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建在湖心中央,一抬眸,便可看见惬意的风景。
水美,亭美,人也美。
天空阴沉,像是压抑着什么,朦朦胧胧中又透着光亮,好像下一秒就要撕开黑云呼啸而出。
风徐徐吹过,平静的湖面泛起水波,由内向外,激起阵阵波澜。
寒风撩起李筱月的衣襟,寒意慢慢渗入她的身体。
她眉眼清冷,注视着对面早已凋谢的枯树。“明日就启程吧。”
冷冽的嗓音缓缓开口,将最后一丝迟疑否决。
“啊?”瞿璃跟不上李筱月的思路。
不是要说韩佥事...
“不用跟她说。”李筱月看向瞿璃额外吩咐道。
已经入冬了,李筱月下的棋也该收网了。
不可否认,李筱月是个很好的领导者,孤傲冷情,聪颖过人。
她就像是生长在高山雪地的孤狼,站在山峰俯视,傲然而立,清冷矜贵。
她曾是远离狼群的幼狼,任谁也想不到,她会成长的这么强大。
有些人是孤独的,可是也会渴望温暖。
李筱月干过最不理智的事,是从京城万里赶来营救韩溪。
从某种意义上,李筱月开始害怕韩溪。
“殿下?您确定吗?”瞿璃有些纠结的问道。
清冷的眸微抬,“陛下让本宫办的事还没办,你是想要本宫掉脑袋吗?”
瞿璃被吓的不敢说话,隐隐有几分委屈。
她也是为殿下考虑啊,再说了,是殿下要来救韩佥事的啊。
陛下让她家殿下整治的鹊城,正好与靖淮相反,一南一北。
都这般在意韩佥事,怎么还这么口是心非啊。
李筱月伸手,冷白纤细的手指拿起了药碗,缓缓饮下,眉头都未蹙。
硬生生的将瞿璃想说的话堵在了嗓子里。
天微微亮,韩溪睡不着,盯着房梁发呆。房间里寂静,外面的雨声都清晰可见。
忽然,韩溪听见了马匹奔跑的声音,警觉的起身。众多马匹奔跑,被护在中间的是一辆马车。
韩溪再清楚不过了,那是李筱月。
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韩溪动弹不得。
她还是走了,一句话也没给她...
巨大的失落,像暴雨从天而至,将她全身淋湿。
“师傅,您不去追吗?” 李善安不知何时起来了,揉着惺忪的睡眼,朝着韩溪说道。
韩溪揉了揉太阳穴,缓缓开口:“小世子怎么起来了啊?”
温和的嗓音染着疲倦,不似以往的总带着笑意。
李善安上下打量着韩溪,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要是喜欢那个狐,姑娘,你就要主动啊。”
“一点也不着道。”李善安说完,小脑袋摇了摇,表示自己对韩溪很失望。
韩溪望向了李善安,温和的眸子微沉,像是在思考什么。
按理来说,韩溪应该生李善安的气才对,他搞毁了她的事,却还来说教她?
可是,韩溪却觉得他说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主动?
她可以喜欢李筱月吗?
她们之间隔得太多,身份的天壤之别,世俗的道德束缚,以及众多的不可控因素。
她可以被李筱月利用,甚至只是当一枚棋子也行。
那样,李筱月会不会让她陪在身边?
韩溪是个漂泊的人,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带着唯一的性命苟活于世。
直到李筱月的出现...
雨停了,密集沉重的乌云散开,被明媚的白絮代替。
耀眼炽热的暖阳悬挂在高空,给寒冷的冬日给予温暖。
落下的雨滴洒落在各处,被阳光照射,放出璀璨的光芒。
“师傅?”李善安小声唤韩溪。
韩溪骑着马,没去理会。
骏马奔驰,沿路丛中的水滴洒落,将马匹上的两人打湿。
“师傅若是追到了,一定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稚嫩的声音染上了哭腔,随后,便是梗咽的抽泣。
他的声音没多大,可在韩溪耳中变的清晰。
一生一世一双人...
韩溪修长带伤的手指加重了力度,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
缰绳扯紧,马匹奔的更快了。
鹊城:
“殿下,这是百姓们的上书。” 瞿璃双手将书信呈给李筱月。
月色如墨,冬日的月亮格外明亮,散着皎洁的光,薄薄的铺在地上。
李筱月仰着头,清冷的眸注视着天空,她的脖颈冷白修长,在月光下,像极了高贵优雅的白天鹅。
她收回了目光,终是接过了瞿璃手上的信。
“你说,母后在那,应该过得很好吧。”她的声音仍是一贯的冷冽,却带着淡淡的哀愁。
瞿璃顿了顿,“殿下,先皇后在那会照顾好自己的。”
瞿璃望着李筱月,情绪也变得低沉了起来。
月亮是先皇后最喜欢的景色...
“鹄枭寨?”
