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里，竹内理惠上完课拿起手机，看见和及川彻的聊天界面，最近一条是不久前他去训练，再往前，是一段3分钟的视频通话。

“感觉最近和阿彻视频时间变少了，但是我怎么突然想到这个？难道是地球磁场有什么……”

这时一通陌生来电打断她的思绪，她盯着手机许久没动，侥幸地想着对方说不定下一秒就放弃联系她，可是也不知道是谁，竟然一直坚持不肯挂断。

“您好……问卷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抱歉，但是我对运动游戏不太感兴趣，对出国更不感兴趣。”

“是这样。”对面听起来意外又遗憾，“我以为黑尾先生能说服您呢，既然您深思熟虑后还是……”

对方刻意顿了顿没往下说。

“黑尾前辈？”竹内理惠想起来，这款游戏确实有黑尾铁朗的参与。

难道这是黑尾的意思？他是出于什么推荐了她？

“我能考虑一下吗？”

“当然可以！我们也给您同步发了邮件，您到时可以通过邮件回复，非常期待您的加入！”

“……”

竹内理惠点开邮件看了好几遍，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去问一问黑尾本人时，一直很安静的手机在今天响起第二次来电。

“阿彻？”

及川彻很少在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

此刻他的头发湿漉漉的，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身上穿着休闲的便服，应该是刚洗完澡，笑容灿烂地向她挥手，“我今天休息啦，是不是很惊喜~”

竹内理惠嘴角微小的弧度说明了答案，“我今天还在想，怎么最近和阿彻的通话时间变短了……”

她机智地掐掉自己的后半句猜测，以为对面的人会很开心，结果及川彻愣了愣，无奈地笑了：“你忘了吗？我三个月前就跟你说过，我进正选了训练变多了，小惠你现在才发现时间变短了吗？”

“……”

竹内理惠努力回忆中。

“最近你总是跟我说量子力学、悖论什么的，连我都快要忘了，物理这么有意思吗？”他这么说，脸上却是温柔的笑意，“小惠是不是也有了不顾一切的感受？不过还是有点小小的不高兴，我竟然输给了物理学。”

“不顾一切”是他比赛失利时她说的话，而现在她似乎稍稍体会到了排球对他的意义……

“嗯，物理很有趣。”

“……”

两人对视几秒，没等到对方的安抚，及川彻不满地小声哼哼，“既然这么有趣，那你现在怎么不去看书？”

他垂下双眼，头向左微侧，撇起的嘴角毫无疑问显示这句话的口是心非，即使是现在人际交往等于没有、察言观色能力迅速退化的竹内理惠也能分辨一二。

而她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移不开眼，垂下的眼睛让她更好地看见了他纤长浓密的睫毛，侧向一边的脑袋把他完美的下颌线展露无疑。

还有偶尔滚动的喉结。

“或许那并不是因为磁场。”

她低声自言自语。

“什么？”

及川彻没听清，疑惑地看向她。

“只是因为我在想念你。”

现在自言自语的后半句话被电话那头的人听个清楚。

他明显呆愣了一会儿，接着抽出一张纸巾，夸张地擦拭自己的眼角，“虽然我一直都知道啦，但是小惠能够这么直接地说出来，爸爸好感动呜呜呜……等等别挂呜哇！”

及川彻匆忙阻止竹内的动作，像平时那样继续说，“我也想你哦，在阿根廷的时候想你，现在在巴西也想你～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假能回来见你。”

他的声音再怎么上扬也掩饰不住话里的惆怅。

“阿彻你在巴西吗？”

“对，最近在巴西集训。”及川眨眨眼随口一说，“想来见我吗？”

竹内理惠想到那通陌生电话，一时没有说话。

及川彻把这沉默当成了拒绝，毕竟他心知理惠对长途跋涉的抗拒，也没太在意。而竹内在挂断电话后，再次点开那封来自宫城县最大游戏公司的邀请函。

“唔……学校毕业是不是有社会实践的要求？”

