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状态持续了有半分钟，绕是在职场上见过各种名场面的阮槐序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要不，她也“入乡随俗”？
季节刷的抬起头来，挺直腰板。
知道阮槐序是要租房，季节把大哥推了出去，“这是房东，你可以直接跟他聊房租的事情。”
不让中间商赚差价。
阮槐序眼神微动，说到房租，大哥也抬起头来，一手抱着狗一手指着黑心中介，“你太过分了啊，我说的七千一个月，怕租客跟你讲价耽误你赚中介费还搭了两千，你居然想卖一万二！”
“不是不是一万二，是八千五。”中介连忙辩解，刚刚还口若悬河的人这会也结巴了，心想怎么这么寸，刚好碰上房东在门口，这几个人似乎还认识。
“你还狡辩，我都听见了是一万二！”他拽了一下季节的袖子，“他刚才说没说一万二？”
一万二和八千五对季节来说差额不大，重点在于他意图欺骗阮槐序，季节当然不会对他有好脸色，此时他跟大哥是同一战线的，于是点头说是。
大哥激动到打哆嗦，单手抱着的狗也因此摇晃了两下，嗷嗷叫了两声。
大哥:“听见没有，不止我一个人听见了！”
大哥:“狗都听见了！”
季节:？
阮槐序咳了一声，眼角是藏不住的笑意。
每次她忍不住笑的时候都会咳一声，把笑声咽回去，但是眼睛里的笑意从来都隐藏不住。
这些季节都知道，但是他头一次知道阮槐序没有发出来的笑声会是如此……豪放。
是现在立刻上梁山也不会违和的豪放。
中介:“我这也是想帮您涨涨租金……”
在阮槐序的注视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双方都在场，他是怎么都解释不了的，干脆装哑巴，不管大哥怎么说也不吭声，趁他想词卡顿的时候还溜之大吉了。
溜得时候心里还骂骂咧咧的，算他倒霉。
季节对他的态度十分不满，但阮槐序却意外的平静，大哥也只是生气，事件中心的二人似乎并没有要追究的打算。
他不懂，他不知道大哥是怎么想的，起码阮槐序不应该就这么算了才对。
跟直属于傅珩的齐麟不同，阮槐序是傅珩季节和许白榆三个人的秘书，虽然季节和许白榆不像傅珩一样天天去公司打卡，阮槐序仍是能从对方的眼神中领悟会意。
不用季节主动问，职业本能驱使她向季节解释。
阮槐序:“这个行业都是这样，他们手上掌握着绝大多数的房源，这单不成，对他来说也不会有损失，只要他能推销出房子去就是赚的，即使投诉，公司也不会当回事。”甚至有可能是鼓励他们这样做。
阮槐序没有把话说完，只在心底叹气，怎么说也是跟他们有长期合作的客户，明明刚开始成立的时候还挺良心的，不到两年就露出了资本的獠牙。
季节还是想不通，既然有合作关系，阮槐序的投诉肯定是有用的，以影响合作为由让对方整顿公司风气都是可以的，她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就如此丧气？
季节:“不说这个了，既然你们都在这了，直接谈就好了。”
大哥很无奈，“我跟他签合同了，不能再自己往外租，不过我楼上还有一套房，家具不多，还没有跟他签合同，要不要看一下？”
能直接跟房东谈的机会不多，阮槐序自然是没有拒绝，季节也跟着一起。
因为阮槐序曾经从楼梯上掉下去过，所以每次有楼梯的场合，季节总会下意识地走在她身后。万一她再不小心踩空，他也能马上做出反应。
也是因此季节才发现，阮槐序今天带的是他送的那条发带，不知道她是怎么在后脑勺绑的，总之还挺好看，发带两个角露出来，一晃一晃的很可爱。
季节没忍住揪了一下。
阮槐序本能的回头看他:揪女生头发，你是小学生吗？
季节:手欠了。
阮槐序自己看房的时候，大哥悄悄把季节拉到一边。
大哥:“她应该不是你女朋友吧？她今年多大了，干什么工作的，有对象有宠物吗？”
大哥问的直白，季节也没多想，一一回答了他，对于年龄和工作模糊了一下，只说二十来岁，工资挺高。
想到阮槐序预算在六千以内，又补充道一个月七千虽然能拿的出，但也有点难以承担。
都是上下楼，并没有太大变动，只是这层楼家具比较少，但该有的也都有，阮槐序当然是满意的，只是心里在盘算一会怎么讲价。
季节自信的笑了，有他在，讲价还不轻轻松松？
他就是大哥肚子里的蛔虫。
季节把阮槐序叫过来，没有问她房子怎么样，而是让她来看狗。
季节:“你看大哥养的狗，是不是很可爱？我头一次见的时候就觉得它透着一股聪明劲儿。”
阮槐序秒懂，“看的出来照顾它的是一个有耐心有爱心的人。”
小狗汪汪的叫了两声，叫声奶奶的，摇晃着小尾巴，半点不见刚刚在外面时的弱态。
阮槐序:“能摸摸它吗？”
得到肯定回答后，阮槐序顺着毛轻轻的抚摸，小狗毛发软软的，还很顺滑。
谁能拒绝一只毛茸茸的小可爱呢？
阮槐序发自内心说了句可爱。
