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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六十三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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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江帆单手握拳,放在余照的嘴边佯装记者:“请用四个字形容今天的天气——”

余照装模作样整理头发,摆出严肃脸:“嗯...妖风四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女孩嘻嘻哈哈地拎着零食袋,街边的小吃摊烟火旺盛,满满的蒜香味扑面而来。

“肯定是生蚝。”顾江帆抽抽鼻子,“吃不吃烤冷面?”

然而两人凑近,才发现那摊位卖的是烤猪蹄,最终没有抵抗住诱惑,一人一半烤猪蹄往回走。

顾江帆一边用袖子挡灰,一边埋头啃一口筋道猪蹄,抬起头来神色莫名。

“真好吃,我小时候在家里没吃过猪蹄,第一次吃好像还是亲戚结婚的宴席上。”

“啊?”

“我妈说,女孩不能吃猪蹄,会把好缘分叉走的,所以不能吃。”

余照不高兴:“这什么逻辑啊?从来没听过,离谱。”

顾江帆摊手:“谁知道呢,然后就给我弟吃了。”

“偏心还得找借口。”余照害怕迎风吃东西肚子疼,一直将塑料袋好好拎着,“父母没得选,但你长大以后可以从家里脱离出来。”

“也不是说真的断联系,等高考结束以后,你可以去个离家远些的城市,远离父母,开始自己的新生活,肯定会很轻松很快乐。”

“会吗?”

“肯定呀。”余照笃定,“那就是自由,江帆,超级自由。”

她不由得开始畅想:“以后咱们就一起考汇江的大学,然后周末出去吃吃喝喝,玩遍汇江,等老了就一起住养老院,咱们俩住隔壁,天天去研究帅老头,跳广场舞,怎么样?”

“哈哈哈哈哈哈,”顾江帆一阵爆笑,“听着就很快乐。”

*

盛寻倚在窗沿,浑身写满懒散随意,垂眼瞧自己的运动鞋。

打扮得体不再是他生活里的难题,妈妈喜欢逛街的时候给他带两件,哥哥也总是不忘他的一份,导致他衣柜都要撑满,偶尔他看着衣架紧密相贴的场景,也会想起两个纸箱就能装完全部衣物的日子。

从微不足道的日常里,他逐渐拥有自己有家的实感。

“嗯,其他的你都先别想,一个月以后再说吧。”言语是安慰,脸上却没什么关切的波动,“你自己注意点。”

余光瞟到荀铮往这走,他轻声:“那就先不说了,有事儿给我发短信吧。”

“跟谁打电话呢!”

哥哥离两步远就蹦过来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勾得一个趔趄。

“我们班同学最开始跟我说你弟像个劳改犯,我还以为是骂我呢,直到我回家看到你的头发。”

两个人勾肩搭背往前走。

“嚯~我才知道原来他们说的是真的。”

盛寻抬手摸摸自己扎手的短发茬:“现在大家都能分得清你和我了。”

荀铮满口笃定:“不过你倒是让我坚定一个信念,那就是我这辈子也不要剪短寸,真的不合适。”

“大家都觉得丑我就放心了。”

荀铮定定瞧他几秒,看出他真心这么想,没有开玩笑,才斟酌开口:“你...是不是受刺激了?爸妈最近都看出你心情不好,让我多开导你。”

“我能受什么刺激?我挺正常的。”他推开食堂的玻璃门,用手给身后的哥哥撑着。

“你是不是跟余照闹矛盾还没好呢?”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看食堂橱窗的菜色,盛寻干脆点头承认:“她生气是应该的,怪我说话不算话,我答应的事自己没做到,活该。”

“不过今天已经是12月15号了,再过两个星期,我就能当面求原谅去,负荆请罪。”

荀铮一顿:“你以后要是结婚,百分百是个妻管严。”

“怎么了,不好吗?我巴不得管着我。”

两个人端着餐盘落座,盛寻又想起来:“你知不知道阮思月那天具体跟我说什么了?”

他懊恼地用勺子柄蹭蹭眉心:“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也没点开聊天框看看,直接就把她删掉了,我感觉圆圆挺在意的。”

盛寻向来不怎么注重吃相,只图一个快速解决战斗加饱腹,此刻脸颊鼓鼓囊囊像个松鼠。

“我问问她,然后告诉你。”

瞧见哥哥神色黯淡些,他知道荀铮在愁阮思月的事儿,据说是她妈妈压力太大挺不住了,想要带她去别的城市生活。

盛寻重新将脸埋在餐盘里,不讲话了。

带着猫粮和矿泉水瓶去光远寺后门喂猫,俨然成了他的日常生活,抠门如他,自然不会每天给猫猫买瓶装矿泉水,都是在家里的大桶饮水机灌的。

清晨温度寒凉,两只猫挤在一起取暖,盛寻左右瞧瞧,出声询问。

“你们俩的家在哪儿啊?”

但是两只毛绒绒见到他就像是见到食堂阿姨,根本不在意他的疑问,围着他喵喵叫,催促开饭。

“好吧,下次我给你们俩带个小毯子吧?真的好冷。”

盛寻捂着自己的棉服看吃完猫粮喜爱蹭他裤脚的小橘猫,跟它商量。

“我给你拍张照行吗?”

