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学宫,教士馆外。
“谈得怎么样?”
见盖世从馆中走出,“热心”的宫之奇和齐格向前询问。
羽人闷闷不乐道:“很糟糕。”
“你没得到委任?”齐格有些意外。
“说什么呢?!”每次听到别人质疑自己的能力时,盖世都气得不行。
宫之奇:“那就是得到委任了,对吧,还有什么问题吗?”
盖世不情愿道:“可我要去给那帮毛头小子上一年的课……”
齐格:“但你的薪俸直接翻了一倍啊,上课有什么不好的?”
盖世骂道:“愚蠢的问题!”
齐格不怒反乐,笑嘻嘻地对宫之奇说道:“新来的学弟们绝对会‘爱’死他的!”
“笑个屁,都是你这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破嘴,害老子每次都得帮你擦屁股!”宫之奇冷眼瞪小河烙。然后将他的话做了一些改动后,对羽人奉承道:“求知若渴的学弟们绝对会喜欢上你这位知识渊博的新教士……”
“可,可是我要把一部分时间浪费在这些对道学一知半解的毛头小子身上……”
大术士的马屁让盖世飘飘然起来,仿佛很是受用。
“没那么糟糕啦,”齐格快马加鞭道:“你不是喜欢指出别人的错误吗?当老师再适合不过了……”
盖世鄙夷道:“我喜欢这么做,不代表一我整天都想这么做!”
小河烙又拍在马腿上,宫之奇赶忙救场:“你喜欢自己的声音……”
“是没错啦,我真的很喜欢。”盖世边说边聆听自己的声音,陶醉道:“你们听听,天籁之音也不过如此……”
宫之奇成功补救齐格的反向说服,进一步蛊惑盖世:只有成为助教,才能用师道尊严挽回之前丢掉的颜面。
在“大术士”三寸不烂之舌的轮番鼓噪下,怕麻烦的羽人竟然半推半就地重新走入教士馆。接受学宫的委任,担任见习助教。
文渊学宫,新知堂。
“我是你们的新助教……”盖世停顿了一下,见台下没有动静,不悦道:“我等着你们的掌声呢……”
还是没人鼓掌,羽人就只好继续说道:“我之所以愿意来给你们上课,是因为有人告诉我,你们是学宫新招的年轻人中最优秀的一批,说你们是什么雷州明日之星……”
阴阳怪气了一番之后,盖世直接嘲讽:“……也就是说,你们跟那漫天的星星一样,多一颗少一颗其实无所谓,因为你们那点似有实无的‘星光’根本照亮不了黑夜笼罩下的雷州……”
台下依旧鸦雀无声,“真是一群榆木脑袋,”羽人只好拿起书本,“上课……”
新助教一个人在台上长篇大论,滔滔不绝。
新学士们则是在台下哈气连连,无精打采。
“盖助教的课相当无聊,他成功将无聊升级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呵呵,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自顾自推着粪球前行的屎壳螂。”
“快乐的时光总是瞬间飞逝,忍受盖助教的课却让我度日如年。”
“听他讲课,让我又想自残了……”
老师在台上讲着,学生在台下说着,双方就这样互相折磨着。
“哇!盖世做到了让满堂的学士们同时冲他竖中指!”
羽人在转头写教案的瞬间,台下所有的学士竟然都向他竖起了中指,这情景让趴在窗边看热闹的小河烙乐不可支。
“哈,如果你是盖世,你需要做的只是转个身……”
“没错,他就是有这种该死的‘魅力’……”
“哈哈……”
“观摩”教学的宫之奇和齐格你一言我一语的评论起来,笑得合不拢嘴。
“在笑什么呢?”
“看盖世给新生们上课,不想笑都难。”
姗姗来迟的小巨人突然出现在身后,宫之奇笑着回道。
百里奔雷:“他表现得怎么样?”
齐格摇头:“不怎样,学堂里就像经历了一场长平之战,现在一片狼藉……”
宫之奇:“……还有凄惨的沉默。”
百里奔雷皱眉:“有这么糟吗?”
“比这更糟……”
宫之奇拿手一指,小巨人往里观瞧。
“举手告诉我,在座的哪位熟读过《决篇》?”
老师话音刚落,学生们纷纷举手。
盖世却摇着头,嘲笑道:“你们这是在自欺欺人……”
黄昏时分,梧桐馆院中,叶影横斜。
“晚上好,课上得怎么样?”
“一言以蔽之,大获全胜!”
郗美前来串门,盖世自我感觉良好。
“真的吗?大获全胜?”
目睹了课堂上发生的惨状,百里奔雷忍不住阴阳怪气。
“当然啦!你真该亲眼看看孩子们求知若渴的眼神,他们就像婴儿一样贪婪地吸允着我的知识乳汁……”志得意满的羽人感慨道:“今天,我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求你让我告诉他吧。”嘴里吃着点心的齐格差点被这话噎到。
“你要告诉我什么?”耳力好的盖世立马问道。
“其实呢,我们应该一起分享这个时刻的……”小河烙话锋一转,“阿奇,还是你来吧!”
有郗美在场,这小混蛋还想让自己出丑?!
宫之奇怒瞪得意忘形的齐格,河烙小子吐着舌头,将几张纸条递给羽人。
盖世:“这是什么?”
齐格:“新生们对你的评价。”
盖世很高兴:“是吗,我倒要看看。”
齐格坏笑道:“你肯定会喜欢的。”
“哼,这条很不公平……”
“啊,这话太伤人了……”
“而且,屎壳螂有六条腿……”
羽人逐条看下来,心情越发沮丧,他突然问道:“‘人艰不拆’是什么意思?”
百里奔雷:“我觉得他想表达的意思是‘求放过’。”
“一群榆木脑袋!我要去睡觉了……”
将纸条撕碎后,羽人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屋。
次日清晨,客厅。
百里奔雷伸着懒腰走出房间时,发现盖世枯坐在椅子上,看来他昨夜应是辗转难眠了。
“这次失败是我有记忆以来的重大失败……”
“如果这个经历真的让你很困扰的话,我们还是有办法解决的。”
一觉睡到天亮的百里奔雷打着哈气、倒着茶,慢悠悠地说道。
“怎么解决?”盖世眨着疲惫的眼睛看向小巨人,仿佛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百里奔雷笑道:“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给你当头一棒,让你忘掉所有不愉快的事。”
盖世竟然认真地想了一下,才摇头道:“不行,这样一来,我的下半生就只能坐在技士馆里,和齐格一起捣鼓那些破铜烂铁……”
“好吧。”百里奔雷给出另一个建议:“那你只有通过提高自己的教学技能,挽回丢掉的师道尊严。”
盖世:“我应该怎么做?”
“其实呢,教学是一门表演课。”百里奔雷将一杯红茶端到羽人面前,“学堂就是舞台,而教士是主角,学士们是观众。所以呢,你要像演员一样‘演’好每一堂课,寓教于乐的授课方式才是学生们喜闻乐见的。”
头脑单纯的小巨人根本说不出这种话来,这是他昨晚向宫之奇请教得到的答案,也是他安然入睡而不必担心醒来要面对盖世发疯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要我学习表演?有意思……”
盖世耐心听完后,哭丧鬼般似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些许神彩。
“你看我的理解对不对……”羽人托着下巴,沉思道:“也就是说,如果我能表现出很在意自己的学生,假装关心他们学没学会,他们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