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隐隐涌着怒火,说不出的难受堵在她的心口。
“一些时日未见,韩佥事倒是多了一副菩萨心肠。”
不知道是因为韩溪受了伤,还是因为韩溪为了除她之外的人舍命相救。
或者两者都有。
冷冽的嗓音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韩溪从李筱月的言语中察觉到了她的怒气。
李善安扶着韩溪起了身,韩溪染着笑的柔眸望向了对面的人。
她在月下仍是一袭白衣,清冷绝美的像一幅画。
不同以往的是,她薄唇紧抿,目光直直盯着韩溪,不悦写在了脸上。
像是在告诉韩溪她心情很差,要韩溪给个说法。
难得的实诚....
韩溪经历了许多的死里逃生,没有一刻如此庆幸自己活着。
能再见到她,真好。
“好久不见,殿下。”
韩溪朝李筱月轻笑道,柔和的眉眼满是笑意,温柔的不像话。
眸光中是毫不隐藏的欢喜,炽热而强烈。
李筱月偏开了头,试图忽视韩溪的眼神,可是李筱月的确很受用。
不可否认,她喜欢这种感觉,被人重视,被人在乎,被人欣喜。
“殿下,按您的吩咐已经把皇宫的探子甩掉了。”
瞿璃喘着粗气的跑到李筱月身旁,她身上穿着来不及脱掉的属于李筱月的衣裳。
本来办好了事等着夸奖,没想到见到的是李筱月泛着寒霜的面庞。
瞿璃意识到事情不对,目光看向了韩溪和李善安,棕色的瞳孔微微收缩。
我去,不会吧...
还不清楚状况的瞿璃沉迷在自己的思维中。
殿下那么生气,难道是因为韩佥事瞒着殿下有个这么大的私生子?
李筱月没理会瞿璃那见到鬼的脸色,淡淡的转过身去,径直走向被暗卫按倒在地下的两人。
清眸微敛,透着刺骨的凉意。
“要杀就杀,别用这种眼神恐吓老子。”被压着动弹不得的人有一副暴脾气,朝着李筱月大吼道。
“想死?”冷冽的嗓音轻笑,像是听了什么笑话般嘲讽。
她居高临下的望着那名黑衣人,孤傲的眉眼微微上挑,淡淡开口道:“你觉得本宫会让你这么痛快的解脱吗。”
寻常的话语,平缓的语调,却透着浓烈杀意,让人不寒而颤。
“你想干什么?何大人不会放过你的!”黑衣人挣扎着,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意。
下一秒,暗卫便揪着那人的头往地上砸。
惨痛声传出,却被暗卫捂住了嘴。
“何驰?洛均的狗啊。”李筱月冷笑道。“他也活不了多久了,你说他能拿本宫怎样?”
冷冽的嗓音充斥着不屑,看蝼蚁般望着满头是血的黑衣人。
在寒意肆掠的深夜,韩溪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苍冷月色下的李筱月,仍是矜贵的,清冷的,高高在上的。
她的背影清瘦,站在韩溪前方。
就像韩溪无数次护在她身前一般...
韩溪知道,李筱月在给她出气。
或许,在李筱月心里她还是有些重量的吧。
就算是当一枚棋子......
“师傅。”李善安小心的扯了扯韩溪的衣角。
韩溪收回目光看向了李善安,只见李善安躲在她的身后。
对上了瞿璃满是愤怒的眼神。
韩溪一脸懵,瞿璃直接扭头就朝着李筱月走去。
径直挡在了韩溪前面,把李筱月遮的严严实实的。
不是?
这家伙吃错药了吧。
韩溪有些无奈的笑着摇摇头。
有些人的重逢是没有过多的言语,不像热情的相拥,激动的倾诉。
而是平静的一如往常,内心却早已掀起轩然大波。
韩溪是被瞿璃扶回去的,一路上好几次险些摔倒,当然,这与瞿璃一脸不情愿有很大的关系。
韩佥事真不是个好人,亏她之前还在殿下面前给她说好话,没想到是个负心汉。
殿下就不应该马不停蹄的前来救她。
自然,瞿璃再不乐意还是屈服在她家殿下冷眸下。
“殿下,韩佥事怎么还不出来?”
瞿璃不知道第几次往走廊上瞧了,鬼知道她现在的处境有多难受。
李筱月和李善安坐在凳子上,李善安一边哭着一边把桌上的点心往嘴里塞。
因为李筱月坐在身旁,不敢哭的太大声,断断续续的呜咽和抽泣。
又好笑又委屈。
看得出,孩子饿的挺久的,也憋屈的很。
李筱月倒是平静,清冷的面容没有什么神情,她静静的看着李善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瞿璃都被吓出冷汗了,她家殿下应该不会对一个小孩子下手吧...
或许是因为听到了瞿璃说的话,李筱月也意识到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
沐个浴需要这么长时间?
不会是晕倒了吧。
想到韩溪刚才那副模样,李筱月秀眉不禁微蹙。
她突然起了身,瞿璃自觉的退到了一旁。
“多吃些,你师傅死不了。”
冷冽的嗓音对着李善安缓缓吐出几个字。
李筱月以为的安慰,却引得小孩哭的更凶了。
看着李筱月越来越远的背影,李善安的眼泪大把的往下掉。
还真是...
