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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构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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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一段时间里,整个正厅一片死寂。

然后有人笑出了声。

是陆岌,他的表情看起来真的像听到了什么十分好笑的笑话。

看到秦靖北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程岁杪暗自思索这个时候自己该不该站出去帮自己和陆岌澄清一下,说几句话。

他想了想,还没拿定主意,陆岌停了笑,看着秦靖北,轻声开口。

“原来这就是母亲让安苑所有人聚在一起的原因。”

陆岌微微点头,垂眸的同一时间,没忍住咳了两声。

程岁杪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他,意识到有点儿冷。

他突然注意到一个问题,秦靖北到了有一段时间了,但此处并没有放置火盆。

陆岌身体不好这件事在整个陆府人尽皆知,无论是长辈还是同辈兄弟姐妹几人,多多少少都会因为这个原因,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对陆岌多关照一些。

而他在自己的院子里就更不用说了,走到哪儿都不会冷。

但此时此刻,正厅的温度很低。

不说陆岌的手下人有没有这个觉悟,就算不是秦靖北来,木团木圆和程岁杪三个人就不可能让陆岌受冻。

而陆夫人来了,下人们理论上都该更殷勤些才对。

所以,是秦靖北故意这样的。这可能吗?

“这种态度……你是不承认这件事了?”

秦靖北眼神变了变,似乎这个时候被陆岌提醒后才发现自己的做法过于草率,竟然让整个院子里的下人聚在一起看他们自家人的笑话,于是跟身边的丫鬟耳语了几句。

很快,丫鬟威风十足地让其他人离开了。

演技拙劣,很浮夸。

程岁杪把审视的目光从秦靖北身上收回来,重新放到陆岌身上,关切地看着他。

这么久了,没有见陆予棋来看过这个病弱的儿子哪怕一次,而继母唯一一次上门,就是联合外人来污蔑他。

程岁杪头一遭觉得自己的人生比对起陆岌的人生来,还是有一点点可取之处的。

他为陆岌而觉得悲哀。

并不是所有被迫围观的下人都被赶走了,近身伺候陆岌的,还有一些打扫书房卧房的,也都被一同留下了。

只不过除了程岁杪三人,其他人都跪在外面,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形,但间或能听到一些声音。

“刚刚是我考虑不周了。”

“母亲怎么会考虑不周呢。”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秦靖北脸上也不觉得尴尬,无声无息地看了陆岌一会儿,微笑着看向台下一直跪着从来不曾改变姿势的花穗。

“若是没做过,你该为自己辩驳几句,然疏,你老实告诉我,这个叫做花穗的女子,与你究竟是什么关系?”

“主仆关系。”陆岌又咳了几声,程岁杪三人面上表情都有了变化,但秦靖北稳得不得了。

果真如她期望的那样,陆岌轻描淡写地为自己辩驳起来。

“她来安苑应当有……”陆岌看向身侧某人,开口问道:“木团,花穗到安苑来有多长时间了?”

木团低着头温声回答:“应当有三年了。”

“啊。”陆岌微笑开口。

“花穗到安苑应当是有三年了,母亲大抵不记得了,她还是您替我挑过来的人呢。做事手脚麻利,性格也不错,跟其他人之间相处也很融洽。我身体不大好,母亲知道的,也没有什么管理下人的精力和能力,都是靠母亲还有哥哥姐姐们时时照应,给我院中挑的人,都是听话放心的,我也不用多管,他们都很周到。”

“花穗呢……”陆岌顿了顿,目光悠悠落在花穗身上,程岁杪以及其他人都看到了花穗微微颤抖的肩膀。

陆岌的语气却没有多少起伏。

“她能力强,做事的积极性也比其他人高些,我便也就由着她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三哥以前来找我时,总夸她,三哥应该记着她的。”

提起陆崇,秦靖北脸色变了变,到底是没说什么。

陆岌继续娓娓道来。

“我院中原先有个守门的小厮,懂得一点小打小闹的拳脚功夫,花穗事做的多,避免不了要与很多人打交道,他就是其中之一。不知道什么时候,月老牵了红线,两个人就看对了眼,都是忠仆,知道此事不宜声张,便一直悄悄瞒着,也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但最终还是被我看出来了,我便成全了他们。唯恐别人轻看了他们,所以便说是因为他们二人这些年对我的尽心尽力,消了奴籍,定了亲。”

“我听到的可不是这些。”

陆岌神色如常,只是目光不似刚才讲话时那般柔和了。

“方才听母亲那样说,儿子猜到了。”

陆岌转头看向地上的人,“花穗。”

谁知只是轻轻呼唤了一声她的名字,花穗整个人像被雷劈中一样抖了起来。

“你跟我母亲是怎么说的呢?”

