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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第九首诗: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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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V从幻境出来后,收到了一条信息:狼的同伴已到,尽快做决定!

Dr.V看了一眼信息,没有任何的表情,他回了两个字:收到。

对方又发来:什么时候放?

Dr.V:明天。

他回复完信息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卫生间里,他面对着浴室的镜子脱下上衣,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火焰灼烧的痕迹,死皮正在一点点剥落褪去,像年久失修的墙皮一样,一撕就是一大片。

他对着镜子一点点撕下身上的死皮,疼痛让他的表情变得格外狰狞。在爱伦·坡的诗歌《乌鸦》中,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出去的路口,却不小心遇到了一场大火,他披着沾了水的被子直接冲进火场找到出口,只要再慢十秒钟,他可能就被火烧死了,或是出口的大门永远关上!

撕下死皮后是一层新长出的皮肤,很嫩,像一个新生婴儿的皮肤,他不喜欢这种换皮的感觉,这个幻境实在是太变态了!

他正专心致志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慢慢撕去死皮,这时,他从镜子的映像中看到了窗外的树枝上站着一只乌鸦!

“啊——”

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回头再看时,那只乌鸦受惊飞走了,只剩下轻微摇晃的树枝。他知道现在已经离开幻境了,这里是现实,只是幻境带给他的阴影还在,每次看到乌鸦或是听到乌鸦的叫声,他总会心惊胆战,不由得瑟缩起来。

他想起在最后那一场大火燃起时,天空中布满了黑色的鸦群,从南到北,从东到西,都是乌鸦呱呱呱的叫声,与烈火上下呼应,厄运与不详笼罩着整个城堡。

他拉好窗帘,锁好门窗,这样可以让他更安心。把身上的死皮撕完之后,他穿上了一件质地柔软的衣服,一件黑纱长袍,非常古风,衣襟是古代的交领,腰间束一条红丝绦。轻柔的纱覆盖在他的肩上,下摆随着他走路的动作飘起来。

Dr.V打开密室,里面关着的人似乎已经陷入了沉眠,那人低着头被绑在椅子上,金色的长发乱糟糟的,好几天没有打理过来。

他走到克洛笛亚·莫尔的面前,伸手揪着对方的长发把脸扬起来:“克洛笛亚,你不是想回去吗?他们来接你了。”

克洛笛亚·莫尔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他已经成了植物人。

*

晏执和许格梧回到秘密基地时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他们刚推门进来,就看到Dr.V坐在会议桌前,翘着二郎腿,黑色长发随意挽在耳后,面前竖立着一块电子显板,他神色平静,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Dr.V,早啊!”晏执颇有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许格梧则是一样的面无表情,不过目光却在打量Dr.V,试图从后者平静如水的脸上看出一些信息。

“嗯。小晏,小许,你们这几天去哪儿了?嘉嘉怎么没回来?”Dr.V只是抬头扫了一眼两人,又继续回到屏幕前处理事情。

晏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转头看向许格梧,后者使了个眼色让他按自己的想法去说。其实他知道,不管说不说,或是怎么说,Dr.V都已经知道了大概的情况。

“Dr.V,我很抱歉!没有把丁知行从幻境里带出来。”

“我都知道了,没关系,都一样的。”Dr.V的神色依旧平静,只不过这次的平静却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水,连许格梧也有些吃不准他这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性格。

“您……都知道了?”

“从你们的表现还有这几天掌握的信息来看,八九不离十。好了,你们回去注意休息吧,好好准备下一首诗歌的幻境。”Dr.V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抬起头看了一眼晏执,最后把目光落在许格梧身上,两人互相打量着,都是一样的深藏不露,晏执夹在两人的中间,感觉自己就像空气一样,根本拦不住任何一方。

“小许,几日不见,你似乎变得不一样了?”Dr.V露出了一个浅笑。

不一样?晏执回头仔细看着许格梧,并没有发现他哪里不一样。

许格梧皱着眉头:“你也不一样。”

“哦?是么?哪里不一样?”Dr.V拿起旁边的眼镜戴上。

“更狡猾了。”许格梧在心里暗自骂了一句“老狐狸!”

Dr.V脸上的浅笑更深了:“你变得更像人了。”

更像人了?难道许格梧不是人吗?还是许格梧以前不像人?晏执听着两人的话语,像是在听谜语一样,根本不理解到底是说什么。许格梧带着晏执上楼,晏执问:“你们俩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怎么我好像每个字都懂,但合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别理他!那只死狐狸什么都知道,却偏偏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说你变得更像人了?”

“那只是他的话术罢了,明面上骂我不像人!”

