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沐盯着琴酒，反应了一会，然后她直接拉过琴酒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

她额头的温度甚至比琴酒的手还要更高一些。

确实是和平常不太一样。

林沐把手放在胸膛偏左的地方，闭上眼睛，细听片刻，她真的感觉到了跳动的震颤。

琴酒低头看着林沐有些发怔的表情，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

林沐伸手摸了摸装着灵魂宝石的口袋。

空的。

林沐的表情空白了一瞬，然后缓缓抬头看向琴酒，一字一句地问道：“我是在做梦吗？”

“大概。”

林沐伸手打开车门，她想她大概真的是在做梦，因为她右手轻轻一撑就跳过了半人高的护栏，她好像从来没有感到自己如此精力充沛过。

护栏外面是反向的车道，此时正值凌晨，天色刚刚露出鱼肚白，路上偶尔开过零星几辆车。

“啊——”

林沐握着双拳，舒展双臂，对着外面的车道大喊。

“老子不是魔法少女啦！”

“呜呼～”

“哈哈哈！”

“老子不干了！”

“哈哈哈！”

“老子自由啦！”

琴酒点了一根烟，降下车窗，把夹着烟的指尖垂在窗外。

琴酒深深吸了一口，烟雾从唇齿间慢慢溢出，透过迷蒙的烟雾，他双眼迷离地看向坐在护栏上精神状态很“美丽”的林沐。

林沐一边仰着头大喊一边坐在护栏上晃荡着双脚，发丝在风中胡乱飞舞，她真的很开心，同时也很疯癫，以至于一只鞋都被她晃掉了。

看到那只鞋从她脚上跑脱时，琴酒轻笑一声，胸膛的震动也不自觉随着林沐的呼喊变得更加有力。

标定目的，子弹脱缰而出的那一刻，从来没有回头路。

此刻，就当是各自奔往既定命运路上的一场梦吧。

琴酒瞥了一眼副驾座椅夹缝的那颗泛着微光的灵魂宝石，然后又抬头望向窗外。

“大哥！”林沐突然回头看向琴酒。

琴酒对上林沐那双兴奋地眸子，愣了一下。

那双眼闪着光，她是真的很高兴。

他第一次看到她眼中的情绪和她稚嫩的面容完全匹配。

真是个小孩啊……

琴酒悠悠地吸了一口烟，眯着眼轻轻吐出。

“大哥！”林沐冲琴酒大喊，“我们来做.爱庆祝吧！”

“咳咳咳……”

“咳咳咳……”

琴酒被烟呛得咳了好几声才重新抬起头，然后伸手把座椅夹缝里的灵魂宝石夹出来拿给林沐看。

林沐脸上的表情没有变，但是那一瞬间，有一种叫做光芒的东西完全消失殆尽。

林沐一秒接受现实，耸耸肩，然后捡起地上的鞋子，规规矩矩穿好，走回副驾坐好，伸手接过琴酒手里的灵魂宝石。

距离上一次清理明明才过去几个小时，她的灵魂宝石就已经黑得不成样子了。

林沐重新清理了一次，然后把灵魂宝石摆在了自己的面前，观察了几分钟，一丝丝的黑色雾气又重新出现。

林沐呼出一口气，直接把悲叹魔方直接和灵魂宝石装在了一起。

琴酒叼着烟：“那安眠药劲这么大？”

林沐扶着额头沉吟不语，过了一会，分析道：“或许是剂量太大了，所以需要启动部分人体功能来代谢药物，体温和心跳算一部分吧，但是——”

林沐突然停住，琴酒看向她。

林沐迅速拉开车门，跳下车，弯腰欲呕，但是动作一顿，直接一头栽倒在地面上。

烟头顺着指尖滑落在地。

琴酒三两步绕到副驾的车门旁。

林沐闭着眼俯趴在地上，脸上还有几道新鲜的擦痕。

这次琴酒没有去摸林沐的颈动脉，而是从她的口袋里摸出了灵魂宝石。

掌心的灵魂宝石一直在黑色和银色之间来回闪动。

银色的闪动是因为悲叹魔方的清理，那么黑色的闪动是因为什么？

琴酒一手扶起林沐的肩膀，一手从林沐的腿弯处穿过，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抱起的刹那，琴酒向后踉跄几步。

