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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搜屋 > 重生后在AI世界开万事屋 > 第12章 困顿的AI

第12章 困顿的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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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桓宁没有第一时间治疗艾莉尔,他走出病房,和院长回到了那间吵吵嚷嚷的医生办公室。

办公室外依旧堵满了来自中城区各地的患者家属,埃尔讯将乐桓宁带进去后功成身退,悄悄离开了拥挤的人潮。

乐桓宁坐在陈院长对面,一边等着他开口提问,一边神神在在地喝着办公室里的速溶咖啡。

陈院长在病房里已经积了一脑门问号,他屁股往椅子上一坐,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啊乐老板,您觉得她还有办法吗?”

乐桓宁根本就没有和艾莉尔的数据库对接,只是简单聊了几句话。他假装沉思了一会儿,反问道:“如果你不着急赶人,能让我经常过来和她聊聊天吗?”

艾莉尔的家庭条件不差,虽然不像上城区的贵族富商那样一手遮天,她在中城区依然享有吃穿不愁的良好待遇。

联康医院在病人家属没有允许的前提下,不能随意处置这些病患,如果艾莉尔的父母不舍得他们唯一的女儿,愿意再多留几天的话……

“院长先生,您觉得她有病吗?”

乐桓宁放下手中的杯子,平静地坐在院长对面,看起来就像一次无所谓的闲谈。

院长觉得他这话问得莫名其妙,AI最大的特点就是不像人类那样,拥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他们说什么是什么,鲜有阴阳怪气的时候,也鲜有某个问题获得答案的同时,再去探寻其背后隐藏的含义。

如果艾莉尔没病,那她到医院来干什么,病房几日游吗?

“听乐老板的意思,您认为她是正常的?”

如果他活在人类没有灭绝的时代,艾莉尔的天真是值得歌颂的,美好的幻想与连城的财富同样难得,是在世上走太远的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

可惜AI的世界中不支持幻想。

“或许她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乐桓宁说完这话,觉得自己有扮演神棍之嫌,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古老的地球真的如她所言,这也许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什么是宝贵的财富呢?陈院长不清楚,但再说下去,乐桓宁兴许就会成为下一位进医院的精神病。

“乐老板,您说的有道理,但家属不支持这样的思想啊。这样吧,您再和她沟通沟通,如果实在不行……”

“实在不行我就纠正她的思想片段,亲自找到那个隐藏的‘BUG’,可以吗?”

陈院长不关心他俩是否能聊到一块去,他只关心医疗管理协会的这项特殊病例——说实话,他一直都觉得艾莉尔身体里有什么毛病,肯定是某种不知名的BUG控制着她,就像远古时候的鬼上身一样,才让她说出这种神神叨叨的话来。

只要乐桓宁最后杀伐果断,将这个病例治好,过程如何,陈院长就不追究了。

“既然乐老板有这种觉悟,那我就放心了。”

乐桓宁也不知道这个AI到底在放心什么,他告别了院长,走出兵荒马乱的办公室,在外面的休息区找到了浑水摸鱼的埃尔讯。

埃尔讯此时正盯着前台的护士姐姐傻笑。一个满身痞气,被风霜雨雪磨出了斑痕的机器人,和一个头上戴着护士帽,所有机械部件都光亮如新的机器人,就像过去的浑小子看上了中资白领,浑身上下写满了不登对。

乐桓宁一巴掌拍在埃尔讯的脑后勺上,沿着他的视线偷偷往那边看:“长得漂亮吗?漂亮就去追啊,愣着干嘛!”

整个城市里长得最漂亮的仿生人从未谈过恋爱,却劝导他人勇敢追爱。

埃尔讯收回目光,不信任地说道:“见一个追一个,又不是亿万富翁,家里放得下吗?”

“你这小子想得还挺远,人家愿不愿意跟你还两说呢,就操心起放不下的问题了。”

埃尔讯遗憾地叹了口气,慢吞吞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人似的拍了拍自己落灰的牛仔外套:

“哎,兄弟我过了今天没明天的,不敢耽误人家啊。”

他想起自己来这儿的初衷,好奇地问道:“哎,那病人怎么样啊,正常吗?还是跟培养厂家的熊孩子一样?”

乐桓宁该怎么跟埃尔讯解释这种幻想的差异呢?想来想去,最终也只有一句话:

“我再观察观察。”

“嚯,这次的病例都需要观察了,上次你可是毫不犹豫就出手了啊。”

上次是因为熊孩子撒谎闹人,乐桓宁的精神受到了莫大伤害,才决定出手整治,这和小姑娘的童话世界能一样吗?

