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眉听到了一个不想听的名字，默默在心里跟了句：确实活该。
“他发了什么？”
“是语音。”沈檀轻说着，手指向下一按。
[放火烧家：“沈檀轻，我忽然想起来晚饭时忘记叫邬小姐帮我带句话了。”
“我是想告诉你一个故事，关于你姐姐的。”
“是一段往事，类似于......小说里的霸总在酒吧里遇见了人生中的一抹白月光。”
“当然，这个霸总，指的是你姐姐。好了，说完了，再见。”]
几段语音的背景声里充斥着激情与奢靡，噪杂的音乐和欢呼大有侵占主权的趋势，沈檀轻差点就听不清周起燃在说什么了。
语音结尾处还有半句陌生人的话，带着明晃晃的醉意在打趣：“周少爷，在和谁......”
“......”
沈檀轻哑然许久，不知道该说什么。
身旁，邬眉用指尖点了点她的肩头，“这位周少爷，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少爷。”
“我一直疑惑他约我出去的原因，结果到了晚上也没说什么，倒是把他莫名其妙的性格展现的淋漓尽致......”沈檀轻轻咬着牙说，“这货到底在说哪门子鬼话！我和姐姐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这种事情——简直是胡言乱语！”
邬眉愣了一下，心觉她这阵怒火来得突然，也有点怪，踌躇片刻后刚要开口，却被打断。
沈檀轻：“我倒是要好好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姐！真是个低端的联姻对象！”
姐姐......联姻......
邬眉忽然明白了什么，偏头去看沈檀轻拧着五官的一张脸，心说：她这是......在自责吧。因为姐姐。
沈檀轻钻进了自身的情绪漩涡，丝毫没察觉到身边人的探究。
她的指尖正愤愤敲在屏幕上，每一下都用了力气，最后发送出消息的那一下，更像是落在审判桌上的重锤。
[沈檀轻：你在胡诌什么鬼话？！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我姐姐身上？你又为什么要告诉我，为什么要同意这段错误的婚姻，究竟有什么企图！]
一只手悄悄地伸过来，在沈檀轻思绪混乱时，温柔接过她的手机，并安抚道：“檀轻，不要着急。”
大抵是因为邬眉往声音里塞了许多温柔，确实有安抚的效果，“你这么生气——是因为周起燃的话打破了你心里的姐姐的形象吗？”
沈檀轻沉了口气，呼吸的节奏也跟着缓合些许。她藏起来的心思倏然被揭开，倒是觉得豁朗，嘴上仍旧不愿松口，支支吾吾地说：“......或许是。”
其实也没什么羞于见人的心思，她并非一个特别坚强的人，在成长到来之前，心中自然有一个足以支撑起全部精神的形象——就是沈嘉晏——她希望她，是她想象中的完美模样。
“我好像有点自私了......”沈檀轻细声说，“姐姐更应该.....活成她自己的模样。”
邬眉握着她的肩膀，想让人转过身来，却只是握着，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等待了一会儿，邬眉的双手下移，环住沈檀轻的腰，从身后拥抱她，“檀轻，你能这么说，也就不算是自私了。”
“真的吗？”沈檀轻小心确认。
“真的，”邬眉回答得很快，想了想又说，“起码，我是这样觉得的。”
“只有你一个人觉得......那有什么用......”
话是这样说，但说者和听者都知道，这句短而柔软的话，确实能带来影响。
沈檀轻心里的漩涡退去，归于稍有波澜的大海。
“邬眉。”沈檀轻低声唤道。
“嗯。”
“梅砸。”
“欸。”邬眉没忍住，轻笑了声。
“你笑什么！我很正经的。”沈檀轻嗔道。
邬眉收敛了些，“正经”地回复：“好，你继续说。”
“我是想问......”沈檀轻放松了全身，往身后的怀抱里靠，“你说，为什么我二十四岁了还需要成长，还要长大呢？”
“很正常。”邬眉说，“我二十八岁了，好像也没长大。这大约是一条漫长、又漫长的道路，或许长达一生。”
沈檀轻：“我说......”
“你说。”
沈檀轻陡然换了副面孔，“我二十四，你二十八，都是成年人了。现在深更半夜，是不是该做点其他事情，而非讨论成长教育。”
邬眉讶然，随后无奈一叹：“是忘了我刚刚说的吗？”
她伸出手指，在沈檀轻唇上轻轻一点，“如果继续下去的话，会有不可知的后果。”
她说的悬乎，但没把任何人吓住。
沈檀轻一下挣脱开她的怀抱，反身把人扑倒在床，对着还在愣神的那张脸亲了下去，“我不管，先亲再说，这不清不楚的算是个什么事！”
“欸！”一声惊呼从邬眉嗓子里窜了出去。
“......”
然后，猛震一下的空气缓缓平静下来，余下一点细微的声音似指针般敲打时间，在静处悄悄酝酿一场沸腾。
半夜缠绵。
邬眉的手不知何时搭在沈檀轻腰侧，忽然一下用力，天旋地转，方位颠倒。沈檀轻成了背贴着床榻的那个人。
她刚想反抗，就看见邬眉俯下身，发丝垂落，微微张开唇，在她颈侧极轻地咬了一下。
一点儿都不疼，却痒得入骨。
......
事实可见，沈檀轻身上的奇幻反应来得越发慢了。
约莫一个小时后，邬眉才沉沉入睡，怀里抱着一只同样“睡死”的猫。
这次，再没人发觉床头的手机震了一下，某位倒霉蛋又发来了消息：
[放火烧家：我觉得你姐姐最近状态不对，所以告诉你一些往事，打个预防针而已，别想多了。]
沈檀轻一天以后才看到这则消息，那时已经发生了一些事。她没来得及预防，当场谴责了周起燃。
周大少爷委屈，深觉一片好意错付了，做含泪捧心状。
沈嘉晏躺在病床上，一场高热刚退下去，脑袋发胀，身体发酸，眼睛又看见了如此污遭的画面，更觉得心烦，挥手把两人都赶出去面壁。
只留了邬眉一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