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着的少年睁开眼，半张脸陷进枕头里，嘴边小小的哈欠在看见身边正专心做实验的alpha时戛然而止。扶着床坐起身时不免牵扯到后背的肌肉，慕弘哲皱了皱眉头，打量了下四周的环境，“柏泽呢？我为什么会在你的实验室里？”

“当然是为了确保你一醒来就能看见我。”费审说这话时头都没转一下，仍就专注于自己的实验。他将化学发光剂标记物注入从那三位alpha身上采集来的血清中，而后小心地收集其反应物，留待之后以特殊方式将化学发光剂标记物剥离出来，以此测得alpha体内A/O激素的含量。

“简直在胡闹。”慕弘哲的声音没什么力气，他发觉自己穿着的病号服是反穿式的，前面挡得严严实实，后面却因系带的关系留了一条缝，便仍坐着没动，依旧问道：“柏泽呢？”

“你天天张嘴闭嘴就是那个Omega。”费审终于将双眼移到了少年身上，“你不会是alpha扮多了，真以为自己能娶个Omega吧？”

“不然呢？”少年脸色未变，用最平淡的语气点出了对面这个alpha多年来隐藏不住的欲念，“你是希望我坦白自己Omega的身份，然后嫁给你吗？”

“你忘了我是谁吗？即便我是个Omega，我依然是慕家最有希望的继承人。”面前的少年仍就是那张冷淡精致的脸，费审却仿佛透过那张脸看见了27岁的慕弘哲，“我不会为了任何人放弃慕家的继承权。”

“那柏泽呢？”

“这个问题不成立，他从来不是我继承慕家的阻力。”

慕弘哲瞧见费审搭在一边的白大褂，便摸索着下了床，拿起披在身上，“你先前自作主张想将调制合成信息素技术用于变性，已经背离了我们合作的初衷。”

“是背离了我们合作的初衷还是背离了那位Omega的想法？”费审放下手中的样品，暴戾的眼紧盯着慕弘哲，“他迟迟不开始实验，即便是实验样品都要自己挑，他就值得合作吗？”

“他已经开始实验了不是吗？”慕弘哲看着被alpha放在一旁的样品，“至于实验样品，你为他挑来了，他抱怨过什么吗？”

男人皱着眉，显然没明白慕弘哲话中的意思。

“他只是想找个理由借机逃出去，脱离我的掌控。”慕弘哲垂眼将大褂的扣子一粒粒扣上，缓缓解释道。

“所以他不值得相信，猎物是不应该被交付满腔信任的。”费审看了眼窗外，很可惜，那位嚣张的Omega此刻恐怕还在调制信息素，没法像狗血电视剧一样意外偶遇这种场面。

“他不是猎物。”少年的眉眼都柔和了，他想起那天自己发|情的时候，Omega本可以趁机逃走，却留了下来。从那时开始他们的关系便改变了，他无须再提防Omega会溜走，因为他知道柏泽会留下来。这一次，是柏泽自愿的。

“我先走了。”

“慕弘哲。”费审在他身后叫住了他，“你不怕我将你隐藏性别的事情告诉慕家家主？”

“他不会信。”少年没有回头，“他已经亲自检验过我的性别了。”

*

“柏泽，我是真的累了。”墨奇瘫在地上，形同一团烂泥，从昨晚到今早，它已经在一点没休息的状况下替柏泽绑了六个alpha了，“熬夜真的会猝死的。”

“没关系，我们已经通宵了。”柏泽看向一旁的守卫，守卫站得离一人一蛇更远了些。尽管他已经围观了一晚上，但这种人蛇对话的场景真的很诡异。况且他也很累了，再没有力气帮柏泽按住下一个alpha。

“好吧。”柏泽摊手，“那我去找Omega们吧，他们不会发狂。”

“柏先生，还是休息一下吧。”守卫拦住了少年，“您调配得这么快，费医生那边也来不及检测啊。”

这句劝告落在柏泽耳里很有效，他用闻香条分别沾取了两样相似的香料，挥了几下后凑在鼻下仔细嗅闻。高强度的工作令他的反应迟钝，几乎闻不出这两种香料的区别，“我确实该休息了。”他说，“等下午我再过来给Omega们调制。”

墨奇趁机变成小小的一截，缠上Omega的指尖，“还剩4个alpha和7个Omega，你不会打算一口气调制完吧？”

“你少算了两位Omega，茉莉和慕欢。”少年将过长的额发撩至脑后，“我很好奇慕欢的欲望是什么气味。他的信息素的气味几乎和我为自己调制的合成信息素的味道一致，也怪不得你总缠着他说他香。”

“你也觉得他香？”墨奇听出了Omega的弦外之音，摆着尾巴道：“我们可以圈养他！”它们食香兽一族以信息素为食，在找到喜欢的信息素后，往往会选择悄悄将人类拖回巢穴圈禁起来。这也是为什么星际这么多人闻食香兽色变，却又几乎没有任何有关食香兽的记载的原因。

只因见过食香兽的人都被它们拖回巢穴圈养起来了。

“想都不要想。”柏泽伸手掐住了黑蛇的七寸，“你乖乖地跟着我，我会喂给你信息素，其他的歪脑筋不要动。”

“我保证不动歪脑筋，你快松开我。”黑蛇一被松开，便飞快地游到门前，缠在门把上相当狗腿地为少年开了门。

门开了，柏泽才瞧见一脸坦荡地站在自己卧室中的少年。

“你怎么跑这来了？”柏泽刚想走近，又想到自己身上沾的都是那些发|情alpha的味道，便仍站在门边，“你现在应该卧床休息。”

“我醒来的时候在费审的实验室。”少年走近了两步，柏泽也跟着退了两步，双方僵持着，“你在躲我？”慕弘哲问，下意识抿住唇，面色冷下来，难道是费审和Omega说了些什么？

“不，只是我身上混杂了很多信息素的气味。”Omega又往后退了一步，“我先去哈迪那冲个澡再来找你。”

没等慕弘哲把人喊住，少年已经跑得没影了，只留下那条小黑蛇缓缓游近，朝他吐着蛇信。

“墨奇。”少年学着Omega的样子让小黑蛇顺着指尖缠附而上，对方不知怎么地，力气有些大，慕弘哲也没在意，蛇总是有野性难驯的时候。

……

哈迪一开门就被扑面的信息素味熏倒了，“你这是在alpha堆里滚了一夜吗？”他忍不住抱怨道，胃部因这混杂的气味泛起恶心。

柏泽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伏在水池边干呕了几声，“你最近经常这样？”

“什么样？你是说对alpha的信息素感到恶心？”哈迪漱了口擦干净嘴，从镜子里去看顶着两个黑眼圈的Omega，“你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吧。”

柏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温热的水流拂过身体，少年身上多处青紫，这都是无法避免的。那些alpha太暴躁太富侵略性，即便是有守卫和墨奇双重保障，也无法确保alpha绝对不能伤到他。

等等，墨奇，少年睁开眼，这小破蛇又缠着慕欢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一点短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