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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倾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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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星奥德赛,中心城区,时间是全星际通用八星时整。

“我说什么来着?!”一声怒吼打破了中心城区医院整个办公区域的安静。

没有虫敢出声。犹如一场转急的风暴,往日还算热闹的工作地点此刻低气压得令虫胆颤。

这所专门收治高等级虫族的医院,负责唯一一只雄虫的高等级雌虫医师,艾格,深深地,深深地在副院长身前低下了头。

砸到他脸上的水杯咕噜噜滚了一路,杯沿裂开蜿蜒的痕迹。

“我为此深感抱歉,老师。”他诚恳道,“我错误地估计了雄虫阁下的情况。”

“你介入阁下治疗流程的时间并不短,不用说伯纳礼阁下的情况本就极其特殊!”副院长温斯特是一位A等级雌虫,怒火降下,如同火山喷发,一旁的亚雌助手连大气也不敢喘,生怕被殃及。

他看着艾格,灰色的眼睛里涌动着无声的失望。

“我不敢相信——”他迟疑地停顿了两秒,似是在捋顺事件的经过,“从阁下醒来到现在已有一星期了,雄虫保护协会下派的博士三令五申,但艾格·塞格雷,你居然没有察觉到他有任何的异常吗?!”

“这是重大的工作失误,我会立刻引咎辞职并且向阁下赔礼道歉。”

温斯特良久打量着自己一向重视的这个学生,他聪明,有恰到好处的野心,工作能力和协调能力都出类拔萃,更可贵的是,他还很年轻。

一位年轻的,前途光明的,本该为他看好的A级雌虫。

他难免可惜。

“你不会不明白一位阁下代表着什么,有太多人盯着这里了。你不该出这样的岔子,艾格。”

艾格没说话。

“万幸是阁下没事,事发突然,我们反应算快,我和下派的那个自视甚高的蠢货商量过了,雄虫保护协会那边也暂时不会知道这件事。”

他冷哼,“知道提前动用XII守护型智能机械这一点,还算你有点脑子。”

“否则就算是引咎辞职,跪在阁下脚下痛哭流涕,妄想把自己的蛾翅割下来献给他,也无济于事……你不会想知道雄虫保护协会那群疯虫能为此做出什么恐怖举动的。”

“我让您失望了。”

旁边的亚雌开始收拾遭殃的办公区域,治疗虫们投入自己的办公地点上工,原本战战兢兢的氛围终于有了破冰的迹象。

温斯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得意的学生。他身上的怒气已经消散,因为情绪激动呈现竖状的兽瞳又恢复成原本的平静无波。

他反问:“你该对谁说这句话?”

病房内。

林一昀二度被搬回了床上。

他躺在床上,感受着四肢传来的疲惫信号,微妙地有点嫌弃。

前世虽然常年办公室文职,但日出晚归踩点训练出来的身体素质,还是比这个世界被活活吓死的雄虫好很多。

【您很抵触这里呢^_^】

“任谁被一群身高八尺的大汉盯着都会抵触,从一开始就被监视的感觉也不好受。”林一昀往旁边看了一圈,除却开始监视用的器械,他意识到室内又多出了好几股不明的视线。

跟雌虫相对,雄虫本身拥有独一档更加敏锐的感知力。

与生来就擅长单兵作战的雌虫不同,他们大多天生擅长调节情绪和洞察。高等级的雄虫,辅以雄虫信息素,能够为精神□□的雌虫进行精神疏导和干预。

原主的等级并不算高,但林一昀确实是自有意识起的那一瞬间,就感受到来自这间病房每个角落都令人不快的监视了。

【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一点的您已经击败99.99%的用户,真是太厉害啦!】

林一昀:“……”少看点奇怪的广告。

他又变回在做出刚才的惊世之举之前的样子,毫无干劲,连心声也懒洋洋的:“毕竟客观上来讲,我也离不开这里。”

门呼这时候叮地一声响起,符合标准的绿色门禁灯闪了一下——表示来虫并未携带任何武器装备,足够安全。

“贵安,打扰了,阁下。”

语气谦逊,用词符合这个世界的夸张,就是声音是他好像没听过的。

预料到会来,但没想到来这么快……

【您的主治团队来见您了】

林一昀:…我没病。

他皱了一下眉头:“外面来了多少人,额不对,虫?”