季节真怕再摸两下阮槐序就缴械投降，“说明大哥大嫂平时照顾的很好，你不知道，上次我就说了一句它没太有精神，当天大哥就带去医院检查了。”
大哥不好意思，“平时也是我一个人照顾它。”
阮槐序也不意外，这大哥房子起码有三套，一个月光租金就有一万多了，没必要两个人都出去工作。
就自然的夸了两句对方的爱人，听得出来是客套话，但就是让人觉得舒服。
大哥害羞的低下头，“我还没有对象呢。”
季节嘴比脑子快，“不会吧！”
阮槐序心说不好:“季——”
季节:“你多大了还没结婚？”
阮槐序:“节……”还是让他说出来了。
大哥:“我今年才二十六，也不着急结婚吧。”
好家伙，比季节还小一岁。
季节还一直喊人家大哥。
不过这一声大哥真的不怨季节，林姝然来了估计能喊他叔叔。他说自己三十六，旁人都要客气的回一句那这两年应该经历了挺多的。
大哥反问:“你多大了？”
阮槐序轻咳一声，期待季节的回答。
季节:“跟你同岁。”
阮槐序:骗子。
季节尴尬，“还是说说房子的事情吧。”
没有黑心中介，直接跟房东谈，肯定是能讲价的，之前大哥还额外给了中介一部分费用，六千五应该是双方都能接受并且满意的价格。
一个月六千五，比在这买套房还房贷还贵。
唉，什么时候能攒齐一百万的首付。
大哥:“月租五千，你看可以吗？”
季节听到阮槐序心里发出一声卧槽。
阮槐序:一个月五千，大哥你在做慈善吗？
给阮秘书整不会了。
季节也确认了一遍，“确定是一个月五千？”
大哥点头，“要是觉得贵还可以再商量。”说着又害羞的低下头，“我市内有七套房。”
阮槐序:哦豁，税都交了吗？
季节:……
反正他都交了。
季节:“订下？”
阮槐序:“再看看吧。”
季节和大哥都挺意外的，大哥有点慌，“你是哪里不满意，可以说出来，或者你先搬进来住着，我也住这层，需要改什么都好说。”
阮槐序:“不用了，刚刚我朋友给我发消息，让我去她家先住着。”
此乃谎言。
阮秘书撒谎本事也是一流。
大哥:“啊，那那你要不要留我一个联系方式，以后可能用的到？”
阮槐序没拒绝:“好的，有需要会找您。”
言下之意，没事就别联系了。
阮槐序:“那我先走了。”
阮槐序要走，季节自然也不需要留在这里，“我跟你一起。”
大哥抱着狗，狐疑地看着俩人离去的背影。
真不是情侣吗？
看了两套房花了大半个小时，幸好她时间还算充足，提前开始打算，也不用太急。
出门是不需要密码和钥匙的，俩人出了楼，季节才问她:“不是挺喜欢的吗，怎么最后又没看好？”
阮槐序:“跟房东住的太近了，虽然大哥人看着不错，但毕竟是单身男性。”
而且如果她没有自作多情的话，还对她有意思。别说是才第一次见面的人，这种情况就算是季节他们，她也会拒绝。
阮槐序这么一说，季节也回想起来房东大哥的举动，确实反常。但因为太在意人内心的想法，季节当时没有发现。
是啊，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在心里想事情，谁都有无意识的行为举止和脱口而出的话，有时候这些更能表达一个人。
没有读心术的时候他能注意这些，有了读心术后反而忽视了。
季节叹了口气，真难。
阮槐序还是有一个疑问，“季总今天是来见朋友的吧？”就这么走了是不是不太好。
季节:“哦，我跟他也只就见过一面，是听见你说要租房，我看那个中介不像好人，不放心，所以跟着看看，恰好跟他碰上就让他带我进来了。”
话，要说好听的。
阮槐序:“这样啊。”
季节:“还有，别老季总季总的叫，大周末的，我还以为傅珩让你抓我回去上班呢。”说着说着，他视线看向她后脑勺，“这发带果然好看。”
阮槐序:“您眼光好。”
鲜少与她这样并肩而行，日常的阮槐序没有工作时那么强势的气场，而是温和的，像一块莹润的白玉，脱下高跟鞋后整个人略显娇小，感觉张开双臂就能抱的严严实实。
季节鬼使神差的抬起手，阮槐序抬头，微微歪头，看他，长久的不回话让她有懵懂的疑惑。
季节扇了扇风，“我都要热蒙了，这都快中午了，找个餐厅吃饭吧，上次你想吃的那家最后也没吃成，正好今天碰上，不请你都说不过去。”
确实很热，并且会越来越热，反正今天也没打算做饭，上次那家餐厅，阮瑾说小羊排和小烤肠很绝，她馋很久了。
三百多她不是消费不起，但是烤肉火锅自助这一类，她不想一个人去吃。请别人一起吧，关系好的都不在这个城市，关系不好的……谁要请关系不好的人吃饭啊！
季节的提议她没有犹豫就答应了，“那我请你喝奶茶吧，我们还可以在里面等车。”
季节“啊”了一声，突然站着不动了。
阮槐序:“怎么了？”
这是又突然想起什么事来了？
卧槽她不会又要加班吧？还能不能行！
季节:“……我今天开车来的。”
阮槐序:“……那车呢？”
季节:“小区里面的停车场，忘开出来了。”
阮槐序:……
他们已经走出小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