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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夜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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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线

*四周目

(理子事件进行时)

【2006年夏季,矗立在海边的某高级海景房】

在这个宽敞的空间中,少年和少女刻意压低的对话声本应被落地窗旁的一隅所吞没。

然而,或许是深夜的寂静过于沉重,或许是有人本就无心入眠。

“今天下午我们乘船时,我误以为谷川学姐和那个留着怪刘海的先生是一对情侣。他们戴着相同的银环戒指,而且怪刘海先生还送给她一串珊瑚手链。”

理子刚才轻推开虚掩的门,透过门缝窥视,然后惊讶地捂住嘴巴,重新退回房间的床上。她带着一丝困惑,对坐在床沿正背对着她整理衣物的黑井说:“但是我看到谷川学姐和五条坐在一起的样子,似乎更般配。”

“您提到的是我不擅长的领域呢。”黑井小姐转过头来,目光落在理子身上,手中的整理动作也随之停顿。

“……虽然这样直接评价可能有些冒昧,我的个人感觉好像……他们和谷川小姐在一起时看起来都不太高兴。”

尽管对男女感情之事涉世未深,黑井却莫名地感受到了他们在一起时那股奇怪的氛围,但她无法确切地描述这种看不见也说不清的磁场奥秘。

今夜,似乎并不是关注八卦的合适时刻。不,或许正是这难以入眠的悲伤情绪,需要这种既能引起讨论又无关紧要的小话题来分散注意力。连续几日未能安睡的黑井,眼下的黑眼圈愈发明显。她的眼睛周围泛着红晕,那是新鲜的泪痕,在她背对着理子整理那些她再也无法穿上的衣物时,无声留下的痕迹。

一双手从背后环抱住了她,在她重新把头转回去试图掩盖感伤的时候。

后背传来女孩子略带啜泣的温柔请求:

“黑井再给我讲一遍睡前故事好不好,就像小时候那样哄我睡觉。我喜欢听黑井说话,黑井的声音……我想记得更牢一点。”

*****

“刚才,那个女孩子有推门出来看我们。”

“我知道。”

“啊?……哦,我忘了。”

疑惑五条悟为什么背对着理子房间的方向也能看到理子动向的精灵月见,她差点忘了全方位好用的“六眼”的存在。

本身“六眼”就会在日常中无可避免地消耗使用者巨大的能量。不,即使不去使用它,这种消耗同样是自动产生的———几乎等同于每一次额外的观察都在无形中加剧了身体的负担,因为它无法自主筛选掉多余信息的侵扰。

精灵十分理解这种不断接受高密度的信息情报会给身体带来多大的挑战。本身对于灵体的它轻而易举,或者说近乎本能的事,对拥有身体的人类而言几乎是摧残的程度。

而五条悟做到了。

不仅如此,自以为什么都能办到的他还开了两天的无下限。

几乎是开启了一种不要命的自我损耗模式。

那双墨镜下略显疲惫的眼睛却并无懈怠,他始终在警惕窗外可能出现的,对这里虎视眈眈的两路人马。

————如果你能学会硝子的反转术式,对损伤的大脑进行自我修复,那就真正无敌了。

原本精灵想要这么说,但它又自我反驳地把话咽了下去。

————心系普通人,愿意为一个“臭丫头”不计代价做到这种程度。这样的人,他可能是最强,但绝不可能无敌。

有太多牵绊可以被敌人利用来消磨他。

“你要在这里坐到什么时候?”

语气中明显带着不耐烦,被精灵月见在心里暗中分析的主人公阻断了她多余的思绪。

“本来给一个小丫头当保镖就很麻烦,现在又多一个。”

这话,是默认他会保护谷川月见了吧。

果然和夏油暗示的一样。

“我现在没地方能去。”精灵苦兮兮地说:“理子和黑井那里肯定不能打扰。虽然你的床还空着,但是夏油不同意我和他睡一间房。”

“你在这里太碍眼了,干脆出去做点哨兵的工作吧。”五条悟略微抬眼看了一下落地窗外被海风吹拂摇摆的树叶。

“精灵感官灵敏的体质很适合收集情报。想被保护的话,就付出同等价值给我看看。”

“诶?”精灵月见瞪圆了双眼望着窗外,五条悟的提议倒也不是不行。

五条悟可能也没想过她居然轻易地答应这个要求。

他本来想提醒点什么,然后被他拧巴地放弃了。

“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谷川月见。”

“谁担心了?老子才不管。”

口是心非的小少爷……

精灵心里忍不住嘀咕,但话说回来……

“为什么你从来不问我关于谷川月见的事?”

