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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虚实难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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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僴眸光微沉,眉间轻轻蹙起,泛起一抹浅浅疑惑,“你何以得知?”

沈映雪将阿术的梦境复述给他听。

李僴放下手中的勺子,起身到沈映雪身旁。他凝视着她,眼眸中透着深思和怀疑:“你以梦推断他母亲生死?”

一室静寂中,李僴静立,端详着沈映雪的眼眸,仿佛在等待她解释这荒诞的推断,寻觅着一个能说服他的理由。

沈映雪神情冷静,轻启朱唇:“阿术梦到大地,对应坤卦,坤为地,又可对应母亲,湖泊为坎水,乃凶险之卦,而湖泊被乌云缠绕,由坎卦变兑卦,兑卦为肺,代表她母亲肺有问题。上兑下坎为泽水困卦,所以我推出她养母为肺病,药石难治,如今已经无力回天。而且在梦中,阿术被力量拖住,可推测阿术受伤无法赶路,不能及时回长安,而我从卦象上看,泽水困卦上爻为初六,若没推错,这便是他母亲最后期限,而今天是初五,所以我才来告诉你,希望可以早点带阿术回去。”

李僴闻言后默然片刻,眉头微皱,神色间透露出深思之色。他缓缓抬起眸子,细细打量着沈映雪,欲从她的言语中窥见一线真相,他轻轻颔首:“你怎知他母亲为养母?他告诉你的?”

“非也。”沈映雪回答:“阿术的母亲为养母,是我推算出来,因为阿术梦到两个地,头顶一个,脚下一个,代表他有两个母亲。上坤下坤本为吉,可变卦为困则为凶。而如今生病的是养他的母亲,与他感情极深,若是不能见养母最后一面,必然悔恨终生。”

李僴细细地听着,一双深沉的眼眸间流转着疑虑,对沈映雪的言辞似信非信。回想昨夜,他也迷失于梦境之中,想找她占梦,却莫名其妙地与她陷入口角纷争。他暗暗收敛心神,未将此事向她明言,却未料今晨她以八卦向他解了阿术的梦,然而,虚实难辨。

李僴沉默间,沈映雪问道:“莫非你怀疑我在骗你?若是不信,你可去问张岸华,我昨日也为他占梦。”

昨天,沈映雪为张岸华占梦这事儿,李僴自然知道,她占梦时,他刚好下楼听到。

他只当是江湖术士般骗术,不屑一顾,可接着就有刺客行刺。而这些刺客不为箱子里的东西,张岸华也受了伤,却有惊无险,都对应上了。

“我去看看阿术恢复的如何了。”说罢,李僴离开房间。

沈映雪追了上去,“我跟你说的是真的,而且早点回长安,对你也没什么坏处。”

“别跟着我。”李僴转头,冷淡地说,“阿术单纯,容易被蒙骗,我要单独跟他谈谈,你下楼去。等我决定好了自然会告诉你。”

沈映雪越发觉得,这男人的警惕心比她还强。

“那行,你跟他谈吧,不过不要说太多话,他脖子上还有伤。我刚刚与你说的,你也别告诉他,以免刺激到他。”

李僴默然离去,神色间流出一抹冷峻之意。

阿术吃完粥,将碗置于一旁,想下床走动,门忽然被推开,李僴缓步踱入,阿术见状,欲下床行礼。

“免礼。”李僴抬手阻止,“你躺好,无需下床。”

“遵命。”王爷之命,阿术顺从,恭敬地重新躺回床上,细心将被褥整理得宜。

“王爷,属下致使行程受阻。待伤愈之后,甘愿受罚。”阿术神色愧疚,语气坚决。

李僴端坐于旁的椅子上,俯视阿术,未即答罚与否,反询问:“阿术,昨夜休息的如何?”

“属下昨晚睡得很好,多亏道长一直照顾我。”阿术恭敬回答。

李僴抬眸:“她昨夜在你身边照顾,整夜未眠?”言辞间,微见他眉头轻轻拧起。

阿术回应道:“我整夜昏睡,未曾醒来,不知张道长是否入眠。不过张道长必有多加照料,今早还为我备汤药和白粥,可见其善心至极。”

阿术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那位犹如仙子般的身影,竟与张道长无异。

李僴内心忆起昨夜与那女人的争执,眸底掠过一抹幽深。她这人轻佻、大胆,且伶牙俐齿,没点正经样。

见李僴沉默,阿术开口,“王爷,多谢您今早亲自来看我,我们启程回长安吧,不用为了我耽误行程。”

“阿术,你有没有跟张道长说过关于你的家里的事儿?”李僴这才入主题。

听到王爷的问题,阿术不解,但还是答:“并未提及,您为何这样问?”

