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宇：“你太虚了，有空可以适当锻炼。”
“不小心而已，这么说就夸张了啊。 ”林暄直起身，拍了拍晏宇肩膀，转身向上走：“快上来。”
晏宇跟在他身后，两人来到山顶。面前是一条宽阔的大道，通向不远处一个半开放式圆顶柱形建筑物，大概五六层楼那么高。
离它不远处围绕着一排栏杆，还有几个小型射电望远镜。
“天文台？”晏宇问。
“已经停用了。”林暄说。
顺着大道走过去，果然在建筑物的门前发现了登云山天文台的字样，只是字迹已经斑驳不清，黄铜色的牌子上也全是污迹。
刚才离得比较远看不太出来，过来之后很容易发现废弃的痕迹：满是锈斑的老式铁门，拆除了一半的一列小平房，还有已经空掉的疑似配电箱的设施。
林暄穿过这些岁月的遗物，继续向前走。晏宇跟在后面。两人又走了一段，登上了曾属于天文台的一处开阔的平台。
平台上放着一个支架，上面放着一个双筒望远镜。
“看星星啊？”晏宇望天，今天月光很亮，天空不够黑，观星的效果不会太好。
“对啊。”
“我知道几个天文台观星都不错，肉眼看的话这里光污染太严重，效果不会很好。”晏宇说。
对林暄带他来这里晏宇没有太意外，以前过生日的时候两人也会随便找新鲜地方玩，野营钓鱼滑雪之类的，给工作解闷。
“我选这里自然有我的道理，你看看再说。”林暄过去调试望远镜。
晏宇环顾四周，要想临时找到比这里视野更开阔的地方还真不容易，这应该是林暄能找到的s市附近最好选择了。
“来。”
晏宇把眼睛凑近镜筒，里面的星星果然清晰不少。晏宇寻找着银河，最终定位到了那白雾状的长带，周围隐约有一些暗红色和紫色，不是特别明显。
网上曾经有个搞笑段子：把你家用久了的铁锅锅底拿出来，拍张照片调一下色就能得到一张星空照，现在想来还真挺贴切。
透过这个圆圆的视窗，星星在闪闪发亮的深色幕布上闪耀，这样的景象的确让人感动。
晏宇看了几分钟，把眼睛从望远镜处挪开，“挺不错的……”
晏宇的话戛然而止，他没能说下去。眼前的一切让他失语。
天空变得不一样了。
漆黑的天空承载着满天星斗，晏宇从未见过这么多数量的星星出现在同一刻，如此密集地一同闪耀，有明有暗，简直目不暇接。从天的起始点到天的角落，他感到自己好像被扣在一个盛满星星的玻璃罩中，那些美丽的蓝紫色底衬有自己的厚度，夜空变得异常广大看不到头，无限延伸着，那么辽阔，那么深远，星星在其中游泳。
这一刻他明白为什么人们总把天空和海洋联系在一起，此刻夜空就是海洋，荡漾着美丽的色彩，把斑斓的薄雾和浓雾晕染在一起。
这些星星让人想到钻石，但钻石的闪耀只是那些五颜六色星星遗落的碎屑，再昂贵的丝绒都无法还原夜空的色彩，那种五彩斑斓的浓重黑色。
不知道过去多久，晏宇感觉脖子有些酸，仿佛这时他才感到时间的流逝。
林暄得意道：“怎么样，很震撼吧。”
晏宇看着林暄的脸都觉得有些晕眩，他迟疑道：“这不对吧？”
林暄：“哪里不对？”
晏宇：“肉眼……没法看到这么多色彩。”
何况他们刚才上山的时候天空还很亮，又有城市灯光的影响，这样的场景不可能发生。
刚才他看到的景象就算用天文相机拍摄再处理也很难再现其美丽的万分之一。
晏宇抬头，天空还是那样绚丽，像只有梦中会出现的场景。
林暄双手插兜，闲适地靠着平台的栏杆：“你觉得怎么样？”
晏宇：“很美。”
“美就够了。”林暄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丢给晏宇：“纪念品。”
晏宇接住，是个透明小球，里面挂着一条小鱼形状的灰色铁片，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有些简陋。
“干什么用的？”
“像这样。”林暄两指环起来挡着右眼，“拿起来对着天，不就把宇宙装进去了吗？”
虽然听起来很二逼，但晏宇照做了。
在小球边缘的一圈轮廓线里，铁片小鱼好像被一个泡包围着送进了宇宙的海洋。
“心意满满！”林暄高兴道。
“这是哥们对你美好的祝愿，不想谈就不谈，找其他办法，总能让你自由翱翔的。”
晏宇看着小鱼出神。