精灵觉得奇怪:“你不好奇她是个怎样的人吗?虽然硝子她外表冷淡,不甚热络,却也对谷川月见表示了关注,还问过我。你肯定有感觉的,谷川月见和你关系匪浅,你就不想深入了解她吗?”

“我从来没想过通过你去了解她。”五条悟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如果不是在见到她本人后产生的印象,别人说的话在我这里一点意义也没有。”

“你这个人……”

精灵因为五条悟一番傲慢却细品下来又有些温暖的话有些愣住了。

然后,她装作不领情的样子,翻了个白眼。

“老是在这种无人体察的小细节上发善心,会很吃亏的。”

———————————

*三周目

(23岁的五条悟时期)

【2012年4月17日晚,海边举办小型音乐会的小酒馆】

在朦胧的灯光下,月见的双眼迷离,仿佛被酒精的魔力所迷醉。

她轻声呢喃:“老师……咒术界就是个魔窟……全都是魔鬼……”

迷迷糊糊之间,她端起不存在的酒杯。在她产生的幻觉世界里,灌进喉咙里的酒水甚至洒了出来,她还很可爱的用手背擦了擦干涸的嘴角。

在这之前,半醉半醒的她也问过五条悟要酒喝,但也成功地被对方换了白开水的酒杯骗过去了。

“一不小心就要死掉……讨厌的要命!”

“都是些讨厌的魔鬼鱼诶,赶一赶它们就游走了。”五条悟安慰的话似乎起到了适得其反的作用。一如他给小伏黑惠讲深夜故事一样,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几乎每一次小惠都会很生气地赶他走。

“魔鬼鱼……嗯?……为什么是魔鬼鱼……”

月见被五条悟带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眼前幻化出满天的魔鬼鱼,它们密密麻麻,让她感到无比的恐惧和无助。

终于,她无法承受这幻觉的重压,泪水涌出。

月见用手捂住眼睛,哽咽着大声抗议:“连老师也变成魔鬼鱼了!”

邻桌的醉汉,一位染着火红发丝的青年,似乎对月见投以了关注。他留了头火红色的中长发,口中叼了根烟,神态间流露出怀才不遇的艺术家气息。

“魔鬼鱼小姐……”他摇摇晃晃地走向月见。烟雾缭绕的空气令月见感到胸口烦闷,她不适地干咳了几声,哭得愈发激烈,而那青年却因此更加兴奋了。

当他俯身欲靠近“魔鬼鱼小姐”时,一只手臂横空阻拦,将他打了出去。外人眼中,这不过是轻轻一挡,却让他飞出数米之远。

这全“归功”于五条悟的巧妙控制。然而,说控制也不妥,因为严格来说,他根本没有动手。

音乐戛然而止,那青年扶墙而起,从满地狼藉中挣扎着站起身。此刻,他心神不宁,思绪仍停留在那个好听的声音念叨着魔鬼鱼的女孩身上。

他双眼迷离,迷惑着,伸手探向空无一人的座位,被周围受到惊扰的客人们扶住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

“被打了?”

“没有吧,那个墨镜先生动也没动,我看得清清楚楚,是他自己飞出去的。”

议论声在人群中此起彼伏。

当事人早已不见踪影。

***

夜色深沉,星光稀疏地点缀在天际。

五条悟抱着月见,沿着海岸线缓缓行走。脚下的沙粒细腻而柔软,随着步伐轻轻移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海浪轻轻拍打着沙滩,发出低沉而连绵的哗哗声。每一次海浪退去,都留下一片湿润的沙地,月光下泛着银色的光泽,而随着下一次海浪的到来,这些痕迹又将被抹去,恢复原状。

感受到抱着自己的手臂坚实而有力,月见安心地依偎在这个怀抱中。周围的空气带着淡淡的咸味,海浪声和沙沙声交织在一起,

月光洒在月见的脸上,映照出她因酒精而泛起的淡淡红晕。头晕目眩,她轻声抱怨:

“受不了……好呛哦……”

手臂轻柔地环绕在他的颈上,如同藤蔓依附着树木,她的身体不自觉地向他靠近,将她的呼吸轻洒在他的颈边,带着一丝酒气和少女的清新。

喝醉酒的月见话语中带着一丝天真和稚气,声音中透露出撒娇的意味:“还好老师从来不抽烟……”

