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和家族，唐诺赫还有些事情要交代，虽然可以让仆人代为转述，但有些他还是需要和马拉奇直接沟通。

唐诺赫伸出手，掌心躺着三颗金色的圆粒，“，这是小黄金树的种子，让你们的商队一路沿着北方前进，直到看不见黄金树，便将它们种下，直到爱尔兰的最北方，阿尔斯特。”

他曾经的家乡，阿尔斯特。

马拉奇点点头，将它们仔细收好。

黄金树很大，但也有它照耀不到的地方，尤其雾层与距离会阻碍光芒，根须若是能连接，赐福才能传播开来。唐诺赫心里清楚，掌握爱尔兰的信仰相当于算作解锁条件，但律法能统治的范围依靠黄金树所占据的领域。

从此，这一路便是能看见黄金树指引的“赐福点”。

今夜风有些大，刮得路边的枝杈摇晃，传来一阵阵的叶涛声。马拉奇还想说什么，可看了眼唐诺赫旁边的男人，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夜晚有些寒冷，但亚历山大的眼神更冷：“那么我们就先回去了。”

马拉奇知道他，玛莉卡女王身边的红人。

按理并不值得这样身份的人来送他们，但唐诺赫和他们说过第一次来紫杉境的经历，他们既然认识，马拉奇倒也不算太意外。

回去的路上，亚历山大低着头，突然听见前面的人轻轻地说：“你还是忘不了。”

握着剑的手猛然攥紧，他怎么可能忘记，忘记那两个阉狗对他做的事？

那天，亚历山大被剥夺赐福，带到房间里，赫罗尔夫尔霍地站起，炉火的光在他脸上跳跃。

“臭佬，滚过来，把他办了我才好上。”半晌间，这位曾经的主教助手糊涂了，“我……您的意思是……老爷，可我没有……我…… ”

“用嘴巴，”赫罗尔夫尔像老爷一样指示，就像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总主教。“速战速决。如果我脱完衣服他还没湿，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钉到墙上。”

而接下来的事，仅是回忆起一个闪过的片段，亚历山大仓促地用手捂住口鼻，跌跌撞撞地后退，竟是干呕起来。

这对强壮的黄金树骑士来说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事。

唐诺赫转过身，心里有些木然，他或许可以恳求无上意志，祈得力量为他的骑士消除这段悲惨的记忆，但唐诺赫不想丧失一个帮手，尤其在这偌大又冰凉的王城，人们的信仰围绕着黄金树紧紧相连，想找个同样燃起仇恨之心的朋友，太过困难。

至于谁会为此肝肠寸断，那不是他应该考虑的事情。

唐诺赫走近，将亚历山大抱在怀里，像柔羽似的抚摸，“我很抱歉，亚历山大。”

若是想要翻身，便不能错过一丝能站在自己这边的力量，北方战事告捷，但这只是打赢一场仗。他的对手是无上意志，为此唐诺赫必须全力击垮对手，贯穿对手的心脏，让对手从此一蹶不振。

“我需要安慰他，但可能这个过程可能需要一些隐私。”唐诺赫对威廉斯说，“你该回避一下。”

“好吧，我就猜到了。”

系统露出一副“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的表情”，心道唐诺赫最终还是向这个脆弱的男人出手了。

所以早这样不就得了，人类总是需要互相彼此的安慰。但愿他们能放下心结，总归无上意志的决定不会出错。

威廉斯顺从地被关进了小黑屋，耐心等待着。

唐诺赫扯了嘴角，目光下移，却一丝暧昧也无。

他放开骑士的头，悄声道：“可以了。”

亚历山大瞬间呼出一口气，从怀里出来，头发还有些凌乱，“冒犯了，那么这次是什么重要的信息？”

