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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第 9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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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执宜从太子府中出来时,外面已经开始飘雪了。

绘竹在身后为楚执宜撑了伞,见她停了步子往天上看,便道:“这还是京城里的头一场雪呢,娘子才回来便赶上了,是个好兆头。”

她以为楚执宜在想念京城的雪。

其实,楚执宜不过是想到了,畏寒的燕峥这会儿好像还在薛府。

“待会儿先去薛府接了燕郎回来,再一同回府。”楚执宜一面上马车,一面又道,“可备了大氅?”

“回娘子,早早便备下了。”

“那便好,这样的天气,我穿着厚衣便已足够,他可是不行的。”楚执宜说着,便安坐在了马车上。

绘竹颔首应下。

心中不由得纳罕,二娘子远去越州不过近一年的时候,面上却是威压甚深、寒霜一般,连她这个从前近身的人都不由得多添了几分敬畏。

可这会儿一提起燕郎,眼中却顿时温柔了下来。

果真不愧是得了二娘子心意的人还成亲了的人,在她心中的分量不可估量。

眼下看着,燕郎的地位是与从前在楚府时不同了。

绘竹心中有了计较,也便将京城中那些关于贺二公子的见闻全藏住了。娘子既没开口问过,那便是不在意,既然不在意,那她们这些底下人也便没的什么要紧提及。

知晓这位薛老将军素来不待见楚执宜,于是到了薛府门口,绘竹便率先下了马车前去同门口的人通报。

薛府的人这次却不像从前那边轻慢,只道:“燕公子?”

绘竹道:“不错,如今我们楚府中的良婿。”

“可是……”那侍卫听了这话更是犹豫,“将军才吩咐了,给燕四公子收拾出了西院,留他久住。”

“是啊,这将军与燕四公子许久未见,好容易久别重逢,又终于说开了心结两人重塑师徒情意,只怕是没打算搬离将军府了。”

“重塑?”楚执宜自马车上走了下来,绘竹见状连忙去扶,“阿峥可是薛老将军最看重的徒弟,两人何曾有过嫌隙?”

侍卫看了一眼楚执宜,神色复杂,又低下头,不欲细说。

“这样吧,我先去通报一声,且听燕四公子如何决断。”

“那便有劳。”楚执宜道。

眼见那个侍卫匆匆回了府中,又很快出来,怀中还揣着件什么东西,身后并没有燕峥跟来的样子。

按照前些日子两人的新婚后缠绵的程度,得知楚执宜来接他,燕峥这会儿早已经小跑着来见她了。

楚执宜的眉心一跳,顿时感到了莫名的不安。

“燕四公子说,他就不出来见二娘子了,不过有一物公子让小人来还给将军。”说着,便将怀中那用丝帕包裹之物躬身递到楚执宜的面前。

丝帕是眼熟之物,玉佩也是。

丝帕是从前楚执宜刚入女学的时候,在燕峥的疏落居扎了好几次手指头绣出来的,上头的字是“楚”。

里面的玉佩……

楚执宜眼眸一沉:“这东西从何处得来?”

“燕四公子并未说过。”侍卫道。

“没有提过?他就没有什么话留给我吗?”

楚执宜的脸色阴沉得可怕,莫说是绘竹,那两名侍卫也感受到了。

纵然如今已经知晓,燕四公子在越州时早已与镇远将军成亲,如今两人已经是旁人干扰不得的关系了,可薛老将军之命不可违抗。

“燕四公子说,这东西还给将军,便算是两清了。”

在楚执宜阴沉目光的注视之下,那侍卫的声音越来越小。

“两清?”楚执宜冷笑,“我让他家破人亡,从高高在上的燕家四公子沦落贱籍,倍受摧残折磨,还骗他感情,让他钟情于我,他不恨我?”

“我们这辈子、下辈子都绝不两清。”

立在薛府门口,楚执宜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在两个侍卫犯难的时候,楚执宜已经率先转过身:“他如今想不通也便罢了,过几日我再来接他,劳烦薛老将军照顾我的燕郎。”

一旁的绘竹欲言又止。

却见楚执宜双目猩红,俨然是动了怒。

她冷声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是我拜过堂、成过亲的夫婿,是我楚执宜的人,有任何人胆敢阻拦我们二人在一起,我都决不会饶过。”

薛府内,立在墙后的薛老将军听见这话,未曾动怒,反而是露出了几分惊讶。

随机又冷哼了一声:“她要早有这份心思,又何至于此?”