李筱月微微思索着,像是想到些什么,起身走向一旁的书桌。
“殿下,这鹄枭寨里都是穷凶极恶的人,经常打劫沿路的车马,导致商物交易受阻,经济滞后。”
瞿璃看李筱月没有说话,继续说道:“他们不仅打抢富人,连穷人都不放过。”
“尤其是年轻的姑娘和孩童...”
“岂有此理。”冷冽的嗓音染上些许怒意,李筱月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李锗无能,不知百姓疾苦,整日纸醉金迷。
官员贪污,朝廷下达的物资到达百姓手中所剩无几。
边疆防线屡次被袭,匈奴势力蠢蠢欲动。
种种事件无不在彰显整个国家的腐败。
要不是因为鹊城夹在两座繁华的大城之间,李锗怕是不想管这档子事。
故意派李筱月前来,怕是料定她短期间不可能治理好,方便在京城削弱李筱月的势力。
“五百守军?”
“京城派了多少人前来?”
李筱月将画纸铺平,冷白纤细的手指在上落了笔。
“回殿下,他们传信来,说路上遇到山匪,要耽搁一段时间。”
瞿璃的声音愈来愈小,小心的偷瞄李筱月。
果然,那清冷的面容上泛着淡淡寒意。
“愚蠢至极。”李筱月冷笑出声。
鹄枭寨有一百多人,处在高险山势,山上可将下方尽收眼底。
有着优越的地形位置,好一个易守难攻。
但李筱月思考的不是这些,她在想山寨之后的势力。
一个普通的山寨怎么可能这么有谋略头脑,偏偏还占据重要交通之地。
为了赚取金银?
不,很明显不是,这只不过迷惑京城皇族的障眼法。
李筱月心里已经有了底,她那清冷如画的眉蹙了起来。
“不能打草惊蛇。”
只见她喃喃低语,手上的毛笔将地图画出。
李筱月抬眸看向瞿璃,淡淡开口道:“瞿璃,帮本宫准备便服,明日去贾道。”
“什么!”瞿璃被李筱月给吓住了,眸子倏地睁大。“殿下,您要亲自去?”
“不行,那太危险了。”
瞿璃毫不迟疑的否决了李筱月。
“你敢违抗本宫?”冷傲的眸中染上些许笑意,她微微挑眉,朝着一脸着急的瞿璃说道。
平日里听话极的人此刻竟出奇执拗,瞿璃一言不发,表情渐渐变得沉重。
“好了,本宫有分寸,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翌日。
鹊城中,行人稀少,街贩寥寥无几,整个景象一片萧条。
“师傅,这里怎么没人啊。”李善安扯着韩溪的衣角问道。
韩溪扫视一周,柔和眸中若有所思。
“坏了。”
“啊。”
李善安还没听清楚韩溪的话,便被她扔上了马。
马匹再一次奔跑,向贾道奔去。
“弟兄们,来生意啦。”
浑厚的吆喝声过后,从贾道边的半腰上跃下好几个黑影。
他们身穿貂毛兽衣,体型高大,目光凌厉,浑身散发着凶神恶煞的气息。
马车突然被拦住,马夫紧急勒马。
“这么好的马车,不知道又是哪个大户人家。”
“二当家说过,看到有钱的就抢。”
众人在讨论着,好像是丝毫不把马车上的人当回事。
当着面的商量怎么分赃。
“怎么回事?”冷冽的声音缓缓从马车中传出。
马夫一脸焦急,往后回答道:“小姐,我们被山贼拦车了。”
顷刻,十几个山贼的目光集中在马车上。
“这马车上有个娘们。”
不知是那个开口,引得其他的人一阵哄笑。
“听声音就是个好看的小娘子,拉出来,先让我们看看。”
说罢,众人便朝着马车靠近。
瞿璃紧张的握紧手上的剑,着急的要从隐匿之处冲出来。
就在这时,一声马鸣响起,马匹冲到马车前方,将山贼吓得后退。
“没长眼睛吗?”
“敢来坏爷爷们的好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山贼们的叫骂声传出,马上的人却不为所动。
韩溪柔和的眉眼望着马车,思考着怎么面对李筱月。
李善安看着韩溪没有动作,又看了看前面十几个壮汉,急中生智道。
“娘亲,原来你在这啊,可让我和爹爹好找。”
带着糯音的孩童声将韩溪拉回神。
李善安推了推韩溪,干着急的示意韩溪快去救李筱月。
马车的帘子缓缓被拉开,李筱月清冷面容上带着疑问。
她看着韩溪,倒是藏着几分玩味的笑。
等待着韩溪回答不知哪个问题。
“我...”
韩溪的脸颊开始升温,她的声音很小,张嘴却不知说些什么。
李善安深吸一口气,他发现他师傅一遇到这个女人智商就为负,没看到这么多劫匪在这啊,这两还在这对视。
小小的手用力掐韩溪的手腕,“你要叫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宝子们文来了。
哈哈,不得不说小世子和老皇帝是神助攻啊,我们韩佥事迟早要被长公主逼的“自投罗网”的。
宝子们,我最近会加快更文速度的,谢谢你们的喜欢哦。
看文愉快,下次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