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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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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的知府姓孙,行事密不漏风,入仕十余年便爬到了如此位置。他热热闹闹叫了两层楼的席面,最后,还是萧晔觉得太过铺张,着人撤了些。

孙知府还欲说些什么,被萧晔抢先截住了话头。

萧晔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孙大人如此,很容易被外人误以为是心虚啊。”

孙知府身形一僵:“太子殿下,您此话何意啊?”

萧晔不答,只是讳莫如深地笑笑:“喝两盅,莫要辜负了好酒好菜。”

席间,除却太子萧晔,最受瞩目的便是昭宁了。

她生得姝丽异常,眉眼间风情脉脉,像沙漠里的泉眼,让人情不自禁地往里坠。至于云鬟雾鬓、锦衣华服,比之她的好颜色,都成了寡淡、没趣儿的东西。

如此一尊美人像摆着,实在很难不引人注意。

天高皇帝远,昭宁也不是什么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她在京中的那些小打小闹无关大局,是以此地并无人认得出她。

所以,面容姣好的她,被认作了随萧晔而行的女人。

“看不出来,咱太子殿下还真有艳福……”

“嘘……小声点。”

“都是男人嘛,算得了什么?来,吃菜吃菜。”

空气中几道嗳昧的眼神交错,昭宁恍若未觉,自顾自挟了一筷子笋丝,随即拿起素白薄胎的小瓷盏,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

她带着三分醉意,悄悄抬眸,斜眼看向身旁的绣月和松香。

不愧是萧晔的人,尽管在这样闹腾的席面上,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根本没有什么做乱的时机,这俩人也依旧恪尽职守。

昭宁笑了笑,提起酒壶,走到绣月和松香眼前。

她略歪着脑袋、提着酒壶的样子,仿若仕女图里的美人施施然走入人间。

绣月微微一怔,旋即便见昭宁给她俩各满上了一杯,然后便搁下酒壶,施施然举起自己的杯子要敬她们。

虽不明白昭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毕竟是公主,两人也只能应了这杯酒。

她们举杯的瞬间,昭宁不经意地扶了一把发间的金簪,笑意犹在唇边:“哎呀,我竟把最重要的太子殿下给忘了。”

说着,昭宁转身,大大方方地迎着旁人审视的目光,朝筵席中央、人群中被簇拥着的萧晔走去。

萧晔身边的其他人比他更早注意到昭宁的出现,见美人前来,不约而同的闪身给她让出条道。

“太子殿下,”昭宁露出一点清浅的笑意,“特来敬您一杯。”

萧晔皱眉。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没有直接驳昭宁的面子,而是举起酒杯,示意她走近一些,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对她道:“有话直说。”

对上萧晔的眼睛,昭宁眉宇间一片坦荡,“不过想感谢一番殿下最近的纵容罢了。殿下若是多心,那我这酒也不必喝了。”

萧晔没再多言,正欲举起杯盏,却被昭宁的酒杯拦住了。

她目露狡黠,“殿下,我们不碰一个吗?”

萧晔低斥一声:“从哪里学的?”

虽如此说,但他还是应和着昭宁的动作去做了。

两只酒杯凌空相碰,激荡的酒液混入各自的杯中,竟有些嗳昧。

萧晔抬手,将杯中薄酒一饮而尽。

像他这样的人连喝酒都是潇洒的,俗人饮的是马尿黄汤,他喝着却像是玉液琼浆。

昭宁有些愣神,她垂下眼眸,纤长的羽睫在人声熙攘中微微颤动。

旋即她以袖遮面,也饮尽了这一盏酒。

萧晔并不在乎她展示的空荡荡的杯底,只是嘱咐:“酒不是好东西,莫要贪杯。”

不知是不是先前佐餐的酒喝得多了,还是她酒量太浅,闻言,已是微醺的昭宁一阵恍惚。

仿佛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是她的好哥哥,而她则是在他庇佑下无忧无虑长大的妹妹。

如果真的是这样……

昭宁晕乎乎的,脑子里理智的弦却还绷着。她想,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幻想呢?萧晔不过是例行公事,像他表面上对任何人那样,温和却又疏远地随口“关心”了一句罢了。

昭宁并不爱喝酒这种东西,今夜多饮几杯也不过是为了麻痹自己,谁曾想酒意放大了她心底压抑着的思绪,起了反作用。

萧晔当然不知昭宁心底如何做想,他只见她面色酡红,亮晶晶的眼瞳逐渐失焦,指间拈着的薄瓷杯也要坠不坠的,马上就要掉到地上。

他重重一叹,扫了一眼垂着颈子在她身后的侍女,本想开口叫她们送昭宁回去,话到嘴边却还是转了个弯。

“你们……”

酒杯应声坠地,萧晔眼疾手快地托住昭宁松下劲要栽倒的肩膀,道:“孤送人回去,先行一步。”

此情此景,连想留萧晔多攀会儿交情的孙知府都没有理由劝阻了,男人们之间传递着彼此都懂的眼神,目送萧晔抱着那姝色女子离去。

离得近了,萧晔才发觉昭宁身上的酒气到底有多重。

果子露能喝成这样,真把这玩意当甜水喝不成?萧晔忽然有一种想拧着她的脸,把她拧醒的冲动。

昭宁的醉意并不深沉,她朦朦胧胧还有一点意识,感受到被自己打横抱起,双脚离地很没有安全感,伸出手,使出吃奶的劲去抓萧晔的衣领。

甚至还有顺着他衣领往上摸的迹象。

萧晔眉目平和,不见半分愠怒,只加快了脚步。

客栈就在不远处,不过百步便到了。萧晔抱着她上楼,把她丢回床上。

萧晔自觉仁至义尽,打算叫绣月她们进来给她更衣净洗,可才转身,他便听见身后传来昭宁瓮声瓮气的嘟囔。

“你又利用我。”

萧晔握在门闩上的手一顿。

昭宁在床上无所顾忌地蹭了蹭,把大半张脸埋进了软枕里。

房中没有点灯,她眼眸里的光却亮得吓人。

“我如何又利用你了?”萧晔挑眉问她。

昭宁的呼吸有些粗重,她托着自己的太阳穴,似乎要从上头的酒意里挣出点力气来才说得出话。

萧晔静静等了许久,直到她继续道:“你就是不想和那些人应酬,送我回来?才不是……你,假惺惺——”

萧晔分不清昭宁醉还是没醉。

说醉吧,她却能看得清他的心思;说没醉吧,话里又是颠三倒四的。

于是,萧晔走得近了些,去分辨她的表情。

昭宁像是困极,已经闭上了眼。

这样的她,瞧着比睁着眼睛耀武扬威时顺眼太多。

也惹人怜爱太多。

危险里长大的人对于旁人的靠近格外敏感,昭宁却没有睁眼,依然把自己埋在枕头里。

她只是细声细气地叫了他一声:“皇兄。”

带着夙愿得偿的味道。

黑夜的郁色里,萧晔紧凑的呼吸蓦地一滞。

作者有话要说:昭宁:好希望他真是我哥哥啊

还是昭宁:给他下毒药

萧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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