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眼前突然白光一闪，小哥把我扑倒在地上，一手垫护着我的头，然后就是一声巨响，整个墓室猛然巨震，一股滚烫的气浪直接把我们掀了起来，我紧紧地抱着小哥的腰，「幸运」「幸运」「幸运」。

大概是幸运的，只有几个钝物擦过我的后背，沙哑地疼，我胳膊一疼，听到一声重重的闷响，撞到的后作用力也应到我身上，翻滚着落地，实心的肌肉重重地砸在身上，我被压的眼前一黑，长发被尖锐的碎石划开，从我的锁骨流到小哥的锁骨。

我眩晕了一下，感觉又被重重地压醒了，耳边若有若无地喘了一下，呼吸埋在我的脖颈处，像是断掉的烟头，若隐若现的红星。

他确实动了一下，因为身体紧贴在一起，一瞬的起伏也能感受到，他马上支起身子，半蹲起来。周围都是黄烟，什么也看不清。我被他环在腰间的手带起来，被迫起身，后背传来肌肉挤压的痛响，额头靠在他肩上，咬他一口，在锁骨上留下一个牙印，张了张嘴，没什么力气地说，“痛。”

长发被笼到一边，长长地从颈侧流到胸前的沟壑，后背慢慢恢复知觉，然后是被迫嵌入异物的僵硬，痛觉像是漫长秋季埋下的果实，终于某天轰然作响。每一寸肌肤都在抗拒体内的异物，身体的侵入让我分外敏感，感官提升到最大，我轻易地可以感受到石子棱角的形状。

不敢动。我疼的不行，又咬了他一口，他不轻不重拍了一下我的腰，好吧，不动就不动。

我抱着他的腰，伸长了身子，看了一下他的后背，大多是大型碎石的撞击，小石子嵌进去的不多，两块撞伤，几条红色擦伤，只是破皮，还好。不像我，被撞击少，小石子多，尤其是最后一压，硬生生把石子压进肉里了。

他用匕首灵巧地帮我简单处理了一下，我在他怀里发呆，怀疑人生，“怎么小石子都冲我飞了。”

倚靠的胸腔震颤了一下，他似乎笑了，“你太软了。”

沸腾的黄烟里，可见度太低，我们得拥抱着才能看清彼此，他帮我处理好后，轻轻拍了拍没伤的胳膊，我抬起脸颊后，他站起来，把我也提溜起来，这时黄烟已经消去许多，能隐隐看到吴邪和胖子的身影，我们走过去。

“你们怎么样？”

吴邪张嘴，又捂住，对我们摆摆手，表示还行。我们又去找胖子，他坐在那里，肩膀被一块碎砖削去一块皮，看到闷油瓶，破口大骂：“你他娘的动作也太快了，至少等我们先退几步，老子再往边上挪两公分，一只手就要报废了。”

小哥一摊手，让我们看他手里的匕首：“你弄错了，刚才不是我！”

“啊！不是你！”

刚才那劲道，那准头，绝对是极其厉害的人，不是他会是谁？胖子和吴邪想得一样，两个人跑到角落里一看，哪里还有她的影子。胖子骂了一声：“是那婆娘！他娘的她果然是装的！”

我有点心虚，我知道阿宁是装的，但她不能死啊，蛇沼鬼城还有她呢。但除了这个，我也不大希望这个能和小哥打的有来有回的人就这样死掉，阿宁虽然和我打起来过，却微妙地把对手的敌意控制的很好，有的人，就算和你打起来你也能感知到她对你本身是没有敌意的。就这一点来说，阿宁真的很厉害。

抬头去看那炸出来的洞，上面的铁浆条子已经全部都炸断，炸出一个直径半米不到的地洞，砖顶上方的防水层被炸裂，海水涌进来，形成了一个小瀑布，瀑布不断变大的水声占据了我的脑海，伴着水声，我估计着，再过不久，洞口就会被完全被冲垮。

边上的金丝楠木柱子已经被炸断，一条巨大的裂缝一直从上裂到底部，并且有倾倒的迹象，这根价值不菲的柱子，算是彻底报废了。

突然从顶上传来一声十分悠长凄凉的声音，似乎又是一根什么东西正在缓缓断裂，声音不大，横梁也要塌了。

地面震动，越来越剧烈，非常的恐怖，感觉地板倒要塌了。

遥远的水流声，鱼类摆尾的声音，纯水的味道占据我的脑海，我昏昏沉沉有些发热，能感觉到有什么力量在全身涌动，似乎什么东西马上要破水而出，一声怪响，那块盖着盗洞口的青冈岩板被一股急流冲飞了起来，海水就像喷泉一样冲到七八米高。

