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微的声音，在安静的卧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许流萤手指没移开，怔愣的瞧着背对着她躺床上，后背微微蜷缩起的人。刚才那声是从身下的人嘴里发出来的吧？难道……
像是为了验证一般，指尖在同一位置又轻按了一下。这次没有声音传出，但许流萤却发现床上的人抖了一下。
噢——许流萤懂了，眉眼止不住弯起，原来贺缘溪的痒痒肉在这个地方，当真够奇怪的，居然在脊骨上，而且居然还要戳才有感觉。
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后，许流萤玩上瘾了，戳在那截脊骨上的手指就没停过，时不时还换只手，或者双手来回戳着。
正起劲，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刺眼的光亮一闪而过，惊呼声还没来得及喊出口，忽然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覆在眼睛上温热的手掌，鼻腔虽有熟悉的味道，但突然陷入一片黑暗，许流萤心里还是不免打起了鼓。该不会生气了吧？
犹豫着许流萤伸出手顺着覆在自己眼睛上的手往上慢慢摸索着，“溪溪，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人应，许流萤的手不断摸索，最后落在了贺缘溪的脸上。
“嚯，你脸怎么这么烫？”许流萤两只手都覆盖在了贺缘溪滚烫的脸颊上，眉心下意识撅起，“你是不是又发烧了？好烫啊，不行，得考个体温才行。”
说着，许流萤就想去拉贺缘溪覆盖在自己眼睛上的手，却被一个沙哑的声音给阻止了。
“没发烧，不用量。”
“什么没发烧？贺缘溪，你骗人也不是这样骗的吧，你自己摸一下你的脸有多烫，而且你嗓子都哑成什么样了，你居然还告诉我你没发烧？”
哪怕看不全许流萤的表情，但贺缘溪依然能清楚的感受到手心覆盖住的地方，已然完全集中在了一起。许流萤生气了。
许流萤刚想反驳回去，一旁垂在身侧的手突然被一只温暖的手抓握在了手心。
“真的没事，不信你再摸摸。”贺缘溪抓过许流萤的手放在脸上轻轻蹭着。
许流萤掌心覆在先前滚烫的脸颊上，细细感受，好像确实没那么烫了。
“真没事？你不会又骗我吧？”许流萤留了个心眼，她还是不太信。
贺缘溪轻点头，“真没事，我不会骗你的，何况，我要是生病了，骗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许流萤一顿，好像是唉，贺缘溪骗她又得不到什么好处，反而还会得到一顿指责，得不偿失。
“那你先把我放开，好黑啊，我都看不见你。”许流萤拍了拍覆在眼睛上的手，“而且这样一直捂着，你不累吗？”
许流萤感觉手心里蹭着的脑袋左右晃了晃，但却没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呀？你这样我会害怕的，你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话音落下，这次连手心里时不时蹭着的动作都停了，许流萤心里咯噔一声，真生气了。
“我不是故意要戳你的，我就是，就是突然发现原来你也有痒痒肉，我一时太激动了，没收住。”
“我真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我就是，没忍住……”
说到最后许流萤逐渐没了底气。她承认，当时确实戳上瘾了，尤其是在看见贺缘溪的反应后，就总是会忍不住再戳一下。
心中的小鼓敲不停，许流萤紧张的要死，怎么不说话啊？就不能说句话吗？
贺缘溪感受着许流萤不断扫过手心的睫毛，心也跟着被挠得痒酥酥的。
刚才到最后她真的差点没忍住叫出了声，那种声音真的太过于羞耻。
好在许流萤没看见她的模样，否则指不定要把她笑成什么样。
贺缘溪安静的瞧着身下的人，好像自从确定了那份心思后，她对待许流萤的方式还是和以前大差不差，只是心中的欲望比以前翻了几倍而已。
其实她还蛮庆幸许流萤和她之间是这种黏糊糊的相处模式的，要是许流萤不黏她，她可能都不知道怎么去藏住那份喜欢。
以许流萤现在的情况，刚成年没多久，思绪活跃，情窦却未开，她根本没发把自己的那份感情拿到明面上来说，她怕把人吓着，要是吓跑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向许流萤表明心意这件事，她要从长计议，绝对不能鲁莽。当下只能保持原样，借着以前的相处模式，明目张胆的把那份喜欢藏在里面。
