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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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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渝这一出搞得郁时川心情奇差,赔了岳弛他们扰民的损失不说还被那小子明里暗里嘲讽了一通。

这他妈哪儿还能有半点游泳冲浪的兴致?郁时川气得一晚上没睡着,想直接打道回府又觉得凭什么要为了林渝打破他定好的南部旅游计划?姓林的算哪根葱?

于是第二天爬起来重整旗鼓,直接订了最近的机票跑去玉龙雪山陶冶情操。

他在外边声色犬马纵情享乐,很快就把三亚那点不愉快忘了个一干二净。几个城市玩遍之后再回洹县已经过了一个多月,郁时川上街买东西的时候遇到甩着书包上学的林起,叼着烟略有惊讶:“你们都又开学了?”

林起看见他第一反应是意外,第二反应是惊喜,拖着他那被虐待的破书包蹬蹬蹬冲到面前,小狗一样仰起脖子:“师父!你回来啦?我还以为你跑去乌克兰参军了呢,我哥说我以后都再见不到你了。”

他说着说着又有点委屈:“为什么他这么说啊?”

什么乌克兰参军,郁时川下意识想给他脑袋一巴掌,但看他这副委屈样又下不去手了,于是改成揉了一把:“都什么奇思妙想?你怎么不说我赤手空拳参加二战去了。”

林起这种学渣还搞不太清二战是什么,太遥远了,有点超出他的知识范围,他拉过郁时川的手掌放到脸旁蹭,那神态跟小动物撒娇没两样:“你回来就好,你要是真走了我会哭的。”

这么强悍凶猛的小孩居然说自己会哭?人贩子给他拐了他都能把窝点捣毁。

郁时川不太信,但还是蹲下身哄了他两句:“又织围巾又绣花又哭,你改名林黛玉吧你。”

林带鱼是谁?不认识。林起疑惑地皱起了眉,拒绝:“这名字好难听啊,我不要。”

前方学校催命一样的响铃,要迟到了,高年级的风纪部学生拿着小本子虎视眈眈。林起跟家里约好了乖乖上课不惹事,只能依依不舍地攥紧书包带子。

“我上课去了,要是被记迟到又要喊家长。师父我放了学来找你玩儿啊。”

有什么好玩的,郁时川不屑一顾,夹着烟站起来,手背朝外敷衍地冲小孩挥了挥。

林起都开学了,林渝自然也不可能在家。

突然索然无味的大少爷顶着清晨的冷风慢慢腾腾倒回自己住处,目光扫到厨房的冷锅冷灶,莫名感受到了一股空虚。

自从三亚那晚他俩就没再联系过了,郁时川这一个月以来在外边玩得乐不思蜀,手机里少了那么点晨昏定省的问候根本引不起他的注意。

直到此时此刻一个人安静下来才发觉上一通电话都是林渝放假之前打的了,郁时川转着手机满腹狐疑:“他进传销了?居然能忍住这么久不来烦我?”

成熟的男人从不内耗,直接一通电话拨了过去。那边还是一如既往,接得很快,林渝的声音在手机里听起来跟以前没什么不同:“喂?”

这一声过后再无下文,无端透出一丝冷淡,郁时川没等到想象中的热情,倏地垮下脸:“你听不出我是谁了,就喂?”

话筒那边很静,林渝似乎是沉默了一会,才低声问道:“什么事?”

以往都是林渝上赶着给他打电话,郁时川看心情接不接,这回难得主动给他打一次居然是这种态度?

三亚的事儿还没跟他算账呢,郁时川当场翻脸:“我看看你是不是在传销窝里忙着搞诈骗,你他妈干嘛呢,老婆在旁边监听啊这么惜字如金?”

“……”林渝道,“我忙着去上课。”

他脾气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林渝见怪不怪,单手拿上书准备出门,听郁时川在电话那头通知:“我回来了。”

握在门把手上的五指紧了紧,林渝淡淡道:“嗯。”

没有人提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林渝是不想提,郁时川是压根不在乎。

当然不在乎,林渝沉默地想,从认识到现在大半年,郁时川什么时候把他放在心上过,向来都是有兴趣的时候招招手,没兴趣时候就踢一边。他和那个岳驰从见面开始就气氛古怪,林渝不是看不出来,所以在听到那个男生告诉自己是郁时川喊过来陪他的时候第一反应居然是:他是为了支开我好和岳驰上床才故意安排的这一切。

什么生日惊喜,什么……蛋糕和礼物,易姜的事情才过去多久?怎么会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傻逼一样忘记他是个什么样没心没肝的冷血动物?

