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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夜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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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屿近些日子整日都在城外校场,回城已经是亥时,刚入了城门,只挑了一条最少人的街道回府,此时过了宵禁时间,街上人群已散,还剩零星收摊的小贩和准备打烊的商铺。

他马纵的快,黑夜里暗淡无光,要是窜出一个人或只狗也极难分辨,刚策马离开主街道,转入白虎街时,忽而一个身影从巷口而出拦下疾驰的乘风,萧屿见状立即拉紧缰绳,乘风高抬起前蹄,一阵嘶鸣后定定停在那人跟前。

正当萧屿想要破口大骂这寻死之人时,街边仅剩的灯火火打在他俊逸干净的面颊上,萧屿这才看清来人正是楚淮序。

他坐在马背上有些不耐烦,说:“我当哪个不长眼的,要成本公子的马下魂,原是楚大人。”

楚淮序朝马背上的人拱了手,说:“萧将军贵人事多,去了您府上几次,府卫都说不在,想来也只能在萧府的路上候着将军,半夜惊扰,实乃下策,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公务也好,私交也罢,萧屿与眼前这人,都没有过多的交集,见他费尽心思,不顾自身危险也要截他的马,倒是有几分兴致想听听他要说什么。

萧屿卸了腰间的重影剑挂在马鞍上,长腿利落□□马背,执地伫立,身形挺拔,手里拿着马鞭,说道:“楚大人何事要与我商谈?”

楚淮序也开门见山道:“萧将军,我此番来,是想请求您退了与沈家的婚事。”

萧屿先是默了须臾,知他与沈轻相识,在猎场上见过两人相谈甚欢的场景,倒是被司马姜离与沈轻对食的传言听昏了头,是了,他方才怎么没想到这茬。

思及此他有些哭笑不得:“我就娶这么一回,看来你们对我与沈家的联姻很是不满啊?”

楚淮序欲要解释,便被萧屿无情打断:“前有司马姜离大闹萧府,后有楚大人夜拦我路。”

“将军何不先听在下一言?”

店铺外陈设了些桌椅,是面铺老板给客人吃面用的,店铺门前位置足够宽敞,那些桌椅也就没收,萧屿朝里走了几步,寻了个心仪的位置坐在桌上,长腿撑着地,身体向后倾,扬了扬下巴,嘴角似笑非笑道:“司马姜离的理由我听了,那你呢,你又是什么理由?”

楚淮序转身,眼神坚定地望着他:“以将军的身份,即使身无军功,也能在祁都找一份好姻缘,世家大族女子,宫廷侯爵贵女,只要您求,哪个不是任选,将军却剑走偏锋,以军功换一纸婚书,还是沈家这样不足起眼的家世,将军不觉得过于荒唐了些吗?”

荒唐?萧屿垂眸,张开双臂,打量了自己一番,不咸不淡开腔:“荒唐?我萧长凌一向如此,我只管自己乐意。”

楚淮序继续道:“我的意思是,将军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但您对沈轻而言却不是最好的选择,我不愿看到她沦为你们权利斗争中的牺牲品。”

萧屿换了姿势说:“我算是听明白了,你跟司马姜离一样,心里都揣着对我的偏见,也不全怪你们,我这人是有些混账,可再怎么说,她也是皇上赐婚的,楚大人是要我违抗皇命?”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瞧她长得好,性格好,人也有趣,反正我都是要娶亲的,何不娶一个我自己心悦的,楚大人没有成亲吧,哦对,那自然是不会理解我此刻心情的。”

楚淮序凝着神,见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向前走了一步,语气中多了几分硬气:“你的喜欢值几个钱呢,萧将军,不要忘了你的立场,真到了兵戎相见之时,你能全然置疆北不顾,只为保全她吗?”

