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大亮。
沈映雪和李僴从李光弼的帐篷出来。
沈映雪花了足足半个时辰的时间和李光弼解释。
李光弼一开始自然是不相信她,甚至觉得她违反军令,要将她处死。
李僴将沈映雪拉着身后护住,要杀她,先杀他。
沈映雪揭开自己脸上的面具,露出真容。
李光弼大惊。
沈映雪便透露自己是道士,李僴也在旁边为她作证,并且告诉李光弼沈映雪的占梦之术。
李光弼还是不信。
于是,沈映雪便让李光弼告知他夜里做的梦。
李光弼为了证明沈映雪的真假,于是将昨夜做的梦告知。
沈映雪根据李光弼的梦境准确的占卜出李光弼的一些事情。
这些事情,只有李光弼知道,不存在别人告知了沈映雪。
最后李光弼的防线被一点点的击溃。
他问沈映雪一句:“那接下来该如何?”
沈映雪只说了一句:“按兵不动,静待三月。”
*
三月下旬,传来惊天好消息。
史思明被杀。
原来,他残暴不仁,动辄斩杀下属,早就令部下不满。
而史思明的大儿子史朝义,对他尽心尽力,可是史思明却不喜欢这个儿子,偏爱自己年幼的小儿子,想立小儿子为太子。
部下将这事告诉了史朝义,让史朝义有了警惕。
邙山一战,史思明击败李光弼之后,打算乘胜西进潼关。
他命史朝义为前锋,率军从北路进攻陕郡,他自己率军从南路进军。
史朝义到达礓子岭后,却被唐军卫伯玉击退,后来史朝义多次进攻皆失败。
史思明认为史朝义不能成事,准备处决他,于是故意刁难,命史朝义筑城贮存军粮,故意要求一天内完工。
因时间仓促,最后城墙还未涂泥,史思明前来查看,怒斥史朝义无用,并且告诉他,一旦攻克陕州,就会处死史朝义,
史朝义如遭雷击,不知所措。
旅舍内,史朝义在他的部将骆悦和蔡文景的劝说下,决定反击。
当时,众将士已经对残暴的史思明不满,所以骆悦轻而易举地让众人不敢违抗史朝义的命令,还拉拢了史思明的得力大将曹将军。
当晚,骆悦等人率三百人到达史思明住宿的鹿桥驿,因有曹将军在场,一路畅通无阻,在鹿桥驿杀死多人。
史思明正在上茅房,躲过刺杀,得知此事,翻墙跳入马厩骑马逃跑,被箭射中坠马,最终被擒获。
虽然史朝义没有直接要杀父亲,但是骆悦等人担因节外生枝,于是将史思明勒死。
如今他的尸体已经被橐驼抬回洛阳。
史思明一死,叛军集团陷入大乱,变得四分五裂,自相残杀,对唐军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好消息。
唐军在夜色之下开庆功宴,大家把酒欢歌,军心大振。
帐篷外欢歌笑语士兵们,心情大好。
沈映雪和李僴坐在帐篷里单独喝酒吃肉。
“你看你,吃的满嘴都是。”李僴抬手手,为她擦去嘴角的残留。
忽然,帐篷的帘门被掀开,李光弼走了进来。
“王大夫,哦不对,是沈姑娘,沈道长。”李光弼笑着走上前,他醉醺醺道:“原本我还有些不放心,可没想到全都被你说准了,你真是神人啊。等战事结束,我定会亲自到你长大的道观,去拜三清四御。”
李僴站起身扶着他,“李将军,你喝醉了。”
“我没醉,我开心着呢,知道你们小两口聚着呢,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李光弼倒识趣,走出了营帐。
沈映雪开口道:“要不你出去跟那些士兵们一起吧,别在这陪我了。”
沈映雪不喜欢热闹,所以想一个人呆着,李僴就陪着她。
“没关系,他们现在开心着呢,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在这陪着你。”他轻轻地握住她的手。
两个人相视一笑。
夜里,沈映雪又偷偷摸摸地住在了李僴的营帐里,虽然每次都偷偷摸摸的,可是他俩的事儿还是传遍了军营。
沈映雪是女人的事儿,士兵们还不知道,所以私下里都在传李僴有断袖之癖,但毕竟他是王爷,所以他们也只能在私下里说。
再加上王大夫是这里医术最好的大夫,所以他们也不敢轻易得罪了,否则他们在战场上受了重伤,王大夫记仇,不尽力治,他们可就完了。
*
深夜,沈映雪和李僴躺在床上,两个人面对面侧躺着。
李僴轻轻把玩着她的长发。
“看来你的梦,是越做越灵了。”
沈映雪:“是呀,以前我没有做梦的能力,只能看到别人的梦,可现在我自己有了做梦的能力,我发现我自己的梦,能够梦到具体的事件,根本就不需要用到八卦来占卜了。”
“那这几天你有没有梦到什么?”