——

在施怀登·阿德勒俱乐部见到竹内理惠时，黑尾铁朗还是很意外的。

他只是出于人道主义，想着及川或许有段时间没见女朋友了，再加上对游戏制作也是件好事，于是随口鼓励了一句制作方。

没想到竹内真的同意来了。

就连研磨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也呆了一下，一边打他的游戏一边说了句：“太了不起了，竹内这是真爱。”

虽然这位主人公现在看起来有点后悔。

“人类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放弃无效社交？”

感受到身后如有实质的求死欲，黑尾铁朗无奈叹了口气。

“好歹也是项目参与者，一直躲在别人后面不太好吧？”他向俱乐部的人群示意，“里面还是有不少熟人的，你看牛岛、影山都在。”

竹内理惠抬起头，眼前是一个比一个严肃狰狞的牛岛和影山，再次低下头：“……或许我们不熟。”

“……”

黑尾铁朗尝试让她提起一点精神，“那我们要去的南美球队你一定很熟悉。”

竹内理惠看向他。

“及川的俱乐部。”黑尾挑眉调侃道，“够熟悉吧？”

毕竟天降的人脉，不用白不用。

说话间，球员们打完招呼就继续训练了，留下俱乐部的经纪人和他们交流选拔模式之类的。

讨论了一些细节后，经纪人送了俱乐部几位明星球员的周边。游戏的负责人看到眼睛都直了，拿着牛岛若利的所有产品爱不释手，“这是我今天最期待的时刻！”

然后就把他们的工作背包变成了牛岛若利的痛包。

此时巴西。

及川彻刚收到黑尾铁朗的消息，就听见俱乐部经理宣布，不久后有一家日本的游戏公司要来提供赞助，顺便交流一下排球。

及川彻不客气地想：毕竟天降的赞助，不用白不用。

“那几天正好是休息日，不影响训练。”经理看向及川彻，“及川，这家企业是你介绍的，到时你想来也可以一起来。”

“没问题～”

……

飞机到巴西时天刚黑了，黑尾盯着及川发来的信息感到费解，“怎么在问我今晚的安排？这家伙难道不和竹内……竹内你不会没跟及川彻说你要来巴西吧？”

刚刚睁眼还不太清醒的竹内努力在想黑尾说了什么。

“可能吧……好困。”她低声自语，“这就是我离开宫城的惩罚吗？在飞机上睡觉与酷刑有什么区别。”

她一副又要陷入迷糊的状态。

黑尾失笑，“好吧，这是要给及川一个大惊喜嘛，那我当然是继续配合啦。”

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回复及川彻的消息。

但是也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黑尾铁朗：不用休息，直接到酒店迎接我吧，不客气哟

及川彻：你是真的不太客气:)

“啧，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最幸福了，感谢我这么有眼力见吧及川彻。”他不再回复，抬起头发现竹内理惠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过来了。

尽管状态疲惫，眼睛还能看出来是神志清醒的。

“可能是听到阿彻的名字，有点睡不着了。”竹内理惠看向车窗外，越说越丧，“好在我这辈子也就来这么一次了，希望13小时的飞机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如果就来这么一次，那趁此机会看看巴西的风景也不错。”

竹内转头看了黑尾铁朗一会儿，又重新看向窗外，语气转而上扬，“说的也是。”

离开机场接近酒店，路上的异国风情让游戏公司的巴西小分队其他人同样从疲惫的旅程中逐渐恢复精神。

早在酒店等待的及川彻看到一个个熟悉的亚洲面孔，大概猜到了是谁。不论手机里怎么嫌弃，及川彻的第一反应还是露出笑容向老朋友招手。

“黑尾～这里……小、小惠？！”

及川彻顿时睁大双眼，眼里瞬间亮起的光芒，嘴角继续上扬的趋势越来越明显，向来注重形象的人此时彻底失去表情管理，一时间满眼好像只有那个意外出现的女孩。

“好神奇，竹内在巴西居然有认识的人！”同事震惊，“你在宫城都没几个认识的人。”

