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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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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禾坐在马车上,偷偷瞄着父亲的脸,林老爷本就被晒得黢黑,现在整张脸垮下来,看起来比城隍庙的判官老爷还吓人。

她心脏狂跳,努力蜷缩成一团。

赶车的马夫不知是林老爷安排,还是知道事态紧急,一路把马车赶得飞快,很快便到林府。

林老爷率先下车,直冲冲便进府而去,林不言跳下车,回身伸手扶住禾禾。

禾禾抓着他的手,紧张又害怕地说,“哥哥,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林不言却一反常态地板着脸,他只说着,“先进府再说”。

禾禾绝望地随他们入府。

大堂里,沈氏坐在主位等着他们来,张妈妈在一旁低头拿着家法,其余下人都被遣了出去,只剩下陈姨娘和林妙姜站在沈氏身边忧心忡忡。

林老爷率先大步进屋径直坐到沈氏旁边。

林不言带着禾禾紧跟其后,禾禾自知这次难以善了,直接跪在他们身前听候处罚。

“你还知道跪着认错呢”,沈氏气极反笑,看着禾禾的样子恨不得先打她几棍,提高声音大怒道,“还不立刻把事情交代清楚!”

禾禾被吓得一个激灵,说话时舌头都捋不直,“我……就是……我”。

她和周掌柜的交易府里只有她院里的人和林不言知道,这次要是捅破了,依沈氏的性子她一定会被禁足整年!

可现在的情况不得不说,林家父子前脚刚走,后脚沈氏就肯定已经审过桃果她们了。

她眼眶里挤出泪水,憋着嘴,边抽噎边说,“就是之前在家无事,就研究出几个点心食谱,我……我想让京城的人都吃到,就找了周掌柜卖这些点心……”

禾禾说的话有真有假,她之所以找周掌柜以至于后面入股,主要还是想挣钱。

作为现代打工人的她来说,虽然在这儿养尊处优的生活,可她也有忧患意识,况且依照大梁朝的风俗,她不嫁人,父母的脸皮都得被人扔地上羞辱,到时候嫁了人手里有钱财才有底气。

何况谁会嫌钱少,自然是多多益善。

沈氏做当家主母数十年,禾禾心中的小九九门儿清,她直接起身夺过张妈妈手里的长棍,重重打在禾禾后背。

边打边骂,“你说胡话糊弄谁呢!你想让大家吃你想的点心需要到食铺卖方子?咱们家办个宴席就能让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还需要你偷偷摸摸地干?家是少你吃喝还是短你穿戴,要你一个官家小姐去抛头露面赚钱?这要传出去,你让我和你父亲的脸往哪里搁!”