两人早就摸索到联系的方式，那就是掌握“间隙”。

当系统转移到二指那里，或者是趁着唐诺赫私密办事的空隙，便是安排计划的最佳时机。

亚历山大的痛苦不是作假，但他们早就在那积累起的血海深仇中蓄磨着各自的獠牙，过度的怜悯对双方而言就是自杀。

道上一片昏暗。

所以之前威廉斯并不怀疑，毕竟黑灯瞎火，若是真的有人在这打炮也不是不行。

唐诺赫开门见山道：“它们想要建筑法环。”

在简单的描述后，亚历山大也知道了这是个什么东西。

“接下来我会进入黄金树内。”唐诺赫缓缓抬起头，看着巨木，“积攒到足够实力和巨人开战的那天，恐怕很快了。”

亚历山大眼中担忧，“若是真的建成，黄金势力的影响力将进一步扩大。”

他们要做的事已经很困难了，与神斗争，几乎是天方夜谭。

如今要是无上意志真能实现永生和归树，那么他完全可以预见，信仰会变得无比狂热。

“这件事上我无能为力，无上意志很重视，就算我拒绝了，也会有另外的人执行。由我做，只是我更适合，却并不是非我不可。”唐诺赫否定了他的想法。

亚历山大无言以对，只能沉默。

但转念一想，会不会是他太狭隘了，若是人们能自由选择永生，没有病痛……他难道要阻止这种事吗？

唐诺赫知道他在想什么，却道：“不死，你真的觉得这个规则是完美的吗？”

拿走自然法则“死亡”，并将这个自然法则以物理加魔法的形式封印起来。

就此交界地的生物没有死亡状态，“正确的死亡”只有“归树”，黄金树吸收尸体的力量，并将赐福给信徒，信徒不死状态下生育，族群壮大，再征战，接着获取新的力量，直到最后，不管是平民士兵还是英雄都会把自己挣得的力量归树给黄金树。

葛弗雷及其军队，都是眼中有金色光的信徒，除非“归树”否则不死，这种不死的军队一旦形成势力了，必然是强大的。

但这相当于每个人都要依靠黄金树的分配，永远无法突破被划分的能力阈值，永远牺牲弱者。

人类会失去向更高处前行的能力，踏入了循环不变。

“既然律法有缺陷，那么我们就先破坏它，再继续计划？”

“法环本身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容纳律法的容器。律法没了，我们可以再换。”唐诺赫摇头道：“既然他们愿意花大价钱，不到万不得已，我并不打算这样做。”

亚历山大提醒道：“但若是无法破坏法环，那就不能指望他们在巨人战争中两败俱伤了，背刺葛孚雷的计划肯定无法完成。”

那他们还怎么复仇，不管是唐诺赫还是“玛莉卡”，也永远只是无上意志的傀儡。

唐诺赫说：“我有四个方案。”

亚历山大有些错愕，“四个？”

好家伙，是他太蠢吗，怎么一个也想不到。

“第一方案：驱逐葛孚雷和他的战士们到交界地外之外——”

亚历山大慢慢睁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他。

而不远处的草丛，似乎晃动了一下。

唐诺赫继续说：“等变强回到交界地就能展现新的艾尔登法环，”也就是修改或者说是完善律法，“不过这是最后的保险。”

亚历山大虽然痛恨葛孚雷那日的坐视不理，但葛孚雷对玛莉卡的忠心毋庸置疑。

这一方法虽然残酷，但确实可行。

“第二，选出新王修改律法，”唐诺赫顿了顿，“但是，这个人选不能是‘拉达冈’。”

那具身体完完全全由黄金律法构建而成，唐诺赫无法用它做出任何悖离无上意志的举动。

亚历山大还在思考，但唐诺赫并没有停止，“第三，让葛德文成为最初的死者，让死亡重新成立倒逼黄金律法做出更改。”

骑士面上微微惊讶，心里有些复杂。

没错，若是那日没有二指、肖安、葛孚雷，他也不会像今天这样痛苦。以至于亚历山大甚至怨恨起葛德文的出生。

任谁也会想，汲取他生命的孩子在鲜花和金色玫瑰中诞生，而他一人则蜷缩在阴暗的角落。

凭什么呢？

不过，他的骑士品格不允许自己和一个孩子计较。

“那样做对一个孩子来说太残冷了。”

