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总？”舒黎好似对他的异样没有丝毫察觉，再度往前凑了凑，拉近两人的距离。
酒气缠绵，连空气都变得有些粘腻。
直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钻入鼻腔，肖昀才回过神，欲盖弥彰地往旁边挪了挪，出口的声音带着不同寻常的沙哑：“舒律有事？”
舒黎低低笑了两声，声音带着酒后的绵软：“没有事就不能约肖总吗？上次肖总说好送我的茶还没送呢。”
肖昀直接跳过她第一个问题：“抱歉，上次忘了，明天我...”
不等他说完，舒黎自动替他补齐：“明天肖总亲自带来给我？”
肖昀眉头紧蹙，看不出是不悦还是烦躁。
舒黎也不在意，解释道：“之前吃饭的时候和肖总提过的曾在审查处任职过的孙老师来了，明天如果方便，正好一起吃顿饭。”
肖昀的一颗心从高空坠下，瞬间哑然，原来不是约他，而是为了工作。
尤其是与舒黎的淡然对比之下，好似这件事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人在意，自作多情的肖昀心中隐隐有些恼怒，只是面上不显，目视前方，不再看她，坚定的表情如同要进行什么重大宣誓。
“好，明天什么时间？”
“中午吧，孙老师带着孩子，晚上可能不太方便。”
“嗯。”
“上次和肖总吃过的君悦酒店餐厅的菜还不错，这次还去那儿？”
“舒律安排吧。”
舒黎点点头，重新靠回座椅，转过头看向窗外，在肖昀看不见的角度，红唇弯成一个得意的弧度。
咬上鱼饵后发现是假的，瞧瞧，鱼儿恼了。
真是有趣啊，很久没遇上这么有趣的鱼儿了。
老许特意耽误了点时间才拿着热牛奶回来，透过车窗一眼便瞧出了不对，两人都别过脸看外面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肖总拒绝了人家姑娘？
哎呀！肯定是这样！
老许恨铁不成钢地往肖昀这头瞪了一眼，肖昀恰好也看见他了，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瞪了。
肖昀拧眉，降下车窗。
老许将奶递给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眼舒黎。
肖昀懒得去琢磨他眼神中深意，伸手接过奶，便关上了车窗。
老许叹了口气，重新坐回驾驶室，眼睛余光瞥见肖昀一言不发地把奶塞给了舒黎。
老许那叫一个愁啊，好歹说句话啊，什么喝酒伤身体啊，喝点热牛奶有助于睡眠啊，多简单！
将舒黎送回家后，回去的路上老许几度欲言又止。
直到肖昀准备将隔板升起，老许终于忍不住了：“欸？那个...肖总，我看刚刚那姑娘挺好的，而且人家对你明显是有意思。”
“有时候吧，男人得学着嘴甜一点才讨人喜欢...”
“你怎么知道？”肖昀突然出声打断他的喋喋不休。
“啊？什么知道？”老许一时间没弄明白他这说的什么跟什么。
肖昀随手将领带一扯：“算了，没事。”
老许眨巴眨眼，回忆了半晌，恍然大悟，笑得脸蛋上的肉都要把眼睛挤得看不见了：“不是老许我自吹自擂，凭我多年识人经验，那姑娘看您的眼神那叫一个情意绵绵啊，而且她还夸您骨...骨头好看，哎呀，太明显了，想当年我老婆啊也是相中了我这张脸，羞答答地夸我长得俊，然后...”
听着老许又开始讲他年轻时候的爱情故事，肖昀捏了捏眉心，半晌叹了口气。
这些年围着他身边转的女人不在少数，前几年忙学业，没心思想那些情情爱爱，后来进了公司，日子更忙了，根本没时间考虑这些。
如今而立之年，事业上游刃有余，却突然碰上了个舒黎，一会儿一本正经聊工作，一会儿又若有若无的撩拨，只是没想到他沉稳三十年的心竟然真的随着她的撩拨而波动。
很陌生的滋味又很奇妙，好像在迷宫中探索，前面或许是死胡同，却又不想后退，想看看穿过迷宫的出口会是什么样子的。
老许和他老婆年轻时候的爱情故事讲完时，正好将车停在了肖昀家门前，肖昀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便回了家。
黑漆漆的别墅纵使开了灯依旧冲不散屋里的冷寂。
三十岁了的男人终究是感受到了一丝寂寞。
夜里，肖昀洗漱后躺在床上辗转了许久，鼻腔间还是充斥着混合了酒气的一抹清新花果香。
她今天和谁一起吃的饭？喝得是香槟吧？肖昀在心里想。
直到过了午夜，肖昀才迷迷糊糊睡着。
梦里的女人穿着一条墨绿色吊带连衣裙，细细的深色肩带挂在白皙如玉的肩头，仿佛轻轻一扯就会断开，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看着他，一步步靠近，白皙嫩滑的手抚上他的眉骨、鼻梁、嘴唇、下巴...
