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贺缘溪被自己的口水呛的直咳嗽，瞬间脸上绯红一片。
许流萤见了赶忙下床着急的帮忙拍着后背。
“姐姐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
贺缘溪咳嗽不止，抬起手一个劲摆手。
“咽个口水都能把自己呛着，姐姐你真是的。”许流萤脚步挪转到桌前，倒了杯水递到贺缘溪面前，“给，快喝点水。”
贺缘溪伸手接过，直接喝了一大口，缓了一会后，重重呼出一口气。
握着手里的杯子，贺缘溪目光挪到了许流萤身上，她发现，许流萤长的真的太有迷惑性，单纯无害的皮囊下，有着一颗花样百出的心。
瞧瞧刚刚说的什么话，谁家报答是这样报答的？
“姐姐你该不会是听见我说要帮你洗……”
“啪”，嘴被捂上，许流萤瞪着个大眼睛看着贺缘溪。
“你闭嘴，我不需要你报答我，你把你自己过好就行，听见了吗？”
四目相对，贺缘溪的眼神仿佛在说，她要敢再多说一个字她今天就会嗝屁在这里。
许流萤识趣的眨眨眼点头，她不想英年早逝。
贺缘溪看着许流萤的动作，缓缓挪开了手。
一挪开，许流萤深深吸了口气，差点没活过来。
“明天我中午过来，先去找医生拿你出院之后要吃的药，然后再回来收拾东西，收拾好咱们就办出院回家。”
许流萤挪动脚步朝着贺缘溪身后的沙发走去，没骨头似的靠在了沙发里，刚才玩累了，“好，那我早上先收拾点我能收拾的东西，然后等你一起来吃午饭。”
“不用，你放着我来收拾就好。”贺缘溪把杯子放在了桌面上，“午饭也不用等我吃，我到医院的时候应该是一两点的事了。”
“是吗？”许流萤看着自己还没拆石膏的手，“那我明天就早点吃午饭，吃完去看看那些爷爷奶奶，和他们道个别。”
“可以，要给他们带些什么东西吗？”
许流萤摇头，“不用，我就去看一眼，而且我一个病人去看病人拿什么东西啊，不拿了。”
“好，那就不拿。”贺缘溪拉过陪护床的被子铺好，拍了拍，直起身看着沙发上躺尸的许流萤，“该睡觉了。”
“啊？这么快吗？”许流萤看着头顶的白炽灯，亮堂堂的，“可我感觉我还不困唉，还能再玩一会。”
贺缘溪轻叹一口气，走到许流萤面前，伸手把人从沙发里拉了出来，“不行，明天再玩，医生说了，你不可以熬夜，要好好休息身体才会好得快。”
许流萤就着贺缘溪拉住她的手挣脱了沙发的怀抱，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行吧行吧，睡觉了，明天就能回家啦。”
拖鞋一蹬，许流萤掀开被子把自己裹了进去。
“啪嗒”，原本亮堂的病房瞬间变的昏暗，许流萤往被子里缩了缩，听着耳边的动静。
没一会，厕所的灯亮了起来，贺缘溪去洗漱了。
十多分钟后，病房内彻底陷入了黑暗。
耳边窸窸窣窣一阵后，彻底安静了下来，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没一会，贺缘溪那边从被子里露出了微弱的光亮。
“姐姐我睡不着怎么办？”
安静的环境下，再小的声音也显得突兀。
贺缘溪回消息的手停住，偏过脑袋看了眼旁边的人，“还兴奋啊？”
“嗯。”许流萤声音放缓，“刚才挺兴奋的，现在冷静下来我发现我居然还有些舍不得走，好奇怪哦。”
贺缘溪笑笑，“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你和那些爷爷奶奶混熟了，所以你才会有这种感觉。”
许流萤沉思了一会，哪怕贺缘溪看不见也跟着点了点头，“多半就是了，否则谁会舍不得医院啊，怕不是听见医生说可以出院了，下一秒就收拾东西离开了。”
“那你明天好好去和他们告个别，要是你想也可以流个联系方式，等以后我们可以去看看他们。”
许流萤刚想张口答应，随即又反应过来不合适。
“算了算了，就明天好好告个别吧，联系方式就不留了，人家都是有子女的，哪轮得到我们去看，而且我们只是病友而已，出了这个医院，可能就谁都不认识谁了。”
“想这么通透？”贺缘溪翻了个身面对着许流萤，“不过理也是这么个理，要实在不行我明天早点来，陪你一起去。”