而且万万不能藏着掖着，躲躲闪闪，否则，会伤了许流萤的心。
明明躺在一张床上，两人却都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一个紧张的满脑子找补，一个计划着未来某一天表明心意，全然不在同一个频道。
等啊等，许流萤终究没等来一句贺缘溪的回应。为了自己的小心脏，她决定换个话题聊，主动绕开这个闹心的事。
“溪溪，你说，我不就说了句小姨喜欢白老师嘛，小姨至于下这么狠的手吗？”许流萤故作委屈出声，扭了扭腰，“我屁股到现在都还疼呢，小姨也真是下得了手。”
闻言贺缘溪的思绪被拉回，视线重新聚焦到身下的人身上，犹豫了下，挪开了覆盖在许流萤眼睛上的那只手。
眼睛上的触感离去，许流萤下意识睁眼，却因为头顶刺眼的灯光再次闭上了眼，嫌弃道：“啧，这个灯好刺眼啊。”
瞧着许流萤因为不适应灯光而睁不开眼躲闪的模样，贺缘溪一个翻身下了床。
“啪嗒”，卧室陷入了一片黑暗，没一会，床头的台灯上发出了丝丝昏黄的光亮。
光线柔和，刚好视物，还不刺眼，许流萤满意的放下了遮挡在眼前的手。
手刚挪开，许流萤却发现还是有一道阴影罩在自己身上，纳闷着昂起头一看，才发现是贺缘溪靠在床头上替她挡着光。
“你站那干嘛呀？快躺床上来，当心冻感冒了。”许流萤麻溜的朝另一边挪了挪身上，伸手拍了拍刚才躺过的地方，“快来。”
贺缘溪见状，犹豫了下，蹬掉了拖鞋，上床前，把身后的台灯给按灭了。
唯一的光亮熄灭，许流萤的视线陷入了黑暗，但能清楚的感觉到身旁的被窝陷了下去。
“你怎么把台灯也关了啊？关掉灯你睡得着吗？”许流萤伸手拉过堆在一旁的毯子，摸黑盖在了自己和贺缘溪身上，“你把灯开着，不然你睡不着的。”
自从她和贺缘溪一起睡之后，也算是摸着了一些能让贺缘溪睡好觉的习惯。
首先就是必须要有亮光，哪怕只是微弱的手机屏幕亮光也行，预防半夜做噩梦被惊醒时，不至于一睁眼就是黑暗。
其次便是贺缘溪时不时会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寻求被包裹住的安全感。
可是捂的久了，被子里空气稀薄，呼吸会很困难，所以她一般睡觉的时候都会紧紧挨着贺缘溪，不至于让贺缘溪又把自己捂被子里。
捂被子解决了，开灯这点却是一直都没解决，但其实她也没想着去解决，本来贺缘溪晚上开灯的时候就不会影响到她，所以也就没去管。
可如今，贺缘溪居然主动把灯给关掉了，这很奇怪。
“不开了，我想试试不开灯能不能睡。”贺缘溪把自己往许流萤身边挪了挪，自娱自乐道，“要是能睡着，那以后可就能省不少电了。”
感受到身旁靠近的人，许流萤也挪了挪，下一秒两人的手臂便紧挨在了一起。
“我们家供得起你开的那几度电，不用你省，所以把它打开吧，否则你真的会睡不着的。”
许流萤嘴里的话不断，然而身旁的人却纹丝未动。
等了会，没有动静，许流萤从床上撑起身，刚想翻身下床去开灯，手就被拉住了。
“真的不用，你信我一次，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开灯的，总有这么一天的，提前适应一下没什么不好。”贺缘溪死死拽着许流萤的手腕，解释出声。
“谁？谁敢不让你开灯？”许流萤眉毛撅起，“你是不是怕你未来谈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不让你开灯啊？他敢！我告诉你，他要是敢拦你，不让你开灯，我手都给他打断。”
许流萤的话虽然狠了些，但落在贺缘溪耳朵里却带着别样的温暖。
安静的环境里，许流萤耳朵里钻进了声声轻笑。正怀疑是不是贺缘溪不相信她说的话，笑她天真，下一秒手腕就被一道力道一拽，直直倒回了床上。
一躺下，许流萤发现脖子下面枕着东西，一摸才发现是贺缘溪的手臂，而贺缘溪的另一只手就搭在她的腰上轻拍着。
“好了，我没有担心那些，我就是单纯的想要试一试关灯睡觉，不用担心知道吗？就算我晚上真睡不着，不还有你在嘛，有你在，我能睡着的。”
感受着身旁的温暖，许流萤一时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了，她还是第一次这样躺在贺缘溪身边睡觉，有些不习惯，却也没有不适感。
许流萤揪着袖口，呆呆的在黑暗中点了点头，“那你晚上要是睡不着就把灯打开，你放心开，不会闹着我的。”
贺缘溪笑，把怀里的人搂紧了些，“我知道。”黑暗果然是情绪最好的保护色。
抱着抱着，许流萤瞌睡上来了，刚打了个哈欠，耳边又传来了说话声。
“或许，是你叫错了称呼。”
“嗯？”许流萤困了，翻了个身面对着身旁的人，“什么称呼叫错了？”