手上的重量比他想象中的更轻。

琴酒一路超车，把林沐带到了上次那家钟表店，将林沐修好的手表交给店老板。

店老板从单片镜的后面盯着琴酒，然后慢悠悠地从盒子里拿出五颗悲叹魔方交给琴酒。

琴酒皱了皱眉，又回到车上把林沐手里的钱全部交给老板，老板又慢悠悠地拿了三颗悲叹魔方给他。

将所有的悲叹魔方全部放在灵魂宝石的周围，灵魂宝石的颜色才逐渐正常起来。

林沐再次睁开眼，嘴唇血色尽失。

她看了几秒自己的灵魂宝石，竟然接上了上一句断掉的话：“但是情况不太对……”

她靠在座椅上，一手搭在额头上，想了片刻，面色渐渐阴沉下来，最后缓缓吐出一句：“我怀疑流火出事了。当时在结界多了一句嘴，没想到和田香葵真记到心里了。”

林沐按着太阳穴，继续道：“留在流火灵魂宝石里的那一缕银丝已经完全和流火的灵魂宝石融合，她们刮不出来的……就算……我想不到了……咳咳……”

林沐弯腰咳嗽起来，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眼尾泛红。

“啪”得一声，琴酒甩上了车门。

林沐看到琴酒的左袖口藏了一把手.枪重新踏入了钟表店。

几十秒后。

“啪”得一声，琴酒拉上车门，把手里的一个黑色袋子丢给林沐，然后拉上手刹，挂档，一脚油门车就飙了出去。

林沐打开袋子，瞬间瞪大了眼睛。

整整一袋悲叹魔方。

“大哥……你……”

“赊的，你记得还。”

“不会打草惊蛇吧？”

琴酒眸色沉沉地看着前方：“来不及徐徐图之了，现在就去找人。”

“找谁？”

“毛利兰。”

“等等。”林沐直起身，“大哥，我不便出面，你可以先给生濑或者小池谦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吗？”

“暂时不行。”看到交通灯变绿的一瞬间，车再次窜了出去，“不管你的猜测对不对，Sherry手里的东西都是至关重要的。”

“不是，流火……”

“别感情用事，林沐。你能保证他们这么做不是为了钓你吗？”琴酒打断林沐，眼神中带着几分压迫，“以你现在的情况，她要是死了，你跑过去就是白送；她要是没死，你准备怎么救她，以命换命？”

“动作这么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那边出了什么意外，等不及了。”

“至少，Sherry必须在我们手上。”

“可是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伙的，现在这么做太冒险了……”

“我们现在就去确认这件事。”琴酒把方向盘向右转了一圈，车速依旧很快，车胎擦着路沿滑了过去，“别慌，至少你现在在暗处，算是一个优势。”

“我没慌。”林沐看着前方，路边的景色逐渐在眼前虚化。

漫画世界的人也是真的会死的，而且死了就真的完全消失了，再也见不到了。

*

帝丹高中。

毛利兰手里提着书包，顺着人流往学校外走。

铃木园子在她耳边说着最近的一些计划，末了，她撞了撞毛利兰的胳膊，问：“小兰，工藤那家伙什么时候回学校啊？还在办案子？”

毛利兰攥了攥书包的袋子，微笑道：“是还在办案子，他腿上的伤还没养好，就被目暮警官叫走了。最近好像挺忙的。”

毛利兰叹了一口气：“不管他。”

“那你最近在干嘛啊，周末老约不出来，我还以为你和工藤约会去了呢！”

毛利兰脸一红，低头道：“没有，他才没有这种闲情逸致。我就是在帮爸爸整理一些案件资料，最近的委托太多了，总觉得米花市不太安定，园子你最近也少出门吧。”

毛利兰话音刚落，前面突然投下一片阴影。

毛利兰下意识往后撤了一步，抬头看到一个陌生的女孩，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女孩看起来和她们年龄相仿，只是她没有穿帝丹的校服，而是穿了一件绿色的裙子，头发松松散散地披在肩上，面庞清秀。

察觉到毛利兰的打量，女孩冲毛利兰露出礼貌的微笑。

毛利兰看到她有些发白的嘴唇，于是在对方开口前就直接问她道：“同学，你没事吧，你看起来好像生病了，要我们送你去医院吗？”

“谢谢你，不用了。”女孩笑着，“确认一下，请问你是毛利兰吗？”

毛利兰略迟疑一下，然后点点头：“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工藤新一找你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请你跟我过来吧。”

“新一？”毛利兰脚步顿住，然后开始翻找书包里的手机，“什么事？”

毛利兰打开手机，里面并没有任何未接电话或者讯息。

“他现在不太方便给你打电话，所以你还是跟我来吧。”女孩直接扣住毛利兰的手腕。

肌肤接触的一瞬间，两人俱是一惊。

女孩看着毛利兰又是一笑：“工藤新一知道你是……吗？”

