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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诸事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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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中,王霖曦额角流下一滴细汗。

他手中阵光越来越弱,眼看就要维持不住。

阵光消弭的最后一刻,一道青光震破宽窗,从窗外进入。

来人接住王霖曦向一侧倒去的身体,将他扶稳,靠到一侧墙上。

继而指尖一点,将一束神力打出。

青光束缚住想要逃跑的恶鬼,继而分成无数碎光,沉入万仙阵中。

万仙阵转由青光维持,纪明秋看了看阵中的少年恶鬼,又看了看地上浑身是血的王霖曦,脸上更不快了些。

季听奕见纪明秋飞入楼内,不再继续闲聊,掏出两张鬼符,将地上两只恶鬼封进符内。

他思考片刻,最终还是越过薄膜,走到了法阵之中。

这法阵阻隔一切妖邪之体进入,季听奕刚刚迈入其中,身上就生出灼痛,眉头不由轻轻蹙起。

他随即捏出一只赤红纸鹤,将纸鹤放飞,去寻那破阵之处。

而后,季听奕躲过一层人群聚集处,顺着楼梯直接上楼,准备去看王霖曦的情况。

在他刚刚走上二楼时,窗外天色忽而骤亮,笼罩在整个高崖上的幽魂鬼影一同散去,回到初晨渐起的郎朗晴空。

季听奕神色未动,只脚步微停后,继续迈着步子上楼。

三层走廊中,万仙阵光芒消去,其中恶鬼魂飞魄散。

这一地狼狈经由日光一照,好似经历了台风过境一般。

季听奕自走廊一侧慢慢走出,他垫着脚踩在玻璃碴上,下意识走得十分小心。

纪明秋听见脚步声,转头看向来者。

季听奕将走廊内的情景看清,顿了顿,问道:“你把那小鬼打散了?”

纪明秋冷漠道:“是。”

“……”季听奕:“地府来要人的话,你自己去和他们说。”

纪明秋:“嗯。”

季听奕走到王霖曦身边,蹲下查看后者身上的伤势。

随后,他一边掏药,一边朝纪明秋说道:“你早说要下那么重的手,让我来多好。那倒霉孩子说什么了,你这么生气?”

纪明秋板着脸,转身朝向窗外:“我耳根喜静,不屑听鬼语。”

季听奕:“……”

他看向身前王霖曦,王霖曦嘴唇煞白,用气声答道:“纪、纪哥是为了我。”

季听奕不明所以,看向法阵正中,恰好在一片凌乱中,看见了一地木屑。

木屑有大有小,稍大的一块上面,还能看出一点雕刻笔画的凹凸痕迹。

季听奕神色微变,回头朝王霖曦问道:“你的腰牌呢?”

恶鬼将所有怒意发泄在王霖曦的腰牌上,将它毁坏成一副根本不可能复原的样子。

王霖曦咧开嘴,微微笑了一下,撒谎道:“我给弄丢了。”

他胸前伤口血流不止,此时失血过多,意识已经十分模糊。

鬼气尽散后,他眼中日光刺眼,缓缓模糊起来,随着季听奕的问题,渐渐变成昔年景象。

那年他刚刚拜入小月殿,早课结束后的休息时间,与陈延乐一同坐在后院树下。

他坐在板凳上,低头念叨着刚刚学会的太平经,陈延乐背着身,面朝树影,手上忙碌不停。

不多时,陈延乐将一枚木牌递过,放在他视线正中的经书上。

陈延乐说他原本只打算收三个弟子,所以只让负责雕刻法物的木匠准备了三块腰牌。

王霖曦是他心血来潮、额外得来的弟子,没有现成的腰牌可用,只能自己亲手刻一个。

陈延乐手工细致,亲手雕刻的腰牌虽与其他腰牌在花纹上略有差异,可王霖曦每每想到那每刀刻痕都是由师父亲手刻就,总觉温暖至极,就算不如他人精致,却是世上独一无二的腰牌。

自那以后,那腰牌挂在王霖曦法衣腰间,再也没有取下过。

王霖曦静静呼出一口气,眉心微微蹙起。

季听奕:“疼了?”

他看出王霖曦伤重,找了粒丹药,递到王霖曦嘴边。

王霖曦张嘴接下,继而摇摇头:“我没事。”

二层角落,朱红纸鹤找到破阵方位,引出狐火燃烧,将合页内隐藏的符咒破坏。

护阵一瞬溃散,日光再无遮挡,直射进走廊。

阳光挥洒的空气中,尘土缓缓游荡。

地上玻璃碎片繁杂,如同一片多角棱镜,映照出无数道光影。

就在此时,一抹白色烟雾,自王霖曦身侧布包内缓缓飘出。

季听奕眼看白雾升起,认出那是他与玄武跑到海边,从海中捞出的余念。

白雾从布包中脱离,缓缓上升,沉浮在一片七彩的光棱折射间,仿佛发起光来。

季听奕下意识望向王霖曦,只见王霖曦眼中一片闪烁。

纪明秋感应到变化,转过身来。

在三人的视线中,那道白雾越散越高,渐渐消弭。

纪明秋:“这——”

季听奕轻轻道:“陈延乐的生前余念……要散了。”

王霖曦双手紧握,指尖狠狠抵在掌中。

他只觉方才没有被恶鬼掏出的心脏,在这个瞬间,猝然空了一块。

白雾自散,世上便再无一番念念不忘,是为陈延乐的小小爱徒。

季听奕突然有些自责,他一瞬恍惚,不知如何是好。

对像他这样辗转千年、从来不肯放手的人来说,这样的消散,比起死去落入地府,更像是无法挽回的诀别。

余念散去,了无痕迹。

王霖曦静静望了一会,才收回扬起的头。

视线下放时,恰好看见季听奕有些失落的脸。

随即,他拼尽全力,压着嗓音叫道:“季前辈。”

季听奕回神,应道:“嗯?”