【五位,包括您之前的主治医师艾格在内哦亲】

“阁下?”结合林一昀不久前的表现,站在门口的声音显而易见地绷得紧张。

借着还未完全连贯的记忆片段,电光火石间想明白了利害关系的林一昀仍然说不上来心情如何。

除开自身特殊的情况,和难以解释的心态,也许还有——这时他耳朵里出现的机械音依旧冰冷得不近人情,【原主的死与您无关,您无需有任何心理负担】

他叹了口气,不置可否。

林一昀:“进来吧。”他话音刚落,后脚陆陆续续接连走进来几位雌虫。雌虫高大的身体霎时让本就不算宽敞的病房更显逼仄。

从他们的仪态和外貌来看,无一例外是高等级雌虫。虫族严格的等级评定决定了这个社会绝大多数的资源分配,而高等级的雌虫事实上无论是战斗天赋或是身体比例都更受虫神眷顾——简而言之,他们长得都挺好看。

来虫中,站最中间的那位雌虫一身高定西装,金发披肩,高挑而优雅;紧跟在他身后的治疗虫为首的雌虫年龄稍大,鼻梁上夹着无框的单边眼镜,气派成熟,其余的几位也各有特色。

林一昀对这些虫没有什么印象,倒是发现了往日为首的艾格从进门起就紧低着头。他体型高大,这样的动作同他十分不相称,显得有几分喜感的委屈巴巴。

病房的场面静止似的尴尬。

有意打破沉默的林一昀话还没出口,就被一句长长的,类似于咏叹调的句子噎回了嗓子里。

“即便是烈日与暴雨的摧残,也未使得您的美丽消减半分,那就,那就让我的心沉醉于您美丽的眼睛,犹如沉浸一个幻梦*——”

一株鲜艳欲滴的花被递到了眼前,颜色仿佛染了云霞的粉雪,散发出好闻的香气。

林一昀:......?

周围没有一只虫对他的行为产生异议,只有林一昀实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回应。

作为一个取向因惯性还没有随灵魂完全过渡过来的前地球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尽全身的力气维持了原本的坐姿,没有因为脚趾抠地后退导致动作幅度过大。

“阁下,您实在是受苦了。”

其实你不这么抓马我就不会受苦了,他心想。

“期盼这朵赛诺之雪能换来您的舒展一笑。”

“...我没事。”他接过那朵花,平心而论,这本是一种美丽且昂贵的植种,舒展时仿佛赛诺星冬季暮时雪上一点点浸透的霞光。

可作为对此并不了解,并且一个没什么情调刚穿来的普通地球人,林一昀顺手把它搁在了一边的床头柜上。

他动作太顺理成章,自然没注意到面前的雌虫瞳孔猛地震了一下。

“您之前......”戴着单边眼镜的副院长温斯特走上前,表情有一种仿佛不小心歉意伤害到,“没能考虑到您的心情,实在多有得罪,若是对我等的做法有任何不满,我的属下任您处置。”

他伸手重重拍了一下艾格的后背,后者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直了一瞬。

林一昀这才看见这位原主治医师额头上有一道不小的创口,还在往外刺啦渗血。

而艾格迅速地再度垂下脑袋,如同犯了什么大罪一般,完全跟初次见面时那个语气谦逊,但还算有活力的年轻虫判若两虫了。

他单膝跪下,垂头丧气,连背脊也被不可见的阴影压得很弯,“我非常抱歉,一切因为我的疏忽,伯纳礼阁下。”

看得林一昀又想叹气。

他在心里问系统:“我真的不能回去吗?”

【您已经亲身试过了】系统的回复不厌其烦。

林一昀于是没再跟系统纠结这个问题。他调整坐姿,在安静得连呼吸的频率也听得一清二楚的病房里,思考着接下来要说的。

“我做了一个梦。”他说。

林一昀朝着快被愧疚吞没的可怜雌虫上下扫动了一下手指,艾格旁边的雌虫领悟到他的意图,将虫从地上一把拎了起来,动作生猛地像拔旱地里的萝卜。

“在梦里,我是个不太幸运的社畜,在没有任何新意但并不讨厌的世界里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

听到这里的雌虫还在分析从未听过的这个新词“社畜”拆解后的含义。雄虫阁下的心思没人能摸得清,怎么连说的话也那么难懂?是社会和畜生,还是社交和畜力?