听着许流萤困倦的声音，贺缘溪失笑，提点道：“或许，小姨气的点不是你说她喜欢白老师，而是你叫白老师的称呼是小姨夫。”
噢，原来说的是这个，许流萤反应过来，随即又顿住，“啊？什么意思？”
她没懂，她叫唐唯钰小姨，那唐唯钰喜欢的人，她不叫小姨夫叫什么？
许流萤脑内疯狂转动，最后一下顿悟，“哦，我知道了，那小姨夫是对传统爱情的称呼，是男方，可小姨喜欢的是女生，所以不应该叫小姨夫，应该也叫小姨才对！”
许流萤说的振振有词，贺缘溪都差点信了。
“是不是是不是？”许流萤推了推身旁的人，“我是不是很聪明？瞧我这脑子，一点就通，我明天就改口，直接叫白老师小姨，到时候我看小姨还怎么打我。”
上一次听见这么好笑的理解，还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贺缘溪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还能再听见这么好笑的理解。
耳边是欢快的笑声，贺缘溪随不忍打扰，但为了许流萤的屁股不真的开花，她还是决定戳破许流萤的想法。
“莹莹啊，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说的是另一种意思。”
沉浸在自己的聪明才智里的许流萤，听见贺缘溪的话，一秒愣住，“什么？难道我理解错了？”
贺缘斟酌了一番，轻声说道：“你也成年了，我不瞒着你，性这方面的事情呢，也不是什么值得藏着的东西，我们能大大方方谈。”
“我就是想告诉你，你刚才理解的也没有错，但是不全面。”
“这个世界上呢，但凡是个人，都是有欲望的，不论是什么欲望，都是我们身体的一部分，所以□□也包含在其中。”
“而女性之间呢，虽然两方都是女性，但也有需要满足□□的时候，那有需求肯定就要解决啊，所以啊，在这方面也是有上下之分的。”
“所以，刚才你只说对了三分之一，小姨真正气的点在于，你当着她的面，和她暧昧对象的面，直接捅破了小姨的自尊心。”
“你觉得以小姨那么要强的性格，她会容忍别人当着她的面说她是下面那个吗？”
贺缘溪说完，本以为许流萤可能听不懂，但下一秒怀里的人就口出狂言了起来。
“我懂了，小姨这是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许流萤惊呼不断，“我的天，没想到小姨那么酷拽的外表和霸道的性格，背地里居然是个受。”
果然呐，人不可貌相啊。
受……贺缘溪感觉自己耳朵里好像掉进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满腔疑惑道：“你知道攻受？”
许流萤不置可否的点头，“知道啊。”
下一秒反应过来贺缘溪话里的意思，“不会吧，溪溪你不会觉得我不知道这些吧？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家就有一对现成的啊？”
贺缘溪的沉默，无疑让许流萤心中的猜想更重了几分。
“哇，溪溪你落伍了，就算我们家那两个不算，那你难道不知道有小说这种东西吗？”许流萤摆出了一副我很懂的模样，哪怕对方看不见，得意出声，“想当年，我可是在我陶依姐姐和我二姐的资深小说灌溉下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嘛。”
“不过你说的这点我倒是真没想那方面去，我就是单纯的以为小姨是不高兴我叫白老师小姨夫呢。”
“现在看来嘛……”许流萤眯起了眼，“很有猫腻。”
听着耳边的话，突然间，贺缘溪觉得自己刚才就是一个滑稽的跳梁小丑，丑态尽出。
身旁的人好半天都没有回答，许流萤纳闷，睡着了？
“溪溪。”许流萤小声的叫了一声，没人应。
“溪溪？”还是没人应。
“这么快就睡着了？”许流萤低声喃喃自语，“可我还没说完呢。”
“不过倒也是，小姨虽然挺强势，但大部分时候都看得出来是装的，不像白老师，一看就是个骨子里高冷的人，这么一想，好像也说得过去小姨是个受呢……”
许流萤自言自语的说着，没一会，打着哈欠缩进了贺缘溪怀里，睡着前的最后一句话是。
“溪溪，那你呢？”
直到卧室里安静了好一会，贺缘溪放在许流萤腰上的手才重新把人搂紧了些。
贺缘溪轻轻揽着怀里的人，心中低语，是攻是受，取决于你。
作者有话要说：莹莹的启蒙——小说=精神启蒙；老贺=身体启蒙
现在这个状态，刚成年的直女+已经弯掉的女人
一个借着日常表达心中的爱意，一个认为玩得好的女生之间就可以毫无顾忌的贴贴撒娇求抱，甚至问一些问题，毕竟，她正处于好奇阶段，又认为自己不喜欢女人，所以，无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