这次沈氏是气狠了,没一下都下了狠手,林不言在她打第二下的时候就上前抱着禾禾,余下的数棍都打到了他的背上。

禾禾被压到最底下,棍没打在她身上完全不怕疼,作死地反驳道,“母亲,我见周掌柜时穿的都是婢女的衣服,而且每次都是蒙了脸,他只当我是林府的下人,不会想到我是谁”。

越说沈氏越气,她指着禾禾怒到极点,“好好好,你还有理了!张妈妈你把不言拉开,我今天不治治她的歪理,真是枉费我十几年的教导”。

一旁的陈姨娘和林妙姜赶紧围绕沈氏身边阻拦她继续下手。

林妙姜拉着沈氏的胳膊,开口劝慰,“母亲,禾禾还小,之前一直拘在家里难免有胡思……不,是奇思妙想,何况这次的事情禾禾也是受牵连,万万不能因为外人伤了禾禾呀”。

沈氏推开林妙姜,还想继续下手,张妈妈也虚虚地扯着林不言的衣服做做样子,林老爷看着哄闹一群的家人,开口道,“行了,都停下”。

大家停下手上动作,沈氏还喘着粗气,看向林老爷等他说个明白。

禾禾面带期盼地看着林老爷,却见他说道,“不言你让开,一个家要有家的样子,张妈妈执家法打二十棍,让你长长记性”。

“父亲”,林不言开口祈求。

林老爷却不在言语,他看了妹妹一眼,起身立在一旁。

张妈妈接过家法长棍,这不是她第一次执行家法,小时候兄妹俩调皮玩火差点把厨房烧了时也是让她执家法,一个孩子打了几棍。

可那时他们年纪小,大家也是虚虚做个样子让他们长长记性,可这次……

她握了握棍身,猜着老爷的意思,没敢用全力,用着六成力道打在禾禾背上。

藤条编制做的长棍,是京城多少家庭里必备治孩子好物,打在身上时伤不了筋骨,却会有火辣辣的刺疼。

“啪”,一下打在她背上,禾禾立刻开始扯着嗓子哭。

她以后还会再犯,不敢说“再也不敢了”这类的话怕留下把柄,又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于是不知道哭嚎什么,只能把哭声闹大些,仿佛落在身上的是带钉的狼牙棒槌。

张妈妈听着这震天的嗓门,面带犹豫地看向林老爷,对方却坐回主位,“看我看干什么,接着打啊!”

张妈妈明白了,开始一下一下打在禾禾背上。

整个大厅里只剩下禾禾的哭声和竹棍破开空气打开后背的声音。

到后面禾禾的哭声太惨,沈氏不忍,让陈姨娘扶着离开。

二十棍后张妈妈向林老爷复命,他同禾禾丢下一句这段时间不许出门就扬长而去。

林妙姜赶紧去扶禾禾起来,这二十棍下来还是疼得她直冒冷汗,林不言去外头吩咐随从赶紧请大夫,又折回来让林妙姜扶着她到他背上,背会偃月阁。

刚走出大厅禾禾就止住哭声。

“就不哭了?”林不言问她。

“人都走了我哭给谁看”,她清了清嗓子,有些干哑。

林不言佩服地说,“还是你脸皮厚”。

“彼此彼此”。

……

张妈妈好歹是沈氏的心腹,这宝贝疙瘩哪里敢真下狠手,只是禾禾叫得惨别人看着真以为守多大委屈似的。

他掂了掂背上的妹妹,好奇地问道,“你赚了多少钱了?

说到这个禾禾就自豪了,“一千多两,厉害吧”!

“小财迷……以后还干吗?”

“干!”

林妙姜在后有跟着,听得是忧心忡忡,等林不言把禾禾送回屋,她陪着禾禾褪下衣衫检查伤势。

原本白皙的后背上横亘着数条红色伤痕,她仔细检查伤势,好在都是皮外伤,最严重的一条也只是轻轻有些破皮出血。

林妙姜松了口气,她让禾禾趴在床上,又替她拉好被子。在床沿上坐着眉头紧锁地说,“禾禾,女子出去抛头露面恐遭祸事,今日父亲和母亲惩戒也是怕你真出意外”。

禾禾却说,“姐姐,相夫教子是一种活法,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也是一种活法”。

林妙姜听不懂禾禾说的话,她性格温和不知道如何反驳,只能摸了摸禾禾的脑袋叮嘱道,“那也得小心行事,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嗯嗯”,禾禾趴在床上敷衍地回答,又觉得口渴难耐,对林妙姜撒娇着说,“姐姐我想喝水,你让桃果给我倒杯水”。

林妙姜闻言神色有异,揪着帕子对身边的婢女柳枝说,“你去给二小姐倒杯水来”。

禾禾奇怪地看向林妙姜,自己房里的事情哪里轮的上指挥姐姐手里的丫头,她警觉地问道,“桃果她们呢?”

林妙姜面色犹豫,欲言又止地说,“你这次闯祸母亲生了大气,把你院儿里的人都叫到主院去……”

禾禾看林妙姜这犹豫的样子心知肯定不止是“叫”过去这么简单,她迅速从床上爬下去,不顾背上的伤口刺痛和林妙姜的劝阻,穿好衣服就往主院奔去。

主院

事情确如禾禾所想那般,她赶到时院里的十多个丫头婆子正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正中央正摆着一个长凳,她院里的二等丫头杏月正被人一左一右架在凳上,嘴里还塞着布防止叫出声。

一个护卫正拿着板子往她屁股打去,这力度可比刚才张妈妈对她动手的力度大得多,杏月被打得满脸通红得冒冷汗,被布封住的嘴里呜咽得叫喊。

禾禾冲上前用肩膀撞开打人的小厮,喝止他们都停下。

沈氏看到她跑来,原本快平息的怒火又烧起来,对着她骂道,“你又跑来添什么乱!”

禾禾知道沈氏生起气时的雷霆手段,不敢硬碰硬,她跪倒在地哭着央求沈氏,“私自外出是女儿一人作为,她们包庇女儿也是我的命令,和她们无关啊母亲”。

“无关?”沈氏冷笑了声,她在台阶上睥睨着看着禾禾,对她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恼怒,她指着院子里的众人问道,“他们既是府里的下人,看护主子便是本职,既然知晓主子频频涉险却不报,不是大错是什么!这次不好好教训教训他们,指不定下次就要怂恿主人闯更大的祸,还不给我打!”

禾禾连忙起身拦住准备下板子的护院,一边回头哭着说,“母亲!母亲我真的知错了,您别让他们再打了!杏月才十二岁经不得这样打啊!我以后不会再犯了母亲!”

她哭着做下保证,只希望院子里的无辜人免受这场无妄之灾。

见沈氏态度有松动,她连忙从地上起来,又扑倒沈氏脚边跪下,双手拽着她的衣角,大声哭喊,“母亲,你饶了她们吧!母亲!”

沈氏看着在地上哀求的女儿,禾禾性子倔强,很少这样哀求,最终还是叹口气,对着跪倒一堆的众人说道,“这次是小姐给你们求情才免了罪罚,从今以后更要仔细服侍,要是再有下次,谁来都求不了情!”

众人磕头称是,禾禾松了口气,又听见沈氏说,“打板子虽免,可也要让你们长长记性,偃月院一等丫鬟罚银三月,二等丫鬟罚银两月,洒扫丫头婆子罚银一个月”。

大家再不情愿,只能赶紧低头应下,免遭更大祸端。

“还有你”,沈氏让张妈妈把禾禾扶起来,对着她说,“从即日起你月例取消,没我的允许不许出门!”

禾禾还想说两句,旁边的张妈妈对她使了一个眼神,她就没敢再说话。

她回神看向院里跪着的众人,沈氏惩戒下人爱杀鸡儆猴,这次用私刑也是从双喜、桃果开始,她看着两人疼得都起不了身,赶紧吩咐没来得及用刑的绣烟和绿漪几人把她们扶回去。

众人渐渐散去,独留禾禾还没走,她神色凝重显得忧虑重重,一旁的看守婆子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道,“小姐可还有事?”

“恩?”她回过神来,“无事,这就走了”。

主院里,沈氏斜躺在贵妃榻上,张妈妈给她轻轻按头。

陈姨娘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劝慰,“禾禾还是小孩子习性,不晓得这世道凶险,好在没酿成大祸,夫人今后把她拘在家里教教规矩便是”。

“规矩……”沈氏睁开眼睛念念有词,心中有了安排。

偃月院

禾禾让林不言请的大夫先去给被打了板子的丫头们医治,林妙姜刚才被禾禾拦住没让她去主院,现在看着禾禾还把大夫给支走了,现在是满脸地不赞同 ,“你是主子,她们是奴才,哪有以奴才为先的道理!”

禾禾拉着姐姐进卧房,轻声宽慰道,“我这点皮肉伤姐姐又不是没瞧见,张妈妈下手哪里伤得了什么,双喜她们母亲可是下了狠手,后背隔着衣服都渗血……”

说着说着还把自己说害怕了,瞪大着着眼睛,拉着林妙姜的手说,“姐姐,母亲可从来没发这样大的火,我都害怕不去的话,双喜她们就被打死了!”

“哪里就能打死了”,林妙姜不太在意地说,“家里的护卫都是给纪师父调教过,手里知道轻重,只是看着严重罢了”。

禾禾还想争辩,被林妙姜一下塞进被子里,“好了,你趴着修养等大夫来罢,都受伤了还这么跳脱!”

禾禾趴在床上,心中却救救挥散不去刚才的情景,以前沈氏总觉得孩子还小,府里的手段都避着她来做,她虽然知道母亲会惩治下人,可这还是她第一次亲自经历这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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