沈映雪点点头,“很快就会有一个史思明的旧部下来投降,到时候接纳便可。”
李僴亲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了,有你真好要,不然长安就真的岌岌可危了。”
他轻轻地将她搂在怀中。
“我无数次在想,我为什么会来到唐朝,带着前世的记忆。或许就是为了这一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还有自己在乎的人。”沈映雪闭上眼睛,贪婪地呼吸他的温度。
“阿僴,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无论在哪都不要分开,无论是太平盛世,还是战乱纷争,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李僴亲吻着她的眉心,“雪儿,有你在,我也什么都不怕了。”
他一直以为他会保护她,也只有他可以保护她,可是现在他才明白,原来一直以来是她在保护他。
她是一弱女子,可是却比男子更能扛起一片天。
*
后来,沈映雪又跟着唐队去了许多地方。
她还收了两个小徒弟。
这两个徒弟医术不错,加上沈映雪在旁边悉心指导,教了他们很多,他们的医术在短短时间内精进了很多,有了他们,沈映雪轻松许多。
张岸华和孙霖芳也在军营中,一直行军作战,两个人不少次遇险,互救互助,不知不觉中,孙霖芳对张岸华产生了感情。
张岸华终于追妻成功。
但是刘易却没有那么好运,在半年前他遭叛军击杀,乱剑穿心而死。
接下来几个月,又发生了许多事情,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
史思明死后,叛军四分五裂,丧失了凝聚力,实力也大大削弱,但是依然让人头疼。
不过,沈映雪觉得,这安史之乱过不了多久就要彻底平息了。
*
十一月。
朝廷派人带着圣旨前来让李僴回长安。
如今战事已经没那么吃紧,李亨终于想到了他还在战场上的儿子,想把他找回去。
可能之前的气儿已经消了。
李僴自然是不可能一个人回去的,他必然要带着沈映雪一起回去。
好在沈映雪之前收了两个小徒弟,这两个人的医术大有精进,他们两个人留在军营里已经够用了,无需沈映雪继续留在这。
李僴和沈映雪准备一起回长安。
但是他们并没有和宣旨的宦官一起离开,而是让他们先走,说是军营里还有一些事情要多处理几天,才能赶回长安。
于是,宦官便带人先行离开。
李僴也让张岸华和孙霖芳先行离开。
两人虽然不解,但是也服从命令。
之后,李僴和沈映雪也离开,但他们两个人一路上游山玩水,过二人世界,慢悠悠地赶回长安。
这就是他们让别人先行离开的原因。
这时,他们才觉得,他们真正在一起了,再也没有人可以打扰他们。
冬日,两个人骑着两匹马走在雪地里。
心爱的人在身边,空气似乎都没那么冷了。
李僴看向身旁的女人,微微一笑,“雪儿,我们私奔吧。”
“你说什么?”沈映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我们私奔吧,去哪儿都行,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就行。”他说得很认真。
沈映雪:“我得回去问问我娘。”
李僴笑道:“等回了长安,我便让你做我的王妃,这样我们就不用私奔了。”
沈映雪没有立刻同意,而是望着天空,“你看今天的天气真好。”
“你该正面回答本王的问题,别顾左右而言他。”
“我这样一个王妃,你父皇会同意吗?”她指了指自己的脸,“我脸上的胎记,若是陛下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
为了赶路方便,不引人注目,她脸上依然贴着假皮,将胎记遮住,不过她知道这皮下面,她的胎记永远都在。
“我不在乎,他如果不同意,我就带你私奔。”
沈映客调皮道:“看来你真的很爱我呀,都快成了我的舔狗了。”
李僴眉心一紧:“何为舔狗?”
这词,他听着好像不是什么好词。
“舔狗的意思就是,你就像一条狗舔主人。”
李僴脸色一冷,“好你个沈映雪,竟敢羞辱本王,你看本王怎么教训你!”
李僴骑着马追上去。
“哈哈哈。”沈映雪大笑了起来,用手拍了一下马腹。
马儿飞奔了起来。
两个人你逃我追,玩的不亦乐。
正在这时,前方来了一个骑马的人。
两个人勒了缰绳停下。
直到那人离近了些,两个人才看清为首的人。
“阿术。”
沈映雪惊呼出声,“怎么是你?”
阿术看到两个人,十分激动,他下了马立刻跪倒在地,“殿下,沈道长,我终于见到你们了。”
李僴也下了马,“快起来。”
阿术起身激动的泪流满面,“殿下,你这些日子可好?”
“我都还好,你怎么样了?”
阿术点头,“我很好。”
“水莲呢?你们夫妻俩人相处的可还好?”
“殿下放心,我与水莲相处得很好,她如今身怀有孕。”
“太好了。”沈映雪开心地上前,“她怀孕了几个月了?”
阿术:“已经五个月了。”
“没想到你当父亲了。”沈映雪真心为他开心。
李僴问道:“对了阿术,你怎么在这?”
“我听闻皇上下旨召你回长安,所以我就在必经之路来迎接你,想早些见到你。”
“张岸华和孙霖芳回去了吗?”
阿术:“属下并未看到他们。”
李僴疑惑:“他们是先启程的,怎么还未到?”
沈映雪说:“因为他们跟我们一样,想在路上过二人世界,所以慢吞吞的,现在不知道跑哪去了。”
李僴明白过来,“这两个人,还真是大胆。”
阿术看向沈映雪:“可没想到沈道长也在这,我以为你在道观。”
沈映雪解释:“我之前的确一直在道观,但后来,我又去找了殿下,在军营里当大夫,一直和他待在一块。”
阿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李僴:“阿术,我们快到长安了,这天也快黑了,前面有个客舍,我们到那歇息一夜,明天就能回家了。”
阿术喜极而泣,“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