俨然是为楚执宜这一份近乎疯魔的执著而打动。

薛老将军年轻时候经历的背叛与生死太多,燕家的事情从事发到最后他都看在眼中。

不过是圣上看多年的功臣功高震主,容不下,这才想要借一把刀,来将燕家这棵已经长得足够枝繁叶茂的大树砍掉罢了。

只是燕家正巧,底下的旁支众多,又恰巧被皇帝的人早抓住了把柄,这才被借机连根铲除。

楚执宜不过是做了一个顺势扶摇直上的人。

至少可以得见,她的眼光之毒辣,决策之果断,若那人不是燕峥,薛从忠只怕要为她拍掌叫好。

薛从忠看了眼一旁的燕峥,他脸上一片死寂,对楚执宜的话并没有多少反应,显然是没打算回去的。

“你且安心在这住下吧。”薛从忠道,“她总不能将你从我府中强行带走。”

“多谢师父。”燕峥开口,声音还带着微微的沙哑。

方才昏厥之后,薛老将军便请了医师来为他诊脉,这会儿的燕峥还是精神不济。

从薛府离开之后,楚执宜和绘竹两人坐在马车上,对面绘竹的身旁还放着原本备下打算给燕峥的狐毛大氅。

见楚执宜目光往身旁看。

绘竹怕她触景生怒,便将身侧的大氅往一旁堆了堆。

“罢了,给我吧。”楚执宜抬手。

绘竹便将那件银白大氅递到了她的手中,狐毛厚重,楚执宜的手指却是冰冷的,这样盖在身上,是暖和一些。

楚执宜并没有功夫多想这些事情,她此行最要紧的一件事是面圣。

如今燕峥既然没接到,便打道回府接了燕屹与她同行。

此次越州之战,燕屹同样立了大的功劳,自要和楚执宜一起前去谢恩的。

楚执宜的马车在楚府外停留,等着底下人去寻方才被带回楚府的燕屹,不过一会儿,便见身上多了件银红色披风的燕屹乐呵呵地往她的马车小跑而来。

那张生动的脸,看得楚执宜一呆。

这银红色的大氅,是从前燕峥在府上住着的时候,楚执宜命人为他制的,与如今这件银狐毛的大氅是一起制成的。

待他走近,楚执宜才发现,不光是多了件披风。

燕屹的腰间还多了件玉佩和锦囊,手上多了一对臂环。

楚执宜忽略心底的疲惫,轻笑着道:“怎么回了一趟楚府,大变样了?”

“家中的长辈们说我原本的盔甲太过简陋,便说让我去梳洗一番,出来时掌事又为我寻了这衣裳,至于这些多出来的饰物,都是长辈所赠。”

燕屹一面抬手抬脚地朝楚执宜展示,一面觑着她的表情。

“难不成我穿错了?”燕屹见她表情有些怪,便敏锐问道,“要不还是去换了再同姐姐一起进宫。”

楚执宜及时收神:“很好看。”

燕屹眼睛一亮:“真的?”

楚执宜点点头。

燕屹顿时欢喜,像个大型犬一样,摇着尾巴便往马车上走,坐在了楚执宜的身旁。

“柳夫人说我原先的打扮戾气过重,很容易没有女人缘的,说还是这样好看一些……”说了一半,意识到自己的心思暴露,又停了话端。

楚执宜一向心细如发的人,却好像全然没听出来这话之中的端倪。

她只附和地点了点头。

有些心不在焉。

燕屹关注着楚执宜的情绪,自然很快便看了出来。

不过他注意力转移得很快,在马车内看了一圈之后,才道:“兄长人呢?还是咱们先去皇宫,后头再接兄长吗?”

楚执宜陷入了沉默,一旁的绘竹噤若寒蝉。

燕屹很快又将疑惑压下,道:“我上次见到圣上,还是在皇宫内求那位放我一命呢。”

他苦笑。

“你兄长久不见薛老将军,暂时先住在薛府,等过些日子自会回来。”楚执宜过了一会儿才道。

随即又笑了笑:“今后不会了。”

她抬了抬手,燕屹立即主动将脑袋蹭过去,仰头看着楚执宜。

“你和你兄长便是燕家的未来,有你们在,燕家再也不会有四年前那般境遇。”楚执宜道,“如今已回京城,若你愿意,便可以在京城建府安家,今后也不会再有旁人轻视你们。”

楚执宜收回手。

燕屹坐了回去,面上欲言又止。

“怎么了?”楚执宜问。

“我可不可以不建府安家?”燕屹道。

楚执宜意外道:“为何?”