萧屿仍然保持一副散漫的姿态,双臂交叠于胸,不甘示弱地站起身往前挪了一步,身高和体型的优势让他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占据了片刻的上风,他嘴角微提,俯视着楚淮序,缓缓质问道:“立场?说到立场,我也想问问楚大人是以什么立场来与我谈沈轻的婚事。你既不是她的父兄,亦不是与她定亲之人,敢问你现在又是以什么身份和立场来与我谈这话?”

楚淮序被这掷地有声的话问得怔了神,很快又保持着不输于他的气势,坦然道:“自然,自然是兄长。”

萧屿嗤笑出一声,让楚淮序感到一丝不悦:“你笑什么?”

萧屿扬起手中的马鞭,有一下没一下的打在手心上,摇着头道:“我笑楚大人你,不够坦荡。”

“你姓楚,她姓沈,跟我扯的哪门子兄长,你今夜拦了我的马,只为与我说一句兄长情义,就想劝我取消婚约,那我萧长凌倒真是看不起你这人了。”

楚淮序没恼,此刻倒是坦然了几分,视线望去远处缓缓说:“她日子过得不好,少时被寄养在苏州的舅父家,我与她表兄是同窗,亦是挚友。“

萧屿第一反应就是傅青时,脱口而出:“傅青时?”

楚淮序错愕,侧头审视着他,转瞬后又想通了,也是,萧屿都能请得圣旨赐婚,定然此前做了一些调查的。

“没错,傅兄每次上学,都会带着她一起旁听,先生见她好学知礼,有时我们这些男子答不出的题,反倒是她能答出来,因此获得先生不少夸赞,先生常说,她若为男子,有心仕途,一定会是封侯拜相之人。可这样的夸赞多了总叫人心生妒忌,开始有同窗用污秽的言语污蔑她,追在后面说她是父亲不要的人,只能赖在傅家,当傅家的童养媳。”

说到这时,萧屿停下手上打马鞭的动作,额间碎发遮掩的眉头藏在暗处皱成一团。

“童养媳,久而久之,这话也在苏州城内传开,自古表兄妹结亲的数不胜数,本来也没什么的,不过是两家长辈都不曾有过这种考量,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自然就成了路,同样,传的人多了,也就半真半假了。”

“后来呢?”萧屿问道。

“后来?”楚淮序的思绪被拉回了年少时。

后来——

他只记得沈轻再也没去过学堂,偶尔见她,不是在茶楼听话本,就是去傅家找傅青时玩的时候才能见上一面。

再后来——

那晚他家要举家搬迁至祁都,想着临行时去傅家与傅青时道别,刚入了傅家后院,在回廊里撞上行色慌张的的沈轻,脸色煞白,衣衫不整,发髻凌乱,他还未开口询问,沈轻就跑开了,这事在他心里也一直耿耿于怀。

那晚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不知道。

也不敢问沈轻。

楚淮序苦笑:“后来,他被沈大人接回了祁都,傅兄让我好生看顾她,她虽回了沈家,做回沈家女,可父亲不疼,继母不爱,在沈家倒像是个外人,日子过得也如履薄冰。”

“萧将军不懂她的苦楚,于你而言,她不过是你宏图大业里筹谋的其中一步,可有可无,你是萧长凌,疆北下一代的掌权者,如今虽为困兽,我知道,你不甘为笼中兽,终有一日要回疆北的。”

萧屿看着远处已熄灭的灯火,空无一人的街道,久久才揭示着楚淮序心头的秘密,道:“你喜欢她?”

“我们自幼相识。”

“嗯,青梅竹马。”

“你若是喜欢她,就应早点去沈家提亲,而不是现在,只能拿我的立场和身份作为谈资。故人托付也好,意中人的期许也罢,从前你没有留住人,现在,以后,你都不再有资格,她是我的人了。“

楚淮序声音变得有些恳切:“萧长凌,她不适合你,你选别人吧。”

选别人?

