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刻，时间静止，全场寂静，大家静静地盯着他。
桑榆转了转眼珠子扫了一遍教室：“？”
此处不该有掌声？
有同学悄悄举手，“可是……学委，我们一直都很服啊……”
桑榆：“……”你们这样，我很尴尬。
“你是我们一中拽哥top1，谁拽能拽得过你呀！”那位同学继续说，“你的江湖地位已经流传到附中了。”
“？”，桑榆问，“什么流传到附中？”
“来，同学们，我们给学委表演一段。”那个同学指挥。
同学们的声音比读书还齐：
“夏城十七街，不服你就憋。打架不用歇，榆爷是你爹！”
桑榆踩到粉笔脚底打滑，狠狠地踉跄了一下。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任老掏出手机：“喂，你上来一趟，对了，把鸡毛掸带上。”
桑榆：“……有人要害我。”
宴习：“……”早说了，装逼遭雷劈，你就不信。
陆小梅低头默默翻开数学练习册。
任老朝桑榆笑眯眯地招手：“榆爷，过来，我们好好谈谈。”
任老的“榆爷”一出，桑榆的腿当即软了一下，扶着讲台猛地撑住。
他苍白地解释，“任老，有人污我清白，坏我名声，其心可诛！”
任老“友善”地微笑：“乖~你先过来~”
桑榆：“……我是无辜的。”
“过来！！！ ”
桑榆乖巧走过去，自觉站在墙角罚站，动作熟练到令人心疼。
宴习叹了口气，无奈摇头。
做人啊……
还是低调点好。
忽然，一只手搭在他肩膀，宴习回头。
只见任老对他说：“你也上去！”
宴习：“？？？”
“我倒要看看，除了榆爷，还有没有宴爷。”任老眼底划过一丝杀气。
宴习百般不情愿地走上台，他第一句话：“那个……应该没有宴爷吧？”
同学们摇头，宴习松了一口气，开始恢复往日的松弛慵懒。
宴习从容灿笑：“大家好，我是宴习。”
新来的同学们不禁被他的颜值吸引住，疯狂感叹：好帅！
接着，宴习自豪说：“我年级倒数第一！”
新来的同学们：帅有个屁用……
“总所周知，我是一名学渣，能混进一中完全靠校长眼瞎。”
刚好出现在教室后门的林校：“……”
和林校对上眼的宴习：“……”
有时做人啊……
真的不要口嗨作死。
宴习求生值疯狂飙升，变脸如翻书，“但是非常感谢校长给我进入一中的机会，我一定会努力读书为一中争光，同时我也劝诫同学们一定要发奋学习。”
宴习胸前飘起小小的红领巾：“青春正当时，国家适风华。热血十二载，寸心系华夏；赤子少年身，五星追梦人。吾辈以继承为本，以知识为魂，萤火微光，奔赴长夜灯火长明。我等青年砥砺前行，奋斗不息，愿以岁月赠山河！”
“好！”同学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宴习忽然如此的正能量，但鼓掌就完了。
新来的同学们：？已经提前开始百日誓师？
“挖掘机不开了？”林校板着脸走进教室，问。
宴习眼神坚定，抬头挺胸：“积极响应国家职业技术发展！”
同学们爆笑。
任老瞥了眼旁边特意留的空位，“过来站着！”
就这样，桑榆和宴习两个人一起杵在教室后排。
因为两人的颜值实在太亮眼，引得不少同学频频回头围观。
“做人啊，还是老老实实本分点好。”宴习深深地感叹道，“您说是吧，榆爷。”
桑榆瞪他，“滚！”
直到放学他俩还站着，其他人见状赶紧离开教室，避免无辜牵连。
任老拿起鸡毛掸鞭了几下桌面，发出的噼啪声响亮吓人。
桑榆和宴习默默往墙角缩了缩。
几根红黄色的鸡毛飘落在桑榆头上，看起来又可怜又好笑。
任老满意地点点头，把鸡毛掸递给林校，“这两个先交给你，替我好好训他们一顿。”
“这……”林校勉强接过鸡毛掸，试图留他们两个一条活命，“要是他们知错……”
“什么？不知错？！”任老打断他的话，怒道，“那就抽！死命抽！！把他们打到下不来床，我看他们还敢不敢造次！”
“……”，林校：“我是斯文人，不动粗。”
“你最好听我的，不然我回头抽你！”
“……”
“对了，我们现在是以叔叔的身份抽你们，不是以教师和校长的身份。”任老补充道。
转头就提着方致远和陆小梅回17街，说是要家访。
只剩下林校跟他们两个面面相觑。
“榆爷？宴哥？”林校坐在宴习的位置，把鸡毛掸随手扔在书桌，一手搭在膝上。
金丝框眼镜泛起一抹冷光，“挺拽啊！”
桑榆和宴习心有灵犀地一起低头。
“你们不仅在一中扬名立万，在附中也声名赫赫。能做到这点，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宴习觉得有必要跟自己正名：“林校，您是不是应该把‘们’去掉，我做人比较低调，江湖可没有打油诗，一中的人更不可能认识我。”
“你不知道？”林校反问。
宴习眉心猛跳，心里预感不好。
林校像个儒雅书生摇头晃脑，缓缓道来：“社会我宴哥，人狠话不多。精神不正常，揍你没商量。”
宴习目瞪口呆。
桑榆忍不住笑了几声。
看来受害者不止他一个。
“凭什么说桑榆是爹，说我就是精神不正常，到底谁作的，能不能别偏心眼！”宴习炸了。
“我也觉得有点不公平……等一下，重点不是这个。”林校双腿交叠，“重点是附中校长居然敢在聚餐的时候阴阳我！”
桑榆&宴习：“？”这是重点吗？
“我当场就……”林校停顿了下，仰望天花板。
宴习问：“很、很丢人？”