盗洞口边上的整个地面拱了起来，就像火山喷发一样，汹涌澎湃，而且水位上得非常之快，几乎就是瞬间，我们已经漂到离地面五六米的高度。

我浑身浸在水里，仿佛与水融为一体，双腿动了一下，在水流的冲击下，显得不再灵活，我昏昏沉沉，隐约中带着恼怒，不对，不该是这个。

胖子水性不太好，游得非常吃力，无力再去理会阿宁，不过这里就一个出口，等一下无论如何我们也会碰到一起。我们又漂了几分钟，脑袋已经顶在宝顶上了，一下子水已经没到了人的眼睛下面，吴邪把鼻子翘上去，贪婪的呼吸着最后几口空气，几秒后，耳朵一凉，整个人已经浸入了水中。

他招呼着我们游进那个破洞，一个接一个，出水的鱼儿一样扎进去。直到我在水里喘了第一口气，热极了的脑袋忽然古怪地忽然全身冷了下来，某些本能忽然苏醒，鳞片从腰身向下蔓延，深蓝色里，晶莹的白色鳞片在光中反射出七彩的幻光。

鲛绡缠上身体，在身后扣了个结，末端如同斗鱼的尾巴，纷纷扬扬浮起，尖锐的牙齿生长，我克制住想要磨牙的痒，一摆尾，灵灵巧巧地钻出去，然而冲的有些快，似乎跑出去了，我赶紧掉头，向上摸，想要捞住一个人，交代一些话。

更大更深的灵感化作无尽的欲望与动力促使着我前往，出发，尽管我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目的地，做什么，也不去思考能否回家，能否回归正常的生活，也一定要在某一时刻循着内心的欲望前往幽深的海底，无人之地。

原谅我吧，艺术人就是这么疯狂。

大概每个人都有过这种冲动吧，觉得天像假的，触碰不到世界的边界，会受到极端的召唤与蛊惑，最后在平静的时光中思考下一餐吃什么。

我叹了口气，扣住一个手腕，嗯，细的，首先排除胖子，再摸手，额，完了，茧子不对，不是小哥。

不是也好，我擦过涌动的水流与茂密生长的气泡，凑在他的耳边说，“告诉小哥，我没事，先走了。”

之后就是一个摆尾，铲进沙里，一扬，出来时掀起白沙尚未落干净，又被搅动起来，成为我离开的烟雾弹，接近两米长的尾巴一摆，长蛇般滑进了深水中。我的意识也跟着落进深渊。

大概在海里蒙昧漂了很久，久到我和条纹原海豚游出了巨大的珊瑚樵，南海里生物很多，我不大敢冒头去浅水区，有时候还担惊受怕，怕某个地方来个摄影的黑盒子，深海什么也没有，漆黑的，丑陋的，平静中潜藏的危机，上次遇到一个超大嘴巴全是獠牙的鱼，待的好好的，突然冲过来咬我，给我吓一跳，尾巴上鳞片被擦掉一块，给我心疼的不行，气势汹汹地一路拿它颠球。

然而它是深海生物，某次我一尾巴把它拍飞，飞到了上面，然后它就死了。像被打捞出来的带鱼，无法适应压力，内脏爆炸而死。

我追上去看了它的尸体一会儿，突然好委屈，突然就意识到海洋里没有和我习性一样，一样观想世界，可以入深水，可以浮上岸，可以言语通信，笑吟吟说着相熟的事物的同类了，好孤独。

海豚有自己熟悉的水温，水压，和同族，有长辈，朋友，丈夫，孩子。它们不会说话听不懂，不会在海里迷路，有共同的冷笑话和时髦的群体活动。

好吧好吧。

只有我孤家寡人一个。

当初，是怎么想的，成为一个人鱼了呢。

这样孤独的生命，要怎么活过那么多落日啊。

我孤身上路，一直一直游，海水早已变蓝，很多时候它并不清澈，像是蒙上了一层大雾，有时候还有“海洋雪”纷纷扬扬惹来鱼群。那么多鱼，在水里卷起一重一重的浪，旋转成密不可分的球体，让人忘了便心生怯意，不断有鲨鱼冲进去，又冲出来，舌上带起红色的雾。

好吧，这才是海洋霸主应该有的样子，比我这小胆强多了。

也不是没有鲨鱼什么的像之前那条鱼一样想要开发新菜谱啦，被我乱拳打死老师傅，几尾巴击退了，还有一条鲨鱼被我抓住尾巴拎起来抡了半天。只有一次不大熟悉业务，最后总手强撕破肉，挖出了内脏才弄死的……搅得我满手是血，恶心了半天。

是错觉吗？怎么感觉这地方鱼类攻击欲这么旺盛，怎么傻呆呆的感觉。以前我可是团宠小可爱，还可以和海鸥打闹呢。

我冒了个泡，思索了半天，不得其所，这是喝核污水了？

话说现在到哪了？我探头探脑。

他们两个……好有性张力，写的时候真的感觉好涩气，但是又该死地有种纯洁感……没事没事，我又修了一下大纲，接下来人鱼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