“感动的话不必多说，想哭的话林总伟岸的肩膀借你靠。”
林暄还在嘻嘻哈哈，晏宇这边已经把小球收了起来。
林暄一下紧张起来：“怎么，不喜欢？”
“简直是小学生级别的礼物。”晏宇嘲笑道，“跟三流恋爱杂志里教你把月亮送给女神让她感动到痛哭流涕一个水准。”
“能一样吗？”林暄指着天，“你找一个能让天空变色的小学生来。”
“呵呵，这么大本事不还是改不了我的剧情。”
林暄语塞。眼看晏宇转身下了平台朝来时路走去，林暄忙几步跟上：“另一条路下山更方便！”
两人还是一前一后，不过跟上山时的位置调换了一下。晏宇没说对这份礼物喜不喜欢，林暄也不会纠结，他送过就是尽心了，至少对方没讨厌。
晏宇虽然走在前，对这里一点都不熟，时不时被林暄纠正方向。林暄索性和他并排走了：“朝那边走有个下山的缆车。”
晏宇：“……”
晏宇：“有缆车为什么还要自己爬上来。”
虽然路上风景不错，这路可一点都不短。
林暄：“因为我不确定还能不能运转。”
晏宇转身就走，又被林暄拉回来：“去看一眼，万一能用就不用走那么多路了，下山伤膝盖啊。”
“听你的意思，这缆车应该也没人操作吧？”晏宇发出质疑的声音。
“这又没什么难度。”林暄不认可。
“也是，你都能让天地变色了，把缆车开河里我也不会奇怪。”
林暄感到自己被深深误解了，且把装逼放在脑后，连忙解释：“那也不是什么都能做到的，刚才最多算个改变视觉效果，天空只是在你眼里变了而已，要改变现实就太难了。何况我还没拿回修改的权限，连刚才你说的那帮人的事一时半会都解决不了。”
晏宇没说话。
林暄知道自己的话听起来前后矛盾的地方可能有一些多，但是这礼物的创意他实在没舍得丢，也不后悔这么干。
啊，想想都觉得自己这点子绝了。
登上一步一响的铁楼梯，两人进入了缆车的控制室。
林暄研究了一圈，身上都是一块块的灰，但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给他找到了控制台的钥匙。
“摔死算谁的？”晏宇抱臂审视面前的面板。
要是他这个世界中心为了少走几步路坐报废缆车摔死就黑色幽默了。
这世界会毁灭的莫名其妙。
“包不死的。”林暄信心满满，操纵把封起来的卷闸抬了起来。
晏宇看了眼缆车高度，深感不靠谱。
缆车一辆一辆从拐角处转了出来，又一辆一辆被送出出口，向山下运行而去。
“应该没坏。”林暄道。
话音未落，刚出发的一辆和缆绳发出诡异的摩擦声，车身抖动了两下。
“还是步行吧。”林暄做决定。
“你们的工作主要是干什么？”晏宇看着远去的缆车突然道。
“什么？”
缆车吗？林暄对晏宇的发问有些摸不清头脑。
“剧情管理员。”
肯定是因为自己权限模糊的说法让他又纠结了，林暄收回手看着他：“就是……在剧情出现偏差的时候找到问题产生的原因，然后纠正。”
“怎么纠正？”
“潜移默化的引导，必要的时候制造一些事件来影响对方的观念，影响不了的时候就重启。”
“重启？”
“嗯，按照原来的剧本让时间回到最初再来一遍。”
“那你刚来的时候为什么不重启？”
如果真如林暄所说，他后来真把晏宇当朋友想放过他的话，那最初几年怎么不重启呢？那时候两人感情还没到那种地步吧。
林暄叹气：“那时候你才多大，十三岁吧，离剧情主线还早着呢，我们重启也是有成本的，没到不可挽回的时候不会随便重启。”
“原来如此，那么怎样算不可挽回？”
“靠我们自己判断，一般是一些重要角色意识到不对反抗意识很强的时候，或者重要剧情被破坏走歪的时候，很多种。”林暄陷入了回忆状态，“比如说男二把女主强制爱了，这种在双洁故事里就是死罪，还有什么渣贱文里的受精神崩溃结局跳楼了，前功尽弃变be，各种各样的都有。”
晏宇若有所思：“那也就是说，我不是唯一一个知道自己是小说人物的角色。”
“不不不。”
林暄否定他的说法：“他们跟你的动机不同，你想想我刚才举的例子，他们是投入剧情太过，用力过猛，距离自我意识还是有点距离的。所以我才说黄楚玉这事不对……”
林暄这才反应过来：“靠，我就说忘了什么，在车上的时候你把话题岔开了，黄楚玉这问题很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