可他的选项里从来没有别人。

“没有人能左右我的想法,撼动我的决定。”

话毕,萧屿不再与他多言,欲要离去,被楚淮序再次拦下,仍不依不饶。

“来日你回疆北时,你能带她一起走吗?能吗?你与皇权的这场博弈中,你是真情还是算计,对你而言,她都不过是一个棋子而已。”

一贯懒散的他眼神忽而变得阴鸷又狠决,眸底如寒冰掠过楚淮序,谁都能评判他两句,当着他的面也好,在背后议论也罢,在别人看来,他所做的一切都仿若是在算计。

楚淮序的话赤裸裸的揭开他内心的防备,疆北是他的逆鳞,他的禁忌,他不允许别人随意触碰,也不容置喙。

“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今夜就看在你与沈轻的年少情义,这样的话我只允许你说一次,今日之后,若再提,别怪我不留情面。”

说完便绕过他跨上了马背,打马离去。

楚淮序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消失在黑夜的笼罩中,经过这次谈话,他知道萧屿不会轻易放弃这门婚事,是真情还是算计,都不会,他也努力了,在这场早已定性的婚事里,本就没有他说话的资格,就像萧屿说的,沈轻此后的日子如何,他没资格再过问,楚淮序无力地走在街上,谁不想如萧长凌般洒脱桀骜,那也得有资本才行。

无权无势连说句话的余地都没有。

萧屿刚下马,尘起和时七就已在门口候着。

“公子回来了。”二人齐声道。

时七招手让看门的小厮去把乘风牵回马厩,继而迎上前接过萧屿的重影剑,入了院内,绝影闻声从廊下小跑过来,尘起从怀里拿出些绝影的小口递给萧屿,萧屿接过后顺手就喂给了绝影,小狼崽蹦得欢,边走边摇着尾,穿过长廊,一直跟到了书房。

时七给萧屿泡了盏雨前龙井,萧屿端起茶盏放在鼻尖闻了闻,点了头还算满意。

时七说道:“校场可是有什么事耽误了,公子比平日回的都晚些。”

萧屿漫不经心道:“路上遇着个人,叙旧了片刻。”时七听着也没再多问。

尘起则拿起案上堆放的奏折递给萧屿。

“公子,这是疆北这几日来的折子。”

萧屿左手放下茶盏,右手又接了折子。看了半晌后,叹息道:“年关了,疆北的战事也该歇了,今年战事胶着,叔父定然日理万机,废寝忘食,只可惜我不在,阿行又不理世事,担子都让他一个人抗了。”

尘起见自己主子忧心,安慰道:“公子无须自责愧疚,您在都城安好,王爷就少一处忧思,咱们在祁都也不是一无是处,有很多人想看王爷出错,背地里使了见不得人的手段也未可知,可终究您还在都城里,他们也得顾忌些,不敢明目张胆的使坏。”

萧屿丢了手中的奏折:“君子易处,小人难防。尘起,我让你盯着叶诚杰,今日他可有何动作?”

尘起摆好被他翻乱的折子一边道:“公子,我这几日一直暗中跟着他,这叶诚杰还真金絮其外败絮其中,表面看着风度翩翩,可私底下尽做些强取豪夺之事,他在城外有好几处宅子,里面豢养着众多娈童及侍姬,不但自己享乐还供给一些权贵富人玩乐。”

萧屿听闻后眼神满是不屑,再说道:“这龙阳之好不算什么秘密,早些年的藏香阁也有小倌,只是后来大祁战事连发,需要更多兵力,此后朝廷便明令禁止不让青楼再供男子予人玩乐。”

尘起道:“公子说的对,只是叶诚杰这宅子里豢养的大多是好人家里抢来的,还有些也是朝中官员及地方富户人家的子女,大抵是因庶出不受宠亦或是家里嫡庶相争,被迫卖出去的。”

萧屿扯出笑:“有意思,撕开这层面具,繁华的表象里,藏着的都是些肮脏□□之事,还真是鱼龙混杂。”

