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起立，然后接吻

提纳里沉默半秒，转身轻手轻脚地往回走了几步，大方地朝埃里克招呼道：“我对这带完全不熟，或许你可以帮我找个向导吗？”

对面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眨了眨。

提纳里完全从容地迎着埃里克的打量，微微歪头当做回应。其实外面那些人的脚步声也好、交谈声也罢，都被控制在相当轻微的范畴——毕竟是镀金旅团，在“杀人越货”的小细节上理应有着丰富的经验——普通人隔着如此沉重的“门帘”是听不到那些声音的。

该说有这样的血统很幸运吗？

嗯……暂时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吧。提纳里揪揪耳朵尖，如此打定主意。

“而且，这两个闹别扭的家伙应该更需要独处。”提纳里指指各怀心事的两个家伙，笑容中带了一丝玩味。

埃里克一愣，目光在卡维和艾尔海森之间来回移动，表情切换十分之精彩。

是在纠结艾尔海森和卡维之间的关系么？还是类似“不能让这两人离开我的视线”的担忧呢？

无论如何，提纳里还是看到这个疑点重重的孩子——之一——扭捏地起身跟了过来：“好……”

提纳里极其自然地牵起那个把虚空终端兜帽下的男孩，于是埃里克猛地一个激灵，迅速跟了出去。

掀开门帘的瞬间，提纳里回头递给艾尔海森一个眼神：

你·欠·我·一·个·人·情。

■

当帘子最后一次被放下时，卡维的第一反应就是掏出之前下驼兽时艾尔海森塞过来的纸条。

上面的内容只有短短几行：

「不确定虚空终端的信号覆盖范围。」

「我想做个实验。」

「最近有几个会议涉及到的项目不太对劲，建议你先留在这边休养。」

“我说，海森姆……艾尔海森。”卡维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叫出眼前这家伙的真名。

已经脱下外衣、肌肉轮廓在黑色薄布下若隐若现、却对此毫无自觉的某人终于把眼睛转向他，而且仿佛有些闷闷不乐。

当然，非常隐晦。

卡维：“……你不打算说些什么？”

“你指哪方面？”

“一条一条来吧，”卡维短暂地整理了自己的思路和心情，开始向艾尔海森提问，“首先是——你之前有光顾过这里？”

“如果你指的是‘达成交易’，那么并没有。”

哦。

你最好是。

“所以你知道他们两个卖的是什么咯？”

“知道。之前有几个被留教令院察看的学长光顾过狞猫团的这一支队伍，我负责代导师出面捞人，在那个时候有留意到一些信息——”

“这里流通着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卡维接过他的话。

艾尔海森点头。

“那继续第二条：你塞给我的这页纸——内容的确很重要，但没有必要非挑那样的场合吧？”

卡维捏着那张被水汽浸软了的纸条，尽力让自己的发问听上去更加义正言辞一点。

“我的意思是，明明你可以现在再塞给我的。”

“的确，但我有权遵从自己的意志。”

……这话能翻译成“因为我觉得刚刚那样做更有趣”么？

卡维不自觉鼓起腮帮子，怀疑的目光扫过艾尔海森的脸：和之前那两个狞猫团的成员在场时有微妙的不同，艾尔海森的眉头放松了不少。

“你这家伙……总该不会是想看我当众出丑吧？”所以现在才在这里偷着乐之类的。

艾尔海森捏了捏自己的内心，仿佛听到了什么令人心累的揣测。

“我并不建议你朝这个方向揣测你的学弟兼室友兼房东——”

艾尔海森顿了顿，刘海在他的脸上投下阴影，把他的神情衬出某种别样的意味。

“我只是正好想那么做，所以顺便做了。”

那可真不愧是您呐。

卡维耸耸肩，故作轻松道：“那好吧——第三条，你说的‘昨晚的事’是指？”

卡维发誓：这个提问只是为了能够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除了纯粹的求知欲外没有任何别的什么。

不料艾尔海森的身形不甚自然地僵住，周身那股沾着幽怨的压迫感再度溢出。

啊？我这是踩中什么雷点了吗？

注意到艾尔海森眼睛里溢出的情绪，卡维吃了一惊，下意识伸出手去拉艾尔海森的肩膀，却被对方握住手腕。

嚯。

事情好像不妙了起来。

“我会更建议你自己想起来。”艾尔海森嗓音沙哑，目光如同瞄准目标的鹰隼。

卡维被盯得心里发虚，仿佛被什么猛禽锁住，于是勉强别开目光，嘴硬道：“……有话就好好说话——我也建议你不要一言不合就对自己的学长动手。”

似乎是察觉到卡维的窘迫，艾尔海森松开紧攥着对方手腕的那只手，无意间瞄到卡维耳垂和颊侧的艳色。

“你现在有哪里不舒服么？”

“我吗？”卡维有些疑惑地眨眨眼，“挺正常的啊——除了有点热和焖。”

“你昨晚也是这么说的。”

“哦，然后呢——你突然凑这么近干嘛？”

耳垂处忽然传来一阵凉凉的触感，紧接着艾尔海森的那张脸忽地贴了过来——卡维被惊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但是没成功。

后脑勺撞上了什么并不坚硬的东西。

是艾尔海森伸手扣住了自己的后脑勺——而后这家伙的脸贴了过来。

卡维怔怔地看着艾尔海森的脸放大到模糊，一时间忘记做出任何反应。

脸颊和耳垂忠诚地发着烫，血液仿佛要连同数年间的羞耻心一齐燃烧殆尽。

这是在干什么？

脑袋碰脑袋？

比谁脑袋硬？

直到能够感受到艾尔海森有些沉重的鼻息时，卡维不知哪来机动性，一瞬间微微侧过脸，于是略带凉意的柔软触感意外落在他的下颌线上——

蜻蜓点水。

卡维定定地站在原地，一时间甚至忘记怎么正常呼吸。

扣紧后脑勺的手指微微移动，力道适中地梳理着他的头发。可卡维如同触电一般，只觉得后腰一阵酥麻。

“或许现在你能想起一些细节了么？”他听到艾尔海森的声音紧贴着自己的外耳廓滑进来。

完全的……没想起来啊！

话说你非得谜语人到这个地步吗？

平时怼人的时候没见你这么内敛好吧！

但是卡维感到什么坚硬的物体扫过自己的大腿。

在视线下移到艾尔海森腰间时，卡维的脑细胞以前所未有的功率高速消耗，不出一秒，他的脑海里燃烧到只剩一片耀眼的白。

大概……

也许……

可能……

“你不想留教令院察看的对吧？”

“学位证和毕业证我都拿到很久了。”

鬼使神差的，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的卡维回了一句：“对哦，我也是。”

【因为在绿站，所以下文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