有恶毒后妈和可怜继子那味了。
瞿璃往自己头上一敲,怎么能那样想她家殿下呢!
“殿下。”
“殿下。”
门口的侍卫见了李筱月急忙行礼道。
李筱月点了点头,正在考虑要不要敲门时韩溪的声音传了出来。
“是殿下吧,让...让殿下久等了,只是...嘶。”
温润的嗓音突然发出闷哼声。
许久都没有下文。
李筱月本不是能等人的性子,只见她冷白纤细的手指推开了门。
屋内的烛光并不明亮,与屋外是天差地别。
空气中隐隐飘着淡淡的血腥味,与苦涩的药味夹杂在一起。
孤傲的眉眼淡淡扫视了一周,没望见韩溪的身影。
“殿...殿下。”
韩溪的声音从一旁传出,与往常不同的是,温润中带着几分紧张。
“把灯点上。”
“怎么?韩佥事是要本宫陪你玩捉迷藏。”
大抵是因为心里的怒气还没消,李筱月的话里带着冷刺。
“殿下别生气,臣只是怕吓着殿下。”
黑暗处的烛光被点亮,暖黄色的微光中映出了韩溪的身影。
她坐在地上,身上的衣裳凌乱,看得出,是刚刚慌忙披上的。
洗的头发还没干,发梢上的水珠缓缓下落,将木质地板带出一小片水渍。
檀桌上摆着很多药物,有不少已经洒落。
“殿,殿下,您先出去等会,臣上好药就,就出来。”
受伤的双手使不上劲,可韩溪仍是忍着伤口撕裂的疼痛,紧紧扯着自己的衣襟,不让它滑落。
柔和的五官被暖色笼罩,俊眸因为紧张而有几分泛红。
发梢上的水珠恰到事宜的滑到在韩溪的脸颊处,像是委屈,无助,一切显得那么楚楚可怜。
啧,怎么有种自己强人所难,逼良为娼的感觉呢...
“再等下去就天亮了。”
李筱月淡淡的说道,目光中的寒意少了几分。
不可否认,李筱月第一次见这稀奇的场面,还真想看看韩佥事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呢。
肯定别有一番趣味...
“本宫帮你。”
她朝韩溪走去,不急不慢,脚步声传入韩溪耳中。
白皙的耳根染上红意,韩溪紧抿着唇,强行保持镇定。
“怎能劳烦殿下动手,臣自己来就行了。”
这般逞强的模样倒是让李筱月想起了韩溪围猎场救她的那次。
强忍着疼痛,背挺的笔直,一副没事人般朝着李筱月笑。
不知道怎么回事,李筱月的心里隐隐有些难受。
一种道不明,说不清的苦涩。
“脱了,难道这还要本宫动手?”嗓音是一贯的冷冽,带着不容质疑的命令意味。
韩溪有些想笑,殿下关心人的态度都这么强硬。
只是,脱...太羞耻了吧。
俊秀的面庞愈来愈红,向来人前游刃有余的韩佥事手足无措了起来。
李筱月倒是贴心,在韩溪身后坐下,镇定的好像不紧张似的。
带伤的手最终还是松开了,墨黑的衣裳缓缓滑下。
露出韩溪白皙却布满伤痕的后背,两道鲜红的伤疤最为显目。
没有愈合,还在慢慢的渗出血液,显得那样的狰狞和瘆人。
迎面而来的视觉冲击带来强烈的窒息感。
李筱月不由主的偏开头,冷傲的眉蹙了起来。
“殿下,很可怕吧,都说了,不让您看。”
温润的嗓音带着笑,就像往常般,像是在说什么无关轻重的话。
染着笑意,换种方式告诉李筱月她没事。
有人把伤疤当成战利品,当成炫耀的资本。
可是,韩溪不喜欢伤疤,她不喜欢别人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所以,她总会在对手伤她之前取了对方性命。
不同以往,在别人面前展露自己的不堪,更何况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
肯定很难看吧,韩溪柔和的眉眼低敛,不应该让殿下看到这副场面的。
气氛变得冷寂,李筱月一言不发的给韩溪上药。
药粉倒入伤口,与渗出的血液融为一体。
韩溪死死咬着下唇,额上冒出冷汗,身体疼的颤抖,可她仍不肯发出一丝声音。
真是能忍...
半个时辰的煎熬,终于是上完了药。
李筱月冷白纤细的手拿起了一旁的衣裳。
本是想着甩给韩溪的,却看见了她满是伤口的双手。
“看来之前倒是本宫浅薄了,没想到韩佥事如此侠肝义胆啊。”
衣料缓缓的落在韩溪身上,李筱月语气平淡,看似随便的举动。
只有李筱月自己知道,她刻意放轻了力度,怕碰到韩溪的伤口。
被剧痛折磨的韩溪没有注意到李筱月的动作,只隐约的听见她说的话。
明显的又在阴阳韩溪。
“韩溪没有那么高尚。”温润的嗓音微微嘶哑,带着笑意。
她才不是什么好人,她想护着的从来只有李筱月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宝子们作者回来了,因为要开学了,就放松了一段时间。
让你们久等了。
这一章写的很纠结,改了几处思路,因为不知道阿晋的标准,怕被锁文。
哎,作者真的是个纯情的女大学生,但是有时候写文真的很憋屈,呜呜~
好了,宝子们看文愉快哦,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