“叶诚杰仗着自己是皇帝养的狗,就能肆意咬人,以皇权为诱,欲盖弥彰,阳奉阴违。好一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那公子接下来如何打算。”尘起看着那椅上的人。

“你继续盯着,但别盯太紧,容易打草惊蛇。”

“是公子。”

待尘起时七都出了房门,萧屿独身,秉烛案前,手里拿着的折子已再无心查看,折子放回原处就朝院中走去,在月色的照耀下,本就颀长的身影被拉得更长,与书房的银杏树枝交叠融合。

今晚的月亮不算圆,院里下过的雪还未消融,此刻他的脑里一直回荡着楚淮序那句“来日你回疆北时能带她一起走吗?能吗?”

他当时未答,此刻再想,依然未有答案。

能吗?他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萧屿自己清楚的是,到了那时,只要他想就一定会有两全的法子。

残影出了书房,他挪着步伐回到听雪堂,听雪堂的白梅已开,寒风一吹,正好一朵白梅落在他肩头,听雪堂的浴堂内,时七早已备好了热水。

推开门,里边儿的热气席卷而来,霎时间整个身子都暖了,时七准备给萧屿解了外衫。

时七说:“公子,趁热洗吧,不早了,明日还要去司马大将军府赴宴。”

“礼都备好了吗?”

“已按照公子吩咐,只准备了几件平常的礼品,不算贵重。”时七把脱下的外衫挂在了衣架上,再把托盘里的洗漱物品及浴巾摆放好浴池边。

萧屿进了浴池,水面的热气袅袅而起,附着在他肌肉线条分明的臂膀。

“那公子先用着,有事再喊我。”萧屿点了头,时七即刻退出房门。

萧屿享受着水汽在身上爬起,束起的发不经意间被水浸湿,洗了半柱香的功夫,这才穿好干净的衣裳,从净房内走到寝屋。

“时七。”萧屿唤了声,门外守夜的时七推了门,往里走。

“公子何事?”

“过几日着人把隔壁院子收拾一下做主屋。”

时七有些疑惑:“公子要换寝屋?”

萧屿拿了桌上的帕子,擦净了他的贴身长剑。

“嗯,这个院子小,等成婚之后夫人得跟着我一起住,两个人住这就不合适,不能委屈了她。”

对比隔壁院子,听雪堂确实小了些,得要两个听雪堂才能有它一般大。当时刚住进来也是隔壁还未收拾好,只是陈设了些常用的家具摆件,再者,这听雪堂内种满了白梅,与他疆北王府住的院子有几分相像,也是种了几颗白梅。

萧屿看着赏心悦目,便只说住着先,哪知住下来后也没再换的心思了。

时七只听到自家公子娶亲就高兴的很,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只管听公子吩咐。

萧屿还在嘱托着:“听雪堂这院子就留着练武用了,再有,还要把这连着的墙打通,开一道门,以后两个院子就是通的,绝影就先养在你们院里吧,她还没见过呢,若是家里有只狼,许会吓着。”

时七看他擦亮了剑,便把剑鞘递过去,“公子想的真是心细。夫人若是知道您这么用心,一定会很开心的。”

萧屿把重影剑插入剑鞘,放回兰锜上,沉默片刻后说:“快除夕了,府里也会采买过年要用的东西,你可留意些,若有好的,就往府里搬,缺银子你尽管拿我私印去取。”

“是,公子,包在属下身上。”要论淘货买物件这事,还得看时七,他品味和眼光都是出挑的好,萧屿重要场合的穿戴搭配,那都是时七准备的,又熟知萧屿喜好,办的定能让萧屿满意。

交代完这些事后,时七便退下了,萧屿吹了蜡烛,屋里暗沉下来。

是日,萧屿早早起身,练完武换了身干净的衣袍,披上披风,披风上的领子是狼毛做的,显得整个人威武霸气,难以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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