然后轻轻勾着他的领带，在指尖缠绕把玩。
下一刻，梦境一转，一切都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睡梦中的肖昀喘息越发浓重，他突然睁开眼，眼尾泛红，眼里浓烈的yu色依旧翻腾不止。
肖昀深吸一口气，扯开睡衣试图散热，可燥热依旧难耐，他一把掀开被子，将手背盖在眼前，几番调整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惜情潮来势汹汹，比青春期那会儿更强烈。
努力半晌依旧屁用没有，肖昀烦躁地骂了句脏话，狼狈起床进了浴室。
凌晨三点的别墅内传出哗哗的水声，一直响了二十多分钟才重新回归沉寂。
翌日，一夜无梦的舒黎神清气爽地起床练了会儿瑜伽，又冲了个澡，便开始给自己选衣服。
今天场合算不上正式，但是也不能太随意。
舒黎的手指从柜子里一整排挂着的各色裙子上一一滑过，结果一条都没选中，反而选了一件白衬衫和一条蓝色牛仔裤。
约好的时间是中午十一点半，舒黎提前开车去下榻的酒店接了孙老师和她女儿萱萱，给小姑娘送了一张托朋友弄来的她最喜欢的一个明星的签名照，哄得小姑娘乐开了花，然后三人一起去了订好的君悦酒店包间。
他们到的时候，小周已经在等着了，只是肖昀还没到，舒黎先做了一番介绍，随后点了菜，几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近期知识产权的新动向。
刚刚聊到Jasmine公司的案子，肖昀进来了。
舒黎又给双方介绍了一番，经过一通寒暄，这才重新落座。
吃饭的时候，舒黎几次打量肖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一直在回避与她对视。
舒黎暗暗挑眉，有趣了。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宾主尽欢。
临走前，舒黎和孙老师说自己还有事要忙，孙老师和她很熟，爽快地让她去忙自己的，两人客气了一番，舒黎把自己的车钥匙给了小周。
小周很珍惜舒黎给她的这个拓展人脉的机会，另外也想和孙老师多交流交流，笑眯眯地接过钥匙，并且保证会完成任务。
将人送走后，两人站在酒店门前，舒黎歪头看向一旁的肖昀，果然他又在装看不见自己。
“肖总，下午有事吗？”
肖昀眉心一跳，这熟悉的场景和昨晚几乎一样，只是这一次，他面上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仿佛昨晚那场春梦当真了无痕，用公事公办的口吻反问：“舒律有事？”
舒黎笑了笑，直白道：“想约肖总一起喝个茶，不知道肖总肯不肯赏脸。”
肖昀终究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今日她打扮的很清爽。
两人上车后，肖昀问她去哪儿喝茶。
舒黎坐在副驾驶抬眼看他，笑得有点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狐狸：“我也没想好，不如就由肖总选个地方吧。”
肖昀的手轻轻摩挲一下方向盘，半晌露出似笑非笑地表情：“舒律请我喝茶地方还要我来选？”
“肖总可以当作是我对你的尊重，担心地方选的不好，扫了肖总的兴，当然也可以当作是...”舒黎故意拉长尾音，等待着肖昀的反应。
肖昀淡淡道：“当作什么？”
舒黎侧身凑近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的声音刻意加重，毫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意图。
肖昀轻轻眯起眸子，这一次没有丝毫疑惑、完完全全确定了，她确实对他非常感兴趣。
两人对视片刻，舒黎坦然坐好拉过安全带给自己系上。
肖昀沉默着启动车子。
片刻后，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驶出君悦酒店的停车场，一路向南驶去。
“南城区有一家沁韵茶室，茶不错，环境清幽。”
“连肖总都说不错，那我就更期待了。”
“舒律一直都很会说话。”
“也分人，我也不是对谁说话都这么中听。”本着大好时机不能浪费的原则，前期做过铺垫了，舒黎今天主打的就是直白，“肖总，请问我能冒昧一下吗？”
肖昀噎了一下，为了舒黎这不合时宜的礼貌：“...舒律很讲究礼节。”
舒黎乐不可支道：“我就是想冒昧地问一句，肖总的副驾驶有没有坐过18岁到35岁之间非亲属、非职员、非帮扶性质的女性？”
问题很严谨，指向很明确，目的很直白。
肖昀失笑摇头：“舒律果然不愧是律师。”
舒黎挑了挑眉：“那究竟是有还是没有？”
肖昀沉默了一会儿，眼底藏着一丝笑意：“没有。”
“肖总的回答我很喜欢，等会儿，我亲手给肖总泡壶茶。”
“那我就等着尝尝舒律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