“哦哦哦!”晏执恍然大悟,他看到了丁知行原本的房间门口的铭牌已经不见了,便知道Dr.V已经派人来清理过了。他推开丁知行的房门,里面空荡荡的,连最基本的家具都没有了,仿佛这间屋子从未住过人,一直都是空的。

他想起了最初的那个丁知行那个戏精,仿佛一切都发生在昨天一样。丁知行一开始装作旅游团成员进入了幻境,在幻境又跟某公司老总谎称自己的卖电器的员工,在幻境里四处探险,丝毫不怜惜自己的性命,直到后来才知道丁知行是个军人。

他想,要是明嘉嘉看到这个空荡荡的房间,不知道该有多伤心,所有的“遗物”都被处理了,连最后的念想都没有。

他拿出手机,看着联系方式上丁知行灰白色的头像,不禁悲从中来,他看着许格梧,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也许有一天他们两个也会变成这样,或者比这种情况还要更糟:“许哥……”

许格梧的嘴角轻微勾动了一下,想要说话,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他伸手握住了晏执的手,与对方十指相扣,在现在这个情况下,任何的语言都是如此的苍白无力,只有实实在在的陪伴才是战胜未知和死亡的勇气。

晏执靠在许格梧的肩膀上,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个纤瘦的身影,走廊尽头的阳光洒在地面,只照亮了这条狭长走廊的五分之一,他们都笼罩在一片乌云一般的阴影里。

许哥,要是有一天,我比你先走一步,你会怎么办?晏执心想,却没有问出口,这样的假设实在太痛苦,让人痛到无法回答。反过来想,要是许格梧比他先走,他会怎么办?肯定是不愿独活,或是靠着最后一丝痛苦的力量走完这个幻境,揪出幕后黑手,想方设法复活对方。

他知道,这个问题其实也没有问出口的必要了!因为他跟他的想法,是一样的。

*

明嘉嘉回到基地又是后两天的事情了。

晏执见到她的一瞬间,都觉得她完全变了个样,整个人不仅瘦了一圈,而且话也少了,眼睛也变得更深邃了。她带了很多家乡的特产分给基地的一些朋友,晏执和许格梧也都得到了一份糖炒栗子。

晏执问她有没有事,她笑着回答,自己都收拾好心情了,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她还三番五次向晏执保证,自己不会寻短见,也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的。她一向是个懂事的女孩,只是现在变得更加懂事了,仿佛一夜之间,那个胆小怯懦的女孩一下子长大了。

然而,Dr.V却将一切看在眼里。他收到明嘉嘉送的礼物时,给了明嘉嘉一张卡和一封信,信是丁知行之前留给她的,卡则是去往地下七层的植物人治疗区的通行证。

明嘉嘉拿到信封的一刹那,眼睛里的泪水就开始在打转转,她低头捏着牛皮纸信封,手指有些轻微的颤抖,她不知道该做什么。

“拿去看看吧。”Dr.V简单的一句话,彻底攻破了她的心房,她的泪水涌出来,滴在棕色信封上,她低着头转身,加快脚步冲进自己的房间,也不管Dr.V有没有说话。回到房间,她靠在房门上,身体慢慢地滑下来,同时滑下来的还有她眼睛里忍了块一个星期的眼泪。她双腿无力地跪在地上,双手抱头哭起来,丁知行给她的信已经被揉得发皱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眼前的景物才慢慢清晰起来,她擦去眼泪,慢慢打开信封,上面还是丁知行那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脸的语气:

嘉嘉,你好呀!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离你有点远!不过啊,你别担心,别太挂念我啊,我很快就回来的!

看到这句话,她刚想停下的眼泪又开始涌出来,“可恶的丁知行!我讨厌你!”她把信揉成一团扔到了房间的某个角落,抱着自己的膝盖埋头痛哭,声音有些撕心裂肺!

等天渐渐暗下去的时候,她心里的悲伤才慢慢压下去,她擦干了眼泪后,眼睛有些红肿,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像一个长久熬夜的人,她立即爬去找那个小纸团,找到之后又把它展平,重新叠好放回信封里,虔诚地把信放到了书架的最顶端。

她用身份卡刷开了通往负七楼的电梯,按照卡上的指示来到了d00289号病室,病室门口贴着一张病患信息:丁知行上校,2020年3月7日。旁边还有一张一寸照,照片上的人穿着墨绿色的军服,帽上有一颗五角星。胸前还佩戴着两枚勋章。眼睛炯炯有神,带着温暖的笑意,既温暖又严肃。

她的目光看向对面,对面是一个女军官,叫顾凯诗,军衔上校,时间是2019年8月7日。他们是同一批进入游戏的人。

她推开丁知行的病室门,丁知行此时已经穿着蓝白色病号服躺在床上,床头放着五六台机器,分别是心率监测、供氧设备、营养输送、体外循环……丁知行的心率在平稳地跳动,整个人面容安详,仿佛睡着了一般。

“丁知行……”她轻轻开口叫了他的名字,这时旁边的心率监测上显示的数字升高了。

“你这个大骗子!说好了要一起出来的……”她尽力保持自己的声音平稳清晰,但是说着说着,喉咙开始哽咽了,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她握住丁知行的手,温暖而又柔软。心率监测设备的数字一路飙升突破了一百,但是数值还是没有停下来。设备开始发出警告!红灯闪烁!

她有些诧异:“丁知行,是你回来了吗?!丁知行!”

她赶紧放开丁知行的手,后者的心率立即缓下来,她知道是丁知行的意识感觉到她的到来,在挣扎,但是幻境没有放他的意识离开,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丁知行,你等着,我一定会把你从幻境里带出来的!

等我!我一定会变得更强大!

自从没了丁知行,基地里的气氛变得格外冷清,明嘉嘉也时常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就算是出来吃饭,也只是匆匆吃完离开,或是一个人在阳台发呆,望着远方。

所有人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起丁知行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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