握着手机的手越攥越紧,指骨几乎都泛出了青白色,林渝面容和声音都无比平静,但只不过是在强行压抑些什么。

郁时川说:“明天我过来,你下了课来接我。”

林渝步子一顿,没有说话。

这是他第二次沉默了,郁时川敏锐地觉察到反常,皱起眉头:“你到底怎么了?”

林渝缓缓道:“我最近很忙,可能没空去找你。”

郁时川:“你忙什么啊?”

大学生什么好忙的,不都一天到晚恋爱发疯打游戏吗?之前也没听林渝说他忙,又是哪根筋不对劲了?

郁时川将信将疑,听林渝说:“上课、考试、社团活动……”

“你少糊弄我啊我警告你。”还没说完就被郁时川打断了,劈头盖脸一通质问,“你当我傻逼?什么课上得见面的时间都没?”他几乎是一针见血,“你还因为三亚那事犯轴是不是?不是你到底哪儿不满意了啊?嫌那鸭子学历低了?”

学历低了。

这四个字离谱得林渝不知道他到底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这一瞬间他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就那样靠在栏杆扶手上愣了一愣。

他有些出神,心里有个声音在代替他回答郁时川:你要和岳弛独处又不是......不可以,只要告诉我一声,我就会自己乖乖找个地方呆一夜,为什么非要用生日礼物的名义把我叫出去,为什么非要用送鸭子这种羞辱人的方式,为什么非要践踏我的感情。

我好像也没有哪里对不起你吧。

脚步像是灌了铅,再也往前迈不动一步,明明上课马上就要迟到了,但林渝却摸着路边的椅子慢慢坐了下来,压抑地反问道:“你真的非要问我吗?”

这回轮到郁时川沉默了。

林渝一直是个情绪起伏不大的人,大部分情况下他都在刻意克制,所以很少和人争执。

郁时川一贯手段强硬,只擅长以暴制暴,遇到林渝这种不悲不喜不吵不闹的就显然有些手足无措,不得章法了。

他张了张口,没说出话,宁愿林渝跟上次一样和自己大吵一架甚至大打出手,也好过这样心如死灰般的平静。

郁时川无意识地抠了抠手边的沙发帘,气焰一下子降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他只是懒得去想,又不是想不通。虽然一开始的确因为林渝不识相而生气,但过了一段时间也反应过来,林渝不是以前那些普普通通不走心只走肾的炮友,他好像真的挺喜欢自己的。

接到电话满怀期待去赴约,以为真的有什么贴心感动的惊喜,结果只有满床情/趣道具和身上绑着蝴蝶结的陌生鸭子。

郁时川心里罕见地冒出了一丝心虚。

“你不喜欢就算了,我又不是逼你上他。”他在电话这头低声找补,但说着说着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毕竟是好心,要不是看在林若宜的面子上,根本懒得多管这个闲事,怎么现在出钱出力不说,还反倒像做错了什么?

从不低头的大少爷心烦地向上捋了一把头发,因为不肯承认是自己的错而不愿服软,强撑着面子上的气势色厉内荏:“我懒得跟你生气。”

但凶了一句还是忍不住让步:“你明天什么时候下课,我去接你总行了吧?”

人流中有结伴上课的年轻情侣,捧着热腾腾的早餐亲昵地牵着手,林渝表情冷淡地望着他们出神,一直没有回答。

郁时川不过两句话就轻飘飘揭过,但他这次却没有办法轻易翻篇。

接受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上床已经是极限了,怎么可能再一次次降低底线,任由他为所欲为,甚至往自己床上送人?

易姜的事只是一个开始,生日也绝不会是结束。

如果还要放任自己继续喜欢他下去,到底要麻木到什么程度才足够呢?

这一个月反复煎熬,林渝甚至产生了一个极其荒谬的想法,是不是真的只有我变得和他一样滥情而随便,才能毫无痛苦的和他在一起。

郁时川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面对这样的林渝居然生出了一种类似于逃避的心情,说完那一句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浅灰色的云层从中间破开,流泻出一缕毫无温度的阳光。

林渝眼珠转了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很久,才对着已经没有声音的手机轻轻地回了一句。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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