李僴:“她照顾你一夜,我以为你们聊了许多,便会说到家里的事。”

“我跟张道长并未聊天。昨天我重伤,大多处于昏迷,后来喝了药便一直昏睡,直到今早被张道长叫起来,并没有提及彼此家里的任何事情。”

“原来如此。”李僴点头,接着问:“你与母亲相依为命对吗?”

“是的。”

“那你母亲身子可还好。”

“我母亲身子不大好,一直在喝药,她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但我要在王府当差,时常不能陪伴在母亲身边,只能给邻居一些银钱,托他们照看一下。”阿术想到母亲,脸上露出难过,算算日子,也有快两个月未见母亲了。

平时王爷对下属家里的事儿也没有过问,怎么今天突然问起这事儿了?

“阿术,你回答本王一个问题。”

“王爷尽管问,属下一定知无不言。”

“你可是你母亲的养子?”

阿术心中一震,目光带着几分惊讶。身为王府护卫,他早已接受过背景审查,王爷对他们家庭的了解周全。然而,关于母亲非亲生的事实,王爷却并不知晓,这事儿只有他与母亲知。这让他心生疑窦,王爷忽然提及,莫非暗地里再度对他调查?

但自己只是个小卒,王爷何以至此?难道是自己在何事得罪了王爷?

“为何沉默,不方便说?”李僴询问时,倒也不生恼意,言辞平和。

“王爷,我的确是我母亲养子。只是没想到王爷知晓此事。”

阿术心惊胆战,说到这儿,生怕李僴误会,又补充道:“一开始进入王府时,我并非刻意隐瞒此事,只是我从小与母亲一起生活,她把我当成亲子,我亦将她当成亲母,我们母子二人相依为命,胜似亲生,所以属下就没有提起此事。”

见阿术有些慌张,李僴安抚道:“你不必惊慌,本王并不在意你母亲是否与你有血缘关系,只是随口一问。”

见阿术的样子,他必然没有告诉那丫头,毕竟阿术连自己这个主子都没说,这样想来,那丫头倒是有几分本事,竟然凭一个梦境占卜出来这些。

只是不知道,他母亲初六会离世是否准确?

无论是否准确,可以确定的是这女人很大胆,那些江湖术士他见过不少,大多都是泛泛之谈,言辞抽象,可是鲜少像这个丫头这样,敢说得如此精准。

见阿术脸色苍白的模样,这事还暂时别告诉他,万一那丫头说得不对,那阿术便是白担心了,若说对了,至少能多给阿术一天的恢复时间再得知坏消息。

李僴从座椅上起身,阿术见状,本能地要下床,直到李僴抬手阻止,“你躺好。”

阿术闻言,便不再乱动。

李僴:“临行前,父皇说拿到东西后尽早回长安,莫要多耽搁。我已为你备好马车,半个时辰之后,我们便启程。”

“是,王爷。”

得知半个时辰之后会启程,阿术也心安了一些,他还担心,再多待一天,他会拖垮整个队伍的行程。

“你先休息一会儿,待会我派人过来。”

说完,李僴转身离开房间。

*

到楼下后,李僴看到一群护卫正围那小道士,与她说话,小道士游刃有余,举手投足之间落落大方,但是嘴里时不时蹦出几个让人听不懂的词,说完之后又连忙解释。

只见张岸华又抬起手臂搭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跟众人说:“这修道之人就是不一般,说话用词都跟我们不一样。”

忽然,有人余光瞥见李僴下来,连忙收起脸上的笑容,单膝跪地,“公子。”

其余人见了,也纷纷跪倒在地上。

沈映雪左看右看,她是唯一一个站着的人,有些尴尬。

看他们跪得如此熟练的样子,这男人怕是王公贵族吧,这气质看着也不像是普通人。但他具体是何人,沈映雪也不想深究,反正到了长安就分道扬镳。既然他出门在外故意隐藏身份,那必然也不想让人知道。

“都起来。”

得到李僴允许,众人起身。

李僴到张岸华面前,不知怎的,突然看他有些不顺眼,目光暗沉了几分,“张岸华,旁人我管不着,可你作为我的护卫,必要检点。再让我看到你与谁勾肩搭背,我砍了你的手!”

李僴眸光如寒冰,凝视间不动声色地传达出难以忽视的警告,让人胆寒。他的眼神没有看向沈映雪,可是偏偏所有人都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沈映雪心头忽觉一颤,容颜微变,心想这男人还真是会含沙射影。

张岸华的脸上闪过一抹惊慌,心弦似被重重一击,连忙低头拱手道:“是,属下再也不敢了。”

四周安静到了近乎可怖的地步,众人个个低垂着头,全场静得如坠冰窖,直到李僴再度开口,“准备好,半个时辰后启程回长安。”

这话打破了沉寂,但众人兀自被压得喘不过气,丝毫不敢违逆,立刻应声:“是,公子。”

沈映雪心中有些紧张,垂着眸不与李僴有任何眼神接触,免得这男人又针对她,直到他离开,她才长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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