亚历山大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不赞同道：“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儿子……”

突然，不远的草丛里突然发出动静，“呜——”

“谁在那里！”亚历山大眼里闪过一丝惊惧，抽出剑慢慢逼过去。

就在男人准备将剑刺入黑暗草丛的前一秒，一只白色的小猫跳了出来，口里还发出喵呜的叫声。

亚历山大舒了口气，目光柔和下来。

他收回长剑，将小猫抱了起来，差点吓死他。

但他们时间不多，亚历山大只是草草地揉了几下毛茸茸的猫脑袋就将它放在地上。

猫主子没能享受到伺候，不满地朝男人叫了几声。

唐诺赫也松了口气，没有系统的警戒，他很难判断周围的环境是否安全。

“其他人没有资质。”唐诺赫无比冷静地说出这句话，“只有半神，只有‘玛莉卡’的子嗣才能做到。”

也就是说，若是想要自由，脱离无上意志的管控，不管怎么做，他都必须牺牲自己的孩子。

“至于他的出生……”

唐诺赫红唇微微颤抖，吐露出令人惊惧的话语：“我只能说，他的出生远没有他的死亡重要。”

这份冷漠，让亚历山大的指尖，都难免泛起几分凉意。

“所以你早就计划好，才并不与他亲近？”因为害怕产生感情，所以干脆不去参与他的人生。

出人意料的，唐诺赫摇了摇头，“你误会了，我起初并没有决定到底要不要这样做。”

“那是什么让你下定决心的？”亚历山大屏息道。

“是今晚的事。”

亚历山大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今晚？他怎么不知道今晚有发生什么。

唐诺赫的目光灼灼，“我从那孩子身上感受到了另一种力量，那是种不同于命定之死的另一种力量，咒死，或者说是日蚀之死。”

“他很有天分。”

亚历山大回忆着律法原本书上的描述——“日蚀、失色太阳是无魂半神的象征。”

“最初的死者”在书里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名头。

若是真的，半神的初死者，其足以击碎并不成熟的黄金律法！

就像凤凰从灰烬中复生一般，死亡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过程。

如此，亚历山大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下定决心了。

而第四个方案，就是碎环了。

亚历山大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愚笨的家伙，此刻却也不得不敬佩他，有人天生便是暗中策划者，难怪温斯内赫塔这种密谋、操纵和隐秘的大师，他们的继承人也栽倒在唐诺赫手里。

或者他该说，不愧是在温斯内赫塔家长大的孩子吗。

亚历山大毫不犹豫：“我明白了，我会继续监视军队的动作。”

他只需要继续相信唐诺赫就行了。

等他们走后，过了许久，一个孩子从之前的草丛里站了起来。他的目光惊惧，气息混乱，刚才听见的事对他无疑是难以消化的。

男孩不自觉踏出一步，却不料因为保持一个姿势蹲久了，差点跪在地上，于是只能抱着膝盖又蹲下来。

葛德文苍白的小脸在夜色中，显得痛苦不堪。

他盯着自己的手掌，如今连动一下都痛。

他的亲生父亲原来真的另有其人——而那个人，竟想杀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游戏里，方案2被拉达冈给窜了，老婆孩子不要赶回家继承王位，要不然黄金律法就无了，大概会被葛德文继承然后修改，毕竟是理解死亡的完美英雄。

至于方案3，“最初的死者”被菈妮搅黄了，只死了一半，另外一半被菈妮拿去砍自己肉-体了。

所以玛莉卡最后开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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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歪斜的天平 20瓶；Ediacaran 10瓶；寒鸦 1瓶；

接过大奶一口闷掉，葛德文必然好结局，帅哥不能死啊，只是此事后心性变得稳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