“我真的没事。”王霖曦道。

他轻咳两声,缓缓道:“是我自己,选择放下的。”

是王霖曦自己,选择将那块对他而言独一无二、甚至超越生命的腰牌,亲手放入阵中。

王霖曦:“方前辈之前劝我,该放下些东西……我一直在想,要怎么做,才能做到他口中的‘放下’。”

“我悟性不够,只有在这样的时刻,才能悟出些东西来。”王霖曦道:“我想,他口中的放下,大概是某种取舍。所谓修行,便是我想取那些重要的东西、做该做的事,就必须舍掉我该舍、却不愿舍的一切。”

“我想完成别人交付给我的嘱托,想保护这里的人,不想拖两位前辈的后腿……也不想输。”

青年声音虚弱,却有条不紊,声声清晰。

“以我对师父的了解,他此时余念散去,应该不是怨我不听话,而是已然知道,我已经有能力全他生前所想。”

陈延乐几言嘱托,维盼王霖曦诸事顺遂,不枉此生。

王霖曦仿佛释然到无比通透,与从前完全不同。

“仙命夭折”四字,在应过“夭折”之后,终于露出“仙命”之貌。

王霖曦一身血痕,却噙着笑意。

光中,他默默道:“季前辈,你不用替我难过。”

-

断崖之上,浪声震彻崖壁。

方归赈视线转动,从张穆如倒下的身体上移开,静静看向后面的寨黎。

方归赈:“你我的约定。”

寨黎见方归赈主动提起,眼中露出迫不及待的神情:“我已经完成了您交代的所有事。”

“是。”方归赈道:“下面,该我履行诺言了。”

寨黎面露喜色,继而静思片刻,将所有细节一一想过,提到:“我无法像您一样用法术控制碧蛟,他身上的怨气太重,我需要先施法试试,看能不能用蛊虫牵制他。还有,我想将他带回十万大山,不打算继续留在津港了。”

方归赈静静听完寨黎的话,问道:“我此前好像忘记问你,你想要这只碧蛟,是打算做什么?”

寨黎十分坦白:“他既毁我婚约,不愿与我留在山中,我便偏偏要将他带回,要他日日与我相见,一边承受割肉剔骨之痛,一边回忆当年,念及我是如何残害他心爱之人,求死不能。”

方归赈缓缓摇头:“你方才说碧蛟身上怨气太重,你又何尝不是?”

寨黎笑道:“您勿观我相貌,且只观我年岁,便知我天命之年,已无需多劝。”

方归赈:“你放过他,也是放过你自己。”

他神情柔缓道:“你应当知道,有人一直在找你。”

寨黎问道:“您说的,可是我那徒弟仡沙?”

方归赈点头:“是。”

提到仡沙,寨黎眼中猝然一软。

她想到前日与仡沙分离时说了许多狠话,还将仡沙逐出师门,神情哀了一分。

继而,她硬着心说道:“仡沙自有她的生活,我走后,她再也找不到我,对她来说,同样是最好不过。”

方归赈目光深沉,闻言轻轻叹出一口气。

崖风刚烈,喑哑着远去。

他默默转身,眺望远处海面。

“我年轻时行走世间,知晓自己与这九州皆无关联,许是心性磨炼未得圆满,总觉孤独。那时我十分有幸,遇到一个同样形单影只的人,才突然发觉,想真正走进这片天地,要通过身边的人。”

方归赈缓缓道:“寨黎,我知你并非善类,身上血债幽深。我只替一人问你,此时此刻,此间天地中,你真正想一同渡过的,真的是海中那只碧蛟吗?”

寨黎望着面前被黑龙盘旋护拥的男人,随着话中寂寥,在那道身影中看到一丝怅然。

她听出方归赈话中所言“替一人问”的人是谁,也知晓自己心中所愿。

天地苍茫,寨黎回忆往事,也知晓自己在十万大山的诸多岁月,就如同井底之蛙一样。

她活在狭隘的世界里,心中便同样狭隘,只能装下满腔恨意。

随着她出山,世界万千风光,远远超出她的一切想象。

仡沙的到来,更是让她发觉,原来世间活泼生动,并非如同山中一般,只有那样恒定的四季。

只可惜茫茫岁月,恨意无穷,已将她此生奠定。

寨黎轻声笑过,答道。

“来不及了。”

她的答案并非选择,而是已然无法挽回的逃避。

“无论问我几次,我既背血债,就没有回头路,也不会回头。”寨黎一字一句道:“我已经在地狱里了,便只能将那碧蛟,拉下来陪我。”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多了好多营养液,谢谢谢谢真是太宠我拉;w;!快和收藏数一样高了震大惊,开心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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