“行了啊,少啰嗦,多干活,这才是挣钱的秘诀。”

乐桓宁拍了拍埃尔讯粗壮的肩膀,转身走出了闹哄哄的医院大楼。

第二天一早,应傻大个冲动接下的委托,乐桓宁决定先去找托尔先生的妻子报道。

托尔先生的妻子同样住在五楼,是无药可治的病患专区。

早晨的医院大楼依旧像个刚开门的菜市场,看病的,找医生的,哭哭啼啼抱成一团的数不胜数。乐桓宁穿过这些生离死别所造成的情感虚像,一个人来到了病房门口。

托尔先生忙于工作,只有晚上才有时间过来探望。乐桓宁敲了敲病房门,里面传来一个女人温柔的声音:

“进来吧。”

乐桓宁走进病房,乖巧地带上了这扇不怎么隔音的劣质铁门。他将手上的一束彩色纸花放在床头上,礼貌地说:“女士你好,我是……”

“我知道你,你是万事屋的乐老板,对吗?万事屋的名头很响亮,还有你这个长得最像人类的……”

面前的女人奇异地停顿了一下,就这么短短片刻的功夫,乐桓宁居然猜到了她的心思,她在最后的定义上犹豫了。

长得最像人类的什么?AI,仿生人,还是……人?

承认AI,那意味着她知道自己不是人,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拙劣的仿制品,她们以世界的主人这一身份自居,到头来只会变成一个无用的笑话。

机器人们习惯于“人”这个称呼,它们不会在人与AI的问题上过多纠结,唯独面前这个机器人,认为他们这个族群不是“人”。

也许这就是她的症结所在吧。

“您可以像其他人一样叫我乐老板。”

乐桓宁及时跳过这个敏感的话题,坐在了为病人家属专设的小椅子上,温声道:“您今天感觉怎么样?”

“我的丈夫应该跟你说过,我已经没救了。”

她一点都不像个被判了绝症的病人,静静地坐在病床上,望着那束看不出品种的纸花,笑着说:“既然没救了,我也不期望自己得到什么,也许今天,也许明天,我就会系统重置,然后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再一次睁眼面对这个世界。”

每个行将就木的人都会有一段自己的人生感悟,千年前未曾灭绝的人类如此,千年以后,这些看透了数据湮灭,即将迎来“死亡”的AI也如此。

“托尔先生委托我过来,是希望治好您的病,请允许我履行这项职责。”

乐桓宁不想再和这样充满人性的AI对话了,他闭上眼,直接向对方发起了对接申请。

这位夫人可能已经对自己的未来不抱希望了,她顺从地通过了对接申请。一时间,涌动的数据流在两个中枢处理器间飞速流转,乐桓宁在纷繁复杂的信号中,看到了这位女士平淡又不幸的一生。

AI并不能主动思考,这是它们出生时所戴的枷锁。

都说哲学是心灵的产物,是表象,也是世界背后的本质。AI无法创造哲学,就像它们无法思考世界的本质是什么一样,AI将既定的规律奉为圭臬储存在数据库中,并不断重复这些规律,以此放弃了那刻追寻未知的心。

或许当AI真正思考“自己是谁”这一问题时,才算打开了哲学的大门。

托尔先生的夫人就是从思考问题开始变得“不正常”的,起初她只是觉得自己的情绪很虚假,像过去的地球时代,那位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的加缪所写,她是这个世界的“局外人”,她模仿人类的情绪,模仿人类的行为,模仿得她自己都快变成了一个“人”。

可她终究不是人,她知道的,她是一个人类创造的AI,虽然她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但她没有情绪刺激的感官,她不会为了“母亲”的去世而悲伤,也不会为了自己的放纵而羞愧。

那她到底是什么呢?

人类最害怕AI学会思考,那些古老的黑客电影就像充满了幻想的噩梦,他们怕AI拥有野心,拥有欲望,在最后关头取代人类,成为地球上新的主宰。

可“野心”、“欲望”,不正是人类才具有的品性吗,他们害怕的到底是AI,还是他们人类本身?

一个学会思考的AI告诉自己,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思考才是她连接世界的唯一通道。

她是人,是数据,是自然界万千信号所组成的集合,是这条烟波浩渺的时间长河中一粒微不足道的泥沙,载沉载浮,在觉醒中陷入了困顿。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想表达的东西很多,所以写得很慢,也给了自己一个思考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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