耳边的说话声变的清晰起来，许流萤偏偏脑袋，果然看见贺缘溪朝向了她。
“不用啦，你就按你刚才说的来，我早上就去，很快的，也没几个人，就是刘奶奶那里要多待一会，她儿子不是要上班嘛，只有护工陪着她，等我明天去多陪她玩玩再走。”
“好，那要是我明天来病房没看见你就直接去刘奶奶那找你。”
“好哇。”许流萤笑出声，“希望刘奶奶明天耳朵能好使一些。”
贺缘溪继续回着没回玩的消息，心思落在手机上，随口回应了句，“挺好使的啊。”
许流萤一下翻了个身看着满脸亮光的贺缘溪，“那是姐姐你好使啊，说起来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妙招啊？每次我那么大声的说话刘奶奶反而听不见，就你小小声的说一嘴刘奶奶都能听清。”
贺缘溪失笑出声，“那你明天试试轻声细语的和刘奶奶说呀，试试不就不知道能不能听见了嘛。”
许流萤眉心微微撅起，一脸疑惑，是这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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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临近十二点，许流萤满脸笑容的从一间病房走了出来，手里还抱着一堆水果面包。
许流萤看着一只手都抱不下的东西，早知道她就装个塑料袋了，也不至于现在这么不方便。
迈着步子沿着走廊一直往前，直到走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病房，许流萤转了进去。
“刘奶奶，我来看你了。”
回应许流萤的，不是刘奶奶，而是刘奶奶的护工。
“小莹莹来了，快来，快来这边坐。”
护工是个四十来岁的阿姨，为人热情，照顾周到。
“王阿姨。”许流萤礼貌的叫了一声人，转而目光落到了病床上睡着的刘奶奶身上，“奶奶还没醒吗？”
王阿姨给许流萤拿了凳子，轻声叹了口气，“是啊，昨晚突发情况，病情又严重了些，医生说这次是抱住了命，但情况却并不乐观。”
突然的噩耗，许流萤坐在椅子上呆住，“可是，之前不都好好的吗？而且医生还说有好转的啊。”
明明都在好转了，明明都看见希望了，可是一夜之间又回到了原位。
“唉——”王阿姨挨着许流萤坐了下来，“这就是命啊，命运如此，谁又能反抗得了命运呢？”
命运，许流萤看着病床上憔悴到一碰就能碎掉的老人，要真能提前知道命运是怎么样的，那该多好啊。
许流萤坐了很久，刘奶奶都没有要醒的意思。
离开病房前，许流萤把手里抱着的所有东西都留给了刘奶奶，她希望，刘奶奶能带着祝福好起来。
回到病房的时候，病房里还是空荡荡的，贺缘溪还没来，许流萤看了眼时间，快一点了，她有点饿。
撂下手机，许流萤翻找起了房间里的吃的，拉开柜子，柜子的夹层里有袋之前她缠着许妍淑给她买的零食。
在袋子里翻了半天，许流萤愣是没找到一样她爱吃的。
“这买的都是什么啊，全是些干巴巴的面包。”
没办法，太饿了，最后许流萤挑了一个相对好吃一些的面包撕开了包装。
一口咬入嘴里，嚼巴了好几口再咽下去都觉得噎得慌。
“你在吃什么？”
闻声许流萤叼着面包看向了声源，下一秒眼角弯了起来。
“面包啊，姐姐你要吃吗？”许流萤把手里的面包往贺缘溪的方向递了递，“就是有点干，我真不知道我姐怎么就爱吃这种干巴巴的东西。”
贺缘溪看着许流萤手里的面包，有点眼熟，“这面包你在柜子里拿的？”
“嗯，对啊，怎么了吗？”许流萤又咬了一口在嘴里，“难道这面包不能吃啊？”
贺缘溪顿了下，纠结了一番该怎么说。
“嗯，原来袋子里的零食我让你姐带回去了，剩下的，有些是快要过期的面包。”
“过期？”许流萤动着的嘴停了下来，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面包又看了看贺缘溪，“该不会就我吃的这个吧？”
“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里面有些是快过期的，但过没过我不知道。”
闻言许流萤瞬间低下头仔细在包装纸上寻找着日期。