陆岌的声音很轻很柔,但此刻在花穗听来,或许如同尖刀一样一直不停地刺向她。

她始终不抬头。

秦靖北轻轻扣了扣手边的桌面,宽慰她:“好姑娘,把你跟我说的那些话,再说一遍,放心,若真是我陆家的孩子对不起你,定然还你一个公道。”

花穗这才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下意识就看向陆岌,而对上了陆岌冷漠的眼神,她的身体又是一抖。

看清了花穗的脸,程岁杪微微皱起了眉毛。

她脸上的痕迹……分明是被人打的,难道是那个时候木圆让下人把她赶走,因为赶不走她,所以打了她吗?

“回……回夫人的话,我……我先前说我与六少爷……我……我先前说的那些话全是对六少爷的构陷!不是真的!我只是想再见他一面!不用这个办法我见不到他啊夫人!花穗自知有罪!请夫人重重责罚!”

花穗说完,脑袋重重地砸在地上。

听得程岁杪心惊胆战。

临时反水?

她刚才那番话又是真是假呢?

秦靖北轻咳两声,目光扫过在场几人,轻声安抚花穗道:“好姑娘,你别怕,若是然疏真的对不起你,我会帮你做主的。须知女儿家的清白最重要,若你舍在了我们家,我这个做母亲的,一定会让儿子对你负责,放心。”

花穗抬起头来,眼神微动。

程岁杪心里咯噔一下,秦靖北这番话不对,她是在诱供?

表面上是安慰劝解,实际上……是想把花穗整个人绑在陆岌身上?

程岁杪不动声色看着陆岌,下一刻,陆岌又咳了起来,程岁杪顾不得了,轻轻帮陆岌抚背顺气。

秦靖北瞟了他一眼,眼底全是轻视。

程岁杪低着头,只当余光没有瞧见她看过来。

“罢了,她不好意思说,由我来说。”

秦靖北挥了挥手,身边的丫鬟又出动了,这下遣走了其余跪在外面的下人。

程岁杪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到了关键点又把人全部赶走,这是唱的哪一出?

若是真不想让他们听,一开始这场对陆岌的审问就该悄无声息进行才对。

现在让这些人下去,可不就是给了他们无限讨论,无限遐想的时间和空间吗?

陆岌的这个继母看起来跟他有仇啊。

眼看着只剩下他们几个,秦靖北看着陆岌,语重心长开口道:“她说,你一年前看中了她机灵,便挑到身边伺候起居,又时时夸她听话能干,后来不久……”

秦靖北故意绕开了一些旖旎的部分,“你说因为她身份低下,不可能有机会被扶为正室,而你……眼下又没有贵女能娶进府中,所以便不可让其他人知道你们二人的关系,赋予她一些权利,默许她一些行为,都是因为你与她早已有夫妻之实,否则你不可能那么宠爱她。”

程岁杪听得眉头紧皱,再看木团木圆,表情都跟他差不多。

他们两个或许知道真相,但程岁杪是真的不知道秦靖北说的这些话是真是假。

他来的太晚了,而在来安苑之后,程岁杪亲眼看到过的,花穗的权利是比其他人大一些,也时常使唤别人做这做那,下人中也没有不从的,陆岌似乎确实是默许的,所以说他们两个真的是——

谁知道陆岌又笑了起来。

他看向花穗,却蓦地收了笑。

“我一向不喜管教下人,只是瞧你聪慧,也见你勤快,便对你放纵了些。谁让你拿这些话去污我母亲的耳朵?是谁给你出的主意,让你有胆子在她面前胡说八道?”

或许是没见过这个样子的陆岌,花穗立刻被吓哭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靖北安抚陆岌:“我瞧着她对你的情意确实是真,做不得假,你看看,你厉声说她两句,她就哭成那个样子,还不是因为心悦你。”

陆岌面无表情道:“我与她之间没有那种关系,母亲明鉴。”

秦靖北作势长长地叹了口气,全是无可奈何。

“你如今不愿意承认与她的过往,我也能理解,她不久前与我说了,你看上了别的人。”

秦靖北说完,程岁杪便感觉到了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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