“什么？”站在旁边的铃木园子没听懂两人的哑谜。

“没什么，园子，你先回去吧，大概新一找我有什么急事，我先跟她去一趟，稍后再和你联系。”

“好，你小心点。”

毛利兰冲铃木园子挥了挥手，跟在了女孩的身后，女孩直接带着毛利兰来到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店。

这个时间，店里的人很多。

毛利兰把书包放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的女孩道：“真的是新一找我吗？”

女孩示意她等一下，然后从咖啡店的店员那里要了一叠白纸，把桌上菜单里夹着的笔抽了出来：“OK，我们现在开始。首先，毛利小姐，我想再跟您确认一下，你是魔法少女这件事，工藤新一知道吗？”

毛利兰看到林沐的做派，心里不禁有些紧张：“不知道。”

女孩在纸上写了几笔，再次抬头看向毛利兰，对她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刚刚是不是忘记自我介绍了。”

女孩欠身，冲毛利兰伸出右手：“毛利小姐，你好。我是魔法少女协会里下属档案馆的工作人员羽田清水。今天主要是来核实各位魔法少女的现状，确认存活与否以及进入结界情况的核查，你以前应该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吧？”

“没有。”毛利兰伸出手和羽田清水相握。

羽田清水点点头，又在纸上记了几笔：“没关系，凡事总有第一次，你别紧张。那你应该知道魔法少女协会这个组织，并且参加过协会举办的新人训练营吧？”

“是的。”

“毛利小姐，你可以讲一下你最近提交给协会的结界经历吗？”羽田清水双手十指相扣，手肘放在桌面上，温和地看着毛利兰。

“我之前提交资料的时候不是已经详细描述过了吗？”毛利兰疑惑，“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你别紧张。你能想起多少就讲多少，我只是走一下核实程序。协会只是担心有些魔法少女会夸大自己在结界中的贡献，从而导致给魔法少女分配难度高于自身能力的任务，也是为大家的安全的着想。”羽田清水在纸上画了一个表格，“那我们一项一项来，由我引导或许你会更容易回忆起来。”

“地点？”

“帝丹高中校门外，大概五公里左右。是晚上，所以没什么人被卷进来。”

“你用你的天赋做了什么呢？”

“我主要是物理攻击，只是受伤会恢复得很快，那个魔兽就是普通的杂鱼魔兽，所以我知道它的致命点，没用很长时间就结束了。”

羽田清水点点头，提笔将表格填满：“你的天赋很厉害啊，没有想过去协会里当个医生什么的？协会很需要你这样的后起之秀啊。”

毛利兰听到夸奖，不好意思地笑笑：“或许毕业了会有这种想法。”

羽田清水另起了一行，又问道：“还有一件事想顺便问问。前段时间，我们在结界遇到一个新人，回去查了系统，却发现她只出现在你的人际关系调查表上，这个也是你之前提交给协会的。她的身份并没有以魔法少女进行登记，协会的人也一直联系不上她，没办法通知她进行新人训练。我想问问你，她还活着吗？”

“谁？”毛利兰吃惊，她身边有魔法少女她怎么会不知道。

“她叫灰原哀，曾经就读于帝丹小学。”

“小哀？”毛利兰更加吃惊，“我最近确实没有再见到她了，但是我的人际关系调查表上有填得这么细吗？”

羽田清水笑笑：“我不知道，这是你自己填的，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填在了朋友那一栏吧。既然你认识她，那你帮协会确认一下吧，最好可以联系到她，让她尽快记录在册，否则遇到什么危险，协会真的没办法派人去救。要是有什么消息，请把信息，最好是地址发送到这个邮件，之后协会会派人过去接洽。”

羽田清水在白纸上写了一个号码交给毛利兰，然后又从口袋里掏出近10个悲叹魔方推到毛利兰面前，冲毛利兰眨了一下眼：“小兰，核查就走走过场，我就不细问了，到时候我会翻你的档案帮你填一些内容上去。”

“这些是协会给我的跑腿费，分一些给你，要是之后有人打电话给你，你就说我问得很详细，操作合规。”

羽田清水站起身，再次冲毛利兰伸出手：“谢谢配合，小兰。”

毛利兰看了看塞到手里的悲叹魔方，正准备还回去，再一抬头，羽田清水哪还有人影。

*

林沐拐过一个街角，看到琴酒正从咖啡店的后门走出来，于是挑着眉头冲他扬了扬手里的白纸：“还有意外收获，毛利兰原本就是空手道高手，现在叠buff了，你想搞工藤新一，恐怕是不太容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