没一会抬起头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随即嘴角带上了笑容，“嘿嘿，我运气好，还有一天过期。”
看着许流萤脸上得意的笑容，贺缘溪松了口气，跟着笑了起来，“没错，我们莹莹运气最好。”
手里的面包重新被咬了口，许流萤欢快的扭了扭，“那是，我运气不好谁好？”
只是扭了没几下又停了下来。
“要是我能把我的好运分一点给刘奶奶就好了。”
贺缘溪收拾衣物的手一顿，偏头看着坐床上低着头的许流萤，“怎么了？刘奶奶出什么事了吗？”
许流萤抬头对上贺缘溪的目光，叹了口气，把刚才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贺缘溪。
几分钟后，许流萤捏着手里的面包叹气，“姐姐你说这是不是命运弄人？明明都已经在好转了，结果却是回光返照。”
贺缘溪停下的手重新动了起来，叠好一间放进袋子里，“该来的总会来的，生老病死，每个人抖躲不掉的。”
“我知道啊，可是每次听见这种还是觉得好可惜啊，明明挺过去就能继续在这个世界待着了。”
贺缘溪认真点头回应，“嗯，是挺可惜的，但或许，在看尽人间百态后，离开便成了一种解脱呢。”
许流萤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从床上站起身，坚定出声，“那我一定要在我晚年离开前看尽人间百态。”
衣物不多，贺缘溪很快便全部收进了袋子里，提着袋子放到了桌上。
贺缘溪把许流萤需要换的衣服递到了许流萤面前，眼眸含笑，“那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人间可是个拥有百味的调味瓶，多一分满是刺激，少一分又觉平淡。”
许流萤接过，骄傲出声，“时刻准备着。”
贺缘溪失笑，轻揉了下许流萤的头发，催促道：“好了，快去换衣服吧，换好衣服我们就回家了。”
“好嘞。”
许流萤抱着衣物进了卫生间，只是没一会，里面传来了呼唤声。
“姐姐你能帮我个忙吗？”
贺缘溪坐在沙发上，听见许流萤的声音赶忙站起身走了过去。
“怎么了？”
“咔嗒”，卫生间的门应声而开。
“姐姐你帮我扣一下搭扣，我扣不着。”
许流萤背对着贺缘溪站着，一头长发已经被拨到了前面，入目便是光洁的后背。
“好。”
贺缘溪没有犹豫的进了卫生间，伸手轻轻的扣上了两边的搭扣。
“好了，需要帮忙穿衣服吗？”
自从住进医院起，为了方便检查，许流萤便没再穿过内衣，如今久违的穿上还有点小小的不舒服。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穿上的。”
许流萤拿过早已准备好的宽松衣服，先是把打着石膏的那只手穿过去，然后再往上把头套进去，最后伸出左手，很轻松便穿好了衣服。
“锵锵～”许流萤穿好衣服后在贺缘溪面前转了一圈，“我是不是很厉害？居然能自己穿衣服。”
虽然只能穿宽松的衣服就是了。
“嗯，很厉害，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贺缘溪笑弯了眼，配合出声。
“哎呀，低调低调，姐姐你这样夸我会飘的。”
许流萤故作羞涩的捂着半边脸，然而脸上的笑确是遮都遮不住。
贺缘溪失笑摇头，“好啦，别玩了，我们该回家了。”
该回家了，许流萤瞬间收起了玩闹之心，转而满是期待的点了点头，“回家！”
外面的天空一望无际的蓝，外面的空气一如既往的清新，外面的小吃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味道，美味，鲜香，充满诱惑。
许流萤走进小吃街，深吸一口气，香啊～
刚迈开腿，突然耳朵就被揪住了。
“唉唉唉——”许流萤迫不得已跟着那只手的方向调转了头往出口走去，“疼，姐姐疼，快放手。”
出了小吃街，贺缘溪放开了许流萤的耳朵，意味深长的看着许流萤。
她就停个车的时间许流萤人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害得她好找，还好最后她看见这边有个小吃街就凭着直觉跑过来了，否则，她还不知道许流萤今天要吃多少东西才肯罢休。