竹内理惠不解，“我认识的人很少吗？”

“……你说呢？”

“这是及川彻先生。”黑尾这时向同行的其他人介绍，“也是通过他我们联系的这个俱乐部。”

“原来如此。”其他人纷纷点头，他们一个个和及川彻相互认识，寒暄几句就回房间了，毕竟第二天的行程不算轻松。

黑尾铁朗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转身戏谑说道，“我猜及川今天不打算再和我吃夜宵了，祝你们今晚愉快，明天见。”

说完，他就“砰”的一声把门关上，留下还没找到房间的竹内理惠和她的伙伴及川彻。

“小惠，你的房间在这边。”及川彻拎着理惠的行李，嘴角就没放下过，“你怎么会和黑尾他们一起来？好惊喜～”

“滴”的一声房门打开，竹内理惠跟着及川彻进来，“算是社会实践吧。”

他的兴致依旧高昂，“嗷对，你的学校要修习社会实践的。”

及川彻放下她的行李，转过身一怔。

这会儿仔细一看才发现，她的状态掩饰不住的疲惫，眼里还有星星点点的红血丝，但看向他的眼神却是明亮的。

一个连宫城都不愿意离开的人，有什么社会实践一定要来巴西做呢？

及川彻不自觉上前一步，怜爱地抚摸她的眼底：“累了吗？宫城县的守护神一定牺牲了很多才来到这里，真让人又心疼又感动的呜——”

竹内理惠点点头，“嗯，可怕的体验，简直不想再经历一次了。可是想想，你已经经历了很多次，那时你一定也很累……阿彻你眼睛红了吗？”

突然被戳破，及川彻想过继续用夸张的语气掩饰自己的失态，可是喉咙里的酸涩像是咽不尽一样，让他根本没法正常地说出完整的句子。

不论在阿根廷还是巴西，有那么几个瞬间他也会想，如果当初留在宫城陪在她身边就好了，就不用每次见面都这么来之不易。

可最后他只是倾身把她搂进怀里，不让她看见他失去控制的表情。

“我就是太想你了。”

他努力克制颤抖的声音，接着后背传来安抚地触碰。

酒店房间里，一对别后重逢的年轻人紧紧相拥，因对方而起的激荡情绪，势必也要由对方来抚平。

一片寂静中，及川彻只能听见两人的心跳声越来越平和，呼吸声越来越绵长……

“小惠你别睡着了啊！”

“我、现在有点困了……”

及川彻松开手，不忍心再打扰她，“那你早点休息。”

“好。”她这么说，一直看着他却没有动作，连自己都没发现眼里的挽留。

这样的眼神让及川的脚下像抹了胶水一样，半步都挪不动。

不过他还是说：“我回去了，明天再来接你。”

竹内没有答话。

及川不禁屏住呼吸。

“好。”

“……”

“我回去了。”他重复了一句，抬起脚，一步一步挪到门口。短短几米的距离，硬是走出了刀山火海的即视感。

“小惠，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竹内理惠愣了愣，许久之后，在及川彻充满希冀的目光里，不确定地说，“晚安？”

“……晚安。明天见。”

关门声在背后响起，及川彻缓缓蹲下，捂住脸上懊恼和失落，“小惠不提我可以说啊……不不不，女孩子没有主动提的话还是不要擅自请求了……哪怕多待一会儿呢……算了小惠看起来挺累的……”

下一秒隔壁房间开门的声音响起，及川彻火速起身脸色如常。

是收拾好了正要出门的黑尾铁朗。

无视了及川彻的解释，黑尾看了又看，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画面，“及川你……一个人出来了？”

黑尾：不是……那我之前是在干嘛？及川就这么想和我吃夜宵？

——

拖了好久……最近是有点忙，但是没更新的主要原因还是我太贪玩了。拖延症啊……我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