“把你介绍给你的姐姐认识,你肯定会喜欢她的,她特别可爱。”

他掏出手机,轻轻用手托起小橘猫的脸。

没想到它突然凑近镜头,照片拍成猫眼视角,粉色鼻子占据了小半张屏幕,眼睛因为角度的问题还有点对眼。

盛寻露出小白牙:“行,这也挺可爱的。”

而另一边的白猫全程专心洗碗,一个眼神都不给盛寻。

*

如果余照喜欢写日记,那么关于2009年12月20号这天,她一定可以洋洋洒洒写满三页,真情实感。

并不是因为二十一世纪的初个十年即将到达尾声,而是她与顾江帆之间的友谊迎来落幕,以一种她们谁也没想到的方式退场。

或许一切都怪那天降下的大雪。

大雪飞扬里,余照摘手套朝手心呵气,回过身想跟顾江帆说自己手冻僵了,但是下一秒,她愕然地看向推着大雪铲与自己擦肩而过的盛庭竹。

他戴着黑色耳包,下半张脸埋在围巾里,一条深棕棉线织成的,针法还很稚嫩的围巾。

一切似乎都清晰起来,那些曾被她忽略的小细节。

晚课时的顾江帆说:“他高高壮壮的,很爱笑,笑点很低,跟盛寻是完全不一样的类型”

体育课时的顾江帆说:“别看他眼睛小,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眯成一条缝,温柔硬汉的感觉,挺可爱的。”

“可是为什么?”这件事出乎她的意料,“为什么是盛庭竹啊?我以为是王梓。”

“为什么不能是盛庭竹?”

顾江帆抱着胳膊,倚在自己座位边的大理石窗沿,半张脸藏匿在模糊不清的阴影里。

“就因为你们讨厌他,我就不能喜欢他?凭什么?”

“你干嘛这么大的火气?我又没说什么,我就是觉得挺意外的。”

“你的语气可不像是意外,余照,我知道,你讨厌盛庭竹,因为他跟盛寻...”

余照伸手制止:“这跟盛寻没关系。”

“说这话你信吗?自从我知道盛庭竹跟盛寻的关系,就死死瞒着我自己的事,谁都不敢说。”

她眼底隐隐的泪光让余照心口堵得慌,被误解的感觉并不好过,因为激动脸颊发烫。

“我是不太喜欢跟盛庭竹接触,但我没排斥他啊,我就把他当一个正常的同学,谁说你不能喜欢他?谁说过什么有他没我的话吗?”

看顾江帆偏过头去,她继续问:“你是不是把我想的太小肚鸡肠?”

“嗬,我还不知道你,盛寻大过天。”

这句话嘲讽的意味太浓,余照深吸一口气站起来,直视眼前兀自陷进思维怪圈的朋友,两个人身高差不多,在安静的教室里对峙。

“那我只能说,你不了解我,你也想太多。”

“盛寻的事儿,对不起他的也只有他爸妈,跟别人没关系。”

“可你们影响到别人了!”

“我们影响谁了?”

“盛庭竹啊。”

顾江帆的表情凌厉:“盛寻的养父是盛庭竹的亲叔叔,他被判刑说不定要影响盛庭竹以后工作呢。”

“可他坐牢是因为他犯错了!”

“我直到现在,都觉得你跟盛寻在这件事上心太狠了...你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表情吧,提起盛寻你心疼坏了。”

余照摇摇头:“我只觉得你...”

“盛寻什么都有。”顾江帆激动地在自己座位间转圈,“找到亲生父母了,那么有钱,家庭条件那么好,一辈子不会缺钱,拥有这么多,这么幸福,就非要让别人也不幸吗?难道就不能放别人一马?得饶人处且饶人。”

余照短促地呼出一口气,心脏跳得快要冲破皮肤,她紧紧攥拳才能遏制发抖的手,眼眶发烫。

“所以你在替盛庭竹鸣不平,是吗?”

“有件事我一直没说,我觉得说出来咱们俩就没法做朋友了。”

余照凄凉笑一下,她主动提起,看样子是要揭秘谜底。

“那时候他们一家人满世界找盛寻,想要盛寻出谅解书,是我告诉的盛庭竹他当时住在哪儿,可惜没要到。”

“你知道我不会防备你,所以从我这套话,告诉盛庭竹?”

“是。”

“你真行啊。”

余照背过身去,努力平复情绪,顾江帆泄露盛寻的住址这种小事儿,她根本不在意,清河就这么大,就算她不说都有偶遇的可能性,她更心寒的是,朋友的态度。

在爱情和友情的天平中,将砝码加注在爱情里,将谎言与欺骗留在友情这边。

“我早就想到有这一天了,余照,你知道我喜欢的是盛庭竹,咱们的朋友就当到头了。”

她的语气那么笃定。

余照捏捏鼻梁,余光瞄见有同学进教室,缓慢坐回自己的位置里,只给她留下一句:“你真让我寒心。”

她们之间开始漫长冷战,期末考试前一天,余照吃完晚饭回到座位,翻开桌面上的书,呼吸一窒,半截半截的大头贴从书页缝隙里落下。

是她们俩的合照,只是被细心裁剪开,将属于她的那一半归还。

余照拢好自己孤独的笑脸放在笔袋里,呼吸颤抖,目不斜视走到垃圾桶旁边,带着愤怒将熬夜写的信撕得粉碎,她想解释,她想说自己不是朋友想的那样。

但一切都不必说了。

有时候就是这样,你以为错过的是普通瞬间,实际上错过的却是挽回的最后时机,从此命运会推着你们向前走,无法回头,誓言溃散,成为连寒暄都欠妥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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