揉了揉耳朵，没那么疼了，许流萤一抬头就和贺缘溪的目光对上，那眼神赤条条的说着三个字——解释吧。
许流萤心虚的眼神一个劲乱瞟，磕磕绊绊开口，“我就是想给姐姐你买点吃的，不是我想吃。”
贺缘溪嗤笑出声，“装，你再装。”
不堪一击的谎言被挑破，许流萤撇撇嘴低下了头，“那我都多久没尝过这些味道了，我馋嘛。”
“之前那么多天都忍过来了，现在再多忍几天就忍不了了？”贺缘溪质问出声。
许流萤疯狂点头，“嗯嗯，忍不了，这里实在太香了，一个拥有正常欲望的人都很难忍住，何况还是忍了小半个月的我，所以，姐姐你就让我尝尝嘛，就尝个味道，我保证不吃多。”
“不行，医生说了出院也要尽量吃的清淡一些，这些小吃你一口都不能碰。”
“可是我真的要馋死了，而且就吃一口，绝对不会有事的。”
许流萤据理力争着，她好不容易被放出来了，要是连这些都碰不了，那她还不如回医院。
“一口也没有。”贺缘溪寸步不让，“你现在要是再坚持多忍忍，表现好，那等三天后你过生日，除了火锅我还会再给你准备一些其他你能吃的小吃，但你要是表现不好，那那天就只有火锅。”
“姐姐你说真的？没骗人吧？”许流萤被骗害怕了，不敢再轻易相信这些个花言巧语。
“自然是真的。”贺缘溪揪住许流萤的脸，“还是说我什么时候欺骗过你，你不相信我了？”
“哪有哪有。”许流萤咽了咽口水，拉下贺缘溪的手拽住往超市的方向走，“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听话的，我们快去逛超市吧，再不去我就要真忍不住了。”
往后三天，每过一天，离生日的日子越近，许流萤就越激动，直到生日的前一天晚上，许流萤激动的直拉着贺缘溪打游戏发泄太过于亢奋的情绪。
“姐姐右边！不对不对，左边！”
许流萤趴在贺缘溪背上，看着对面屏幕上花花绿绿战况激烈的游戏界面激动非常。
身上压着个伤员，面前还有正处关键时刻的游戏，贺缘溪也不敢乱动，只能由着许流萤趴在她背上闹。
也不知道就着这个姿势打了多久的游戏，直到许流萤从她背上离开上厕所去了，贺缘溪才把手里的手柄丢掉。
手柄一丢，后背一轻，贺缘溪瞬间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站起身伸了个巨舒服的懒腰后，贺缘溪抓过一旁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五十四分。
“我的天，居然玩了三个小时。”
难道她会觉得腰酸背痛手抽筋的，三个小时都没歇过气，怎么可能不累。
手机丢回沙发上，贺缘溪看着对面屏幕上的游戏界面，突然回过神，她差点忘了马上就许流萤的生日了。
许流萤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客厅里的灯依然亮着，只是贺缘溪不知道跑哪去了。
叫了好几声都没人答应后，许流萤刚准备上楼，一转身就和站门口的贺缘溪对上眼。
“姐姐你去哪了？我叫你好几声都不答应。”
许流萤快步走到贺缘溪跟前，出乎意料的，贺缘溪并没有回应她的话，反而一直低头看着手机。
“姐姐你在看什么？怎么不回答我啊？”
许流萤好奇的看着贺缘溪手里的手机，却也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外壳而已，并没有伸出脑袋去看屏幕。
“等一下。”
终于有了回应。
“等什么？”许流萤疑惑出声。
“五…”
“五？”
“四…”
“四？”怎么又跑出来个四。
“三…”
“二…”
这下许流萤听明白了，贺缘溪在倒数，不是在说等五。
“一。”
最后一个数字落下，许流萤看见贺缘溪把手机收了回去，脸上瞬间洋溢起了明媚的笑容，而后一直背在身后的手缓缓伸了出来，轻柔愉悦的声音响起。
“生日快乐，欢迎来到成年人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成年啦～成年啦～成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