的确是挺丢人的，丢人都丢到市里了，哪个校长摊上他们这样的学生，心脏不好的怕是都得抬棺。
“我当场就怼回去！！没有全省第一的学生，你放屁都给我憋回去！没有高一就保送‘创才班’的特招生，我不动筷，你别上桌！我呸！！”
林校越想越气，“不行，现在想想当时骂得不过瘾，我要打电话再骂一顿！”
宴习：“？”现在不是应该先教育我和桑榆吗？
林校走出去又折回来，把鸡毛掸扔进垃圾桶，“人不中二枉少年，我懂你们。谁年轻那会没个大哥梦呢！”
桑榆&宴习：谢谢，我们不中二，也没有大哥梦。
“想当年，唉……”林校背手而去，只留下一个惆怅的背影，“我那死去的青春啊……”
桑榆&宴习：“……”
两人沉默了半晌。
桑榆问：“既然高一就保送了，为什么要来一中？”
宴习笑了一下：“你也保送了，为什么要留在一中？”
桑榆的脸色霎时骤变。
宴习没再说话。
两人沉默，明明并排而站，却渺远如山南海北。
窗外熟悉的校园广播响起，青春的音乐荡漾在整个夏城一中。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再提保送的事，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一如往日。
桑榆拿起扫把扫地，宴习去走廊浇花。
他们把值日生吓跑了，清理教室的任务只能落在他们头上。
最后，一人提着一个垃圾桶下楼倒垃圾。
经过操场的时候，桑榆听到歌声，他寻声望去，很多人手持各种乐器聚在一起，似乎在排练。
“拿着。”桑榆把垃圾桶丢给宴习，径直朝那边走去。
“去干嘛？”
“唱歌。”
“？”
***
第二天早读的时候，桑榆就接到一个晴空霹雳的消息。
他要和宴习同桌！
“我坚决反对！”桑榆站起来，气急败坏地说。
“我坚决同意！”宴习已经手脚麻利搬东西。
看他的兴奋劲，看来盼这天已经盼很久了。
桑榆拳头硬了，想扇人！
学校临时通知各级老师来1班听课，且人数众多。任老也没办法，旧教学楼本来就是老破小，空间比高二的教室足足小了一圈，要想十几个老师坐得下，只能挤一挤。
“桑榆，你同意就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大家都是两两同桌，只有你和宴习分开单独坐，以前后排空间还行我就不管了，但现在这么多老师来听课，难不成让别人连站的位置都没有？”任老不满地说。
桑榆无法反驳，只能坐下，眼睁睁地看着宴习把东西搬过来。
两张桌子并在一起的那一刻，桑榆的心脏失控般跳了一下。
宴习收拾好东西后，一手托腮，贱贱地疯狂朝桑榆眨眼：“小榆榆~我们以后就是同桌了哦~~”
旁边坐了个人，桑榆总觉得别扭，随便动一下都浑身不自在。
他很不爽地说：“就一天，一天后哪来的滚哪去！”
“我不！”厚脸皮耍赖这招宴习最在行，“来都来了，走是不可能走的！”
“你不走我就把你的东西全部扔出去！”
“既然我们是同桌，那肯定是我在哪你就在那。”宴习无所谓地说，“那我就把你的桌子也一起搬出去。”
桑榆被他气到了。
此人，无赖至极！
方致远转过身来，无精打采地叹气，“生活就是一坨狗屎，凑合过吧。”
说完，又转身过去，继续叹气，精神状态极度消极。
“方致远还没好？”
“没。”桑榆回答，“昨晚拉着小美讲了一晚的人生哲学，现在小美见了他就掉头跑。”
“好家伙，先是跟狗抢骨头，现在又是狗生导师，他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宴习感慨，“不愧是我们街头三霸。”
桑榆：“街头三霸？谁？”
“我们啊！”宴习竖起大拇指，“桃园三结义，官方认证！”
“幼稚！”桑榆懒得搭理他。
“啊对！还有子曜！”宴习觉得不能落下厉子曜，大家都是好朋友，“我们四个，一中F4！”
“无聊。”桑榆骂道。
“我们呢、我们呢？”陆小梅兴奋地提醒宴习还有她和何媛媛。
宴习认真想了下，说：“你们几个就是‘17号街五大恶人’，如果加上我就是‘17街天团’。”
陆小梅不乐意了，“凭什么有你就是天团，没你就是恶人。”
“从语文的角度回答，就是体现了标题的作用，既突出了正面积极的主题，也能起到表现人物乐观善良的性格特点，同时吸引读者，激发阅读兴趣，为下文做铺垫。”宴习正儿八经地夸自己。
“不要脸！”陆小梅骂他。
何媛媛温柔地笑笑，“你们平时都是这样斗嘴的吗？”
“别管他，他精神一向不正常。”陆小梅示意何媛媛别和宴习走太近，小心被他传染神经病。
“子曜。”桑榆一手搭在厉子曜左肩。
厉子曜忽的猛然一震，整个身子僵住。
桑榆继续说：“昨晚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厉子曜不敢吭声，全身颤抖得厉害。
宴习和桑榆对了个眼神，这小家伙不对劲。
宴习伸手搭在厉子曜的右肩，厉子曜哆嗦得更厉害了。
“厉子曜同学。”宴习倾身凑到厉子曜耳边，像个魔鬼一样吓唬他，“你害怕吗？”
“啊啊啊——”厉子曜一头扎进方致远的怀里，像只被欺负的圆滚滚小兔子。
“榆哥、宴哥，我错了、我错了！”厉子曜大喊，“是小梅逼我写的，我不知道她会改成这样，我再也不敢了！”
桑榆和宴习瞬间了然，咬牙。
“陆！小！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