而雄虫接下来的话才算是真正让一屋子的雌虫们变了脸色。

林一昀说:“那个世界没有雄虫也没有雌虫,我遇到最恐怖的虫子也无非是牙杯下突然出现的蟑螂。”

“我住在南方,它们还会飞,当它们出现时,我宣布我的公寓的使用权短暂归它们了,所以我真是一点也不喜欢虫子。”

“阁下……?!”金发西装语调浮夸的雌虫声音几乎是在抖了,旁边温斯特的神情更是面如死灰,他嘴唇嗫嚅,碍于不敢打断阁下的话,总之唇形看上去很想大声呼唤“脑科”,而刚被同僚拔起来的艾格打了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上。

他们惊慌失措地看着林一昀,好像眼前的雄虫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但我对那个世界的记忆也有些模糊,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我大概忘了一些很糟糕的事。”

一只雌虫已经匆忙地告退去找脑科部门的治疗虫了。

林一昀对他们的反应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他在这个时候发现原来自己也许是想多说一些话。这些场面出现在林一昀原来的记忆里,出现在林一昀的口述中,假如能够长一些,就代表原先的那个林一昀的确存在过。

“……然后我醒来了,我被谁救下来了。”

显然众虫对雄虫一切的遭遇的痛惜排在一切之上。这话一出,周围的雌虫惊恐的脸色莫名有了一定好转,而金发西装的雌虫更是轻声试探道:“阁下……”

系统哪怕交代任务也未曾提及的那个名字,以前所未有的存在感,在他的脑海里清晰地浮现。

即便被发现,即便被找到,小说世界线中的厄斐·伯纳礼也依然无法活下去。

作为被一笔带过的炮灰,最后只有钻了空子的系统将不知道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倒霉蛋林一昀带到这个世界。

逝者本该安息,而我本身也不属于这个世界。在不久前跳下去的那一刻,林一昀仍旧抱着这样的念头。

可,林一昀想,无论如何,联想到那样的背景下,那样几乎不可能的环境中被救下,他突然有了一线极其难得的动摇。

哪怕被救下来的并非厄斐·伯纳礼。

也许,他想,也许,“厄斐·伯纳礼会对这样的善举不胜感激。”

他轻轻点头,勾了一下唇角,面上的笑意也并不浓烈,这时才让虫惊觉,这位阁下绿色的眼睛原是那么漂亮,连点缀在眼尾的痣,也仿佛一粒小小的黑色宝石。

“虫神在上……都过去了,您的安全才是一切万幸。”金发的西装虫感叹道,一向不苟言笑的副院长温斯特趁虫不注意,居然暗中擦了擦眼睛。

他们逐渐放下了心。一场荒唐的梦终究只是梦,雄虫没有大问题的谈吐,让刚还惴惴不安的雌虫们重新安定下来。

虽然跟收集过的某些情报明显有些出入。但一场意外给虫带来的影响本就无法预计。

每年因为战争、死亡和变故,还有各种各样的诱因,精神崩溃、被强制回收的雌虫不计其数,占了虫族大半个体系的军雌其中占比六成。

更不用提这还是一位脆弱的雄虫。

林一昀对看虫请罪,和体验雌虫仿佛示爱一般的示好不感兴趣。在这一通两方完全没对上脑回路的交谈之后,送走了各虫,争取到暂时安静的康复环境。

甚至为尽早结束副院长伙同同事虫的好言劝说,亲手预约了足足十五套体检流程。

至此,林一昀已经累得手都抬不起来。

尽管有恢复期的因素在,雄虫的身体素质还是让人非常担心。

“果然我还是觉得和平的地球更好一点,虫族有点太血腥了,”终于清静下来的林一昀在心里说,“我要回去难道真的只有死这一条路?”

【……他们刚才还为了您感动不已呢,您真破坏气氛】

“我刚想了一下,最开始也是被谁救下来的吧,我好歹是救人才挂掉的,将心比心了一下,之后没打算找死。”

系统沉默了半分钟,破天荒人性化地回了他一个哭哭脸【您知道这么说更恐怖了吗,亲】

有吗?他不解。没来得及回复,莫名感到绑在腕上的智能终端嗡了一声。

真奇怪。除却刚才预约十五套体检流程成功后叮地一声动静,他来到虫族世界的这些天,终端基本没有其他任何响动。

终端投射的光脑告诉他,您有一条未读信息。

林一昀点开了终端好友列表这唯一一条推送。

消息出处是他的家族,或者说,伯纳礼的家族。

这是一封家族来信。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句出自波德莱尔的《永远如此》

不主动找死≠被动被剧情鲨

其实雄虫还是挺吃这种调调的,可小林是个彻头彻尾的直男,他有点对浪漫过敏(小声)

今天的小瑟也没有出场!但是小瑟打了个喷嚏,作者菌表示他已经收到了不远的地方来自小林的感激( ^ω^)

小林对是谁救的他只有一点点印象,记不起脸也不知道是哪个,但总之不会跟全书第一反派对应就是了(瑟:……)

亲戚来信——打一个四字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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