她隐约知道燕屹从前在燕府中的地位,也知道他是个好强的性子。

如今燕家只剩他与燕峥,凭借燕屹的燕峥,完全可以与燕峥分庭抗礼,将来燕家的未来便真真是他们二人的。

她原以为如此光耀门楣、扬眉吐气之事,燕屹听了必然欢喜。

可这会儿见他的神色,却不似欢快。

“兄长如今不是进了楚府的门,我尚未及冠,家中也无长辈,照例也是该跟着兄长的……”燕屹支支吾吾道。

短短一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已经双颊绯红,低下头去,连楚执宜的眼睛也不敢看。

楚执宜听了这话顿时失笑:“你这说得是哪门子的照例?”

“我在越州闲来无事的时候看了许多话本,那话本上头写了许多,嫡女嫁人,庶女跟着陪……不是服侍的话本。”燕屹提起话本,顿时理直气壮起来。

他也敢抬眼望向楚执宜了,一双英俊的眼眸中写满了“求收留”的字眼。

可惜楚执宜没这么打算,她冷脸拒绝。

“不行,我特地带你回来,为的便是要你立府安家,若是不能,我要如何心安。”楚执宜道。

燕屹被拒绝,顿时哼唧一声,泄了气。

知道楚执宜自来说一不二,他也不多提,只那样看着楚执宜。

“不过安家立院得些时候,你既然和楚府中的长辈们相处得好,平日里便可来小住。”楚执宜最后看着他那双眼睛,还是让步道。

燕屹立即点头。

在他眼中,这便是楚执宜答允他留在楚府中的意思了。

见他喜怒悲欢皆是如此简单率直,楚执宜不由得放下手中的书,抬眼认真看向他。

燕屹习惯了楚执宜方才那般漫不经心地同他说话,这会儿撞见她专注的目光,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头:“姐姐怎的忽然这么看我?”

楚执宜问:“我只是在想,倘若……倘若,害你沦落至今的人是我,你待如何?”

“什么?”燕屹呆愣地看向楚执宜。

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楚执宜收回目光,又伸手去拿放在一旁的兵书,道:“罢了,是我失言。”

“我如今重重境况,本就是姐姐所赐。”燕屹突然认真道。

“当日在金殿前,若非姐姐开口,我早已没有了性命。后来在越州,更是全仰仗姐姐谋划,我才能得了今日之战功。”燕屹道。

他莫名有种直觉,楚执宜方才的问话不是玩笑。

她是认真的,所以自己此时的回答至关重要。

“若没有姐姐,便没有今日的燕屹,姐姐于我有再造之恩,我看姐姐如泰山之重。”燕屹道。

“可倘若,让你置身生死之地的人本就是我呢?”

燕屹一愣。

像是在思考楚执宜这话的深意,一瞬间他想到了许多。

那日恰巧出现在大殿之上的楚执宜,分明彼时就连楚向安要见圣上也得等传旨召见。

还有在刑场上出手救下燕峥。

楚家如今在官场上飞快的成长速度,还有楚执宜对燕家的态度。

但,那有如何?

“若没有你,我也无法成为如今的燕屹,只怕已早早隐没于燕家后宅,做个闲散人了。”燕屹并未犹豫很久。

这次,沉默的人变成了楚执宜。

燕屹笑:“姐姐会不会觉得我可怕?”

楚执宜摇头。

燕屹却还是同她解释:“姐姐,燕家太大了,大到根本看不见我这样微如尘埃的人,或许那些站在云端的人,就如兄长,才会有那种强烈的家族兴衰为己任的想法。在燕家过得不快活的人,自然就不会有那样的感情的。”

“我知道姐姐能明白这种感觉。”

说完,他又看向楚执宜。

楚执宜最后点头,认可了他的说法。

又不免在心中幽幽叹了一声,果然,他们还是不同的。

是她亲手将燕屹从高高在上的云端拉下,落入淤泥,他合该恨自己的。

楚执宜却并不慌张,若爱意只能消亡,那他仍留有对她的恨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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