整个人向后栽了下来。

周宇吓得一下子蹦起来:“公子!”

他上前一把扶住韩祺,心里一惊,因为韩祺脸色煞白,手凉的像个死人。

“让开。”韩祺声音嘶哑,一把推开周宇,再抬眼,一阵罡风席卷而过,将那厚重朱门拦腰劈成两段,摔在了府内地上。周宇这才看清府内景象,“啊”地叫出声来。

韩祺充耳不闻地踏入府内,一脚踩在凝固的血泊里。

整个府里都是死人。

昔日欢声笑语的韩府堂屋院前,伺候过韩祺的主事老妈妈的尸体横陈在院中央,她因为背后垫着几具堆成山的小厮尸体而维持着一个不太端正的坐姿。

她怀里抱着一个干瘪的小婴儿,手捂在的小婴儿眼睛上,像是怕吓着他似的。而她自己的眼睛瞪着大门的方向,死未瞑目。

风中浓浓的血腥味久吹不散。

从震惊中回过神的周宇连忙冲到韩祺身前,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公子你小心些,歹人也许还在府里。”

韩祺如拨小鸡一般把他拨开了,径直向内堂走去。

每走一步,他的心便往下沉一遭。

后院里依旧是三步见血五步一尸,有韩祺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小厮大多维持着一个抵挡的姿势死去,女使则是背向逃跑,却依旧没能脱离魔手。

每个人的死法都一样——胸口上一个血淋淋的血洞,从胸前贯穿到后背。

走到父母的居所,韩祺停在门外,忽然开始控制不住地大口吸气。

像是把肺吸炸了,整个身体都空了,随时可以炸裂开来。

父母的卧房门外有个人——府内护卫大哥身体挺得板直,至死都维持着一个站立防卫的动作,身体靠在朱红门柱上,手里的刀尚未出鞘,已经失去色泽的双眸直勾勾注视着前方,身体死死护着房门。

韩祺几乎不敢推门进去。

“公子。”周宇惊慌地张开手拦住他,“公子你别进去了,我去替你看行吗?”

“走开。”韩祺无声地做了个口型,推开他打开了门。

多年不见,父母的卧房还维持着韩祺记忆中的样子,红木桌椅还是韩祺小时候罚抄书时用过的那张。

他沿着记忆转过头,房间左角摆放着父母成亲时打的那张红木雕花拔步床,父亲也依旧如他记忆中一样身如劲松、屹立不倒地将庇护妻儿视为首要责任。

父母皆坐在床上,母亲半抱着父亲的肩膀躲在他身后,父亲提剑位于身前,两人紧密未分,便一起被洞穿了胸口。

而两人都只剩下一张皮。

韩祺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公子,公子冷静点,”周宇惊恐地扑上来,搬过韩祺惨白的脸,“公子你看看我,求求你看看我,给我个反应好吗?”

韩祺给不出任何反应,嘴唇血色褪尽,整个人发着抖,脑子一片空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公子……”周宇先替他哭了,“你别吓我成吗?”

这时,房间里不知道哪儿忽然发出一声颤抖的童声:“你是……临西表哥?”

韩祺眼睫倏然一抖,猛地抬起头。

屋内正中间的八仙桌上,罩着的长桌罩被掀起了一角,一张惊魂未定的小脸露出来,目光颤抖地看着韩祺。

韩祺盯着那小女孩许久,声音沙哑地问:“你是……小安?”

“临西表哥!”许安哇地一声哭出来,扑向韩祺怀里,“临西表哥,你可算来了!舅舅舅妈还有弟弟都叫魔人害死了呀!”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