在说话的间隙,她的动作变得更加紧密和依赖,身体不自觉地往他的怀里钻,像寻找着一个温暖而安全的港湾。

可惜的是,她所触碰到的不过是一层几乎贴身的透明屏障。这层狡黠的屏障,曾让那些试图接近他的学生误以为——他们触及的,是五条老师真实的身体。

但只有月见感受的到,那是冰冷不含温度的,仿佛阻隔了一切暖意,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无下限术式。

“好碍事哦——”

她半睁着眼,迷离地将手指轻轻靠近他那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俏皮地轻戳几下,目睹自己的指尖中心,向四周泛起一层层被空气所阻隔的涟漪。于是,她失望地收回手指,再次紧紧拥抱着他,嘴里嘟囔着不满,渐渐沉入了梦乡。

如果月见此刻恢复了清醒,她最先听到的会是什么呢?

是“以后不准许和陌生男人一块喝酒”的警告,还是“喝醉了的月见同学和平时气质大相径庭”的评价呢?

“抱歉。”

靠在他胸前的女孩子脸颊还残留着一道泪痕,闭合的眼角处仍泛着泪光。

这句道歉不仅是因为魔鬼鱼的玩笑引导。早在她一开始喝醉的时候,他就该把她带离那里。

————“我讨厌要随时面对尸骸的咒术界……”

当听到了这句醉话后,五条悟犹豫了,忍不住想要多听几句———是正常时候的月见从曾不开口吐露的,属于她真实内心的想法。

后来,他遗憾地听到了自己学生不为人知的过去。

在第一次世界线里,她被宫野悠救下,对方却死于咒灵腹中。第二次世界线里,她救下了宫野悠和持有“小鸟箱”的小女孩,但很多年后,那个小女孩成为了诅咒师,她不得不亲手处置掉她。

她从未向他坦言,自己对咒术界滋生已久的怒意。

在旁人的眼里,他的学生一直都是以顺从又温柔的形象示人,在五条悟看来也同样如此。

好像没有明显的喜恶偏好,也没有激烈的想法主张。

直到现在,五条悟才迟钝地发觉到,月见憎恶着出生在咒术世家的自己,也深深地厌恶这个毫无道理,又不断让年轻人轻易赴死的地方。

“一开始……是想要早早退休的。”

她这么说,无助地聚焦着酒杯里的幻影。

但一心想离开咒术界,期盼平凡生活的月见,又孩子气地告诉了他:“想要成为像五条悟一样的好老师,以后可以一起捉学生们玩。”

五条悟低头,注视着安心睡在他怀里的女孩子。

好像有那么一刻恍了神,他才顿觉,自己从未认真看过她。

浅浅印上脸颊的伤痕,几乎和抱着受伤的小猫到他家后院的小时候的她一模一样。

———受伤的小花猫最终在月见花海中安详地永眠。

当他跟她描绘小花猫临终安详样子的时候,她好像也并没有全信,就像她不相信他真的会将儿时那个古怪小女孩送给他的月见花种子栽种在后院。

与月见仅有一次的公交之行中,他曾将她比做天使。

严格来说,她是洁白轻柔的羽毛。

在他坚不可摧的冰面上反复试探,轻抚,似乎企图以她的柔软,去摧毁那堵他早已筑成的铜墙铁壁。

他没有告诉自己的学生,冰山下埋着火种。但那火种早已被他遗留在那个无法回头的夏季。或许连五条悟自己也未曾察觉,唯有包挟着滚烫灼气的烈风才能将它重新点燃。

然而,那是作为学生的谷川月见无法承受的火焰。

因为它十分危险,甚至可能将她焚毁。

褪去了故作纨绔的表情,面色认真的五条悟看起来有种不近人情的冷酷。但那双湛蓝的眼睛加以温饰,至少不会吓到可能在他怀中突然睁开眼睛的女孩子。

但换作旁人就未必了,尤其是躲在只能看见男人背影的方向,却仍能感受到那无形的压迫感,如寒流般扑面而来。

“你打算待那里看多久?”

他停下脚步,终于不耐烦地转身,朝后侧方被树干挡住的身影讽刺道:

“对自己的合作搭档一无所知,这样真的好吗。宫野小姐?”

一个娇俏的女孩子应声,从暗影出走了出来。

“一开始听到传闻,简直难以置信,”宫野悠略带惊异地说:“在最强术师的眼中,任何细微之处都无所遁形。想接近你果然很困难。”

“在沙地里坚持踩高跟鞋尾随,真是辛苦你了。”五条悟不客气地说。

“挺值得的,耳鬓厮磨的肢体接触发生在咒术师之间实属罕见。”

“和你想的不是一回事。”

无谓去做解释,但有必要顾及他的学生。

点到为止,在这种事上五条悟懒得多费唇舌。

“你看到了,月见喝多了酒,她现在无法回应你的任何提问。”

“问你也是一样。”

“你认为我会好好回答吗?”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无非是那些侥幸逃脱死神的人,向命运质问为何自己如此幸运的凡尔赛问题吧。”

“……”

宫野悠被五条悟哽住了。他在提醒自己,被谷川月见救下的事实。

“……你的学生,可以熟练地操控刚上手的咒具,也清楚地知道小鸟箱的下落,甚至知道那只咒灵术式的弱点。”宫野悠一本正经地发问:“如果高层知道,五条悟的学生能把任务做到这种程度,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是欣慰地把咒术界年轻的后辈都塞给你去培育,还是……”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掺杂了一丝玩味。

“还是把那位出色的学生抓起来好好研究研究她的脑袋呢?”

“是嘛,听上去很有意思。”

五条悟反其道地笑了。

“那为什么不干脆这么做呢?我提前看过宫野小姐上交上去的报告,明明把功劳都自己揽下来了嘛,对月见的功绩只字未提。”

“你居然看了……”

“要感激你吗?虽然有独揽功绩的嫌疑。”

五条悟抢过话,言语轻挑。

但对方不再咄咄逼人后,他也放低了强势的语调。

“月见有意隐瞒的部分,希望宫野小姐守口如瓶。她信任你,才会不顾一切地救下你。”

“果然……”宫野悠似乎终于看到了希望,她的眼睛闪烁着光芒,“那她能用术式回去救我的父亲吗?”

“不可能,她无法干预那么久远的事情。”五条悟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她,“而且我也不会允许她这么做。尚且不知道要付出多么昂贵的代价,但如果有人这么要求她,我会阻止。”

“所以你才会赶来寺庙,是着急怕谷川月见使用术式?”

“是。”五条悟直言不讳:“如果月见因为无法救你想要使用术式,我会动用一切手段干涉。”

听到五条悟强硬的态度,宫野悠虚张声势的眼神暗淡了下来。

“抱歉,”她卸下了坚硬的外壳,现在只是一个渴望拯救父亲却感到绝望的女孩。

“癌症导致的死亡,即使回到过去也无法治愈。我只是自欺欺人地认为,如果我表现得更坚决,你们或许真的能找到办法。”

他沉默了一会,没有立刻发表评价。

稍等对方平复了情绪,他才说话。

“看到宫野小姐的报告后,我才理解月见的话。她对我说,宫野前辈看似尖锐如玫瑰,实则是个超级大好人。”

宫野悠抬头,五条悟望着她微笑起来。

“多谢你,为我的学生所做的掩护。”

—————————

四周目的最后,通过精灵之口说出“你这样真的很吃亏”这句话,是因为在原作里能很真切地感受到:五条悟外表高调,但实则总是做一些低调的善意之举。比如他不过问谷川月见的事,其实是不想借他人之口去框定谷川月见的形象。他希望见到谷川月见本人后自己去了解她。但他冷漠的行为看上去很容易让人误会是没良心,我个人认为真的超级吃亏!但这也是我喜欢他的部分。

关于三周目,文章提及的天使,是出现在《你才是天使》那一章里。五条悟当时在公交车上,把月见比喻天使,他真实的想法其实是觉得月见像羽毛,这根羽毛一直若有似无地在挠他(hhh)

以及文中把五条悟形容成冰山下的火种,不是觉得五条悟是外冷内热的性格。而是在他外热内冷的性格里,他内心深处或许仍然藏有某种炽热的东西。但它可能被遗留在那个苦夏,或是更早的那片夏季喧闹的海洋里。

(这里的内容会在短篇《蓝》中提到)

其实这里也是暗示了月见的出现的确会令五条悟心里觉得有点“痒痒的”,但要真正将他尘封的冰川打破,可能需要一场更大的风暴。

提醒一下:文中出现的受伤小猫,还有栽种的月见花,内容出现在之前的主